“我有嗎？”王慶瑞冷笑一聲，一把奪過了文件塞進櫃子裏麵。
    “讓我一個月時間做出方案，方案上去，現在讓我用一個月對鋼七連進行考核分兵，我做到了！
    “往外看！”王慶瑞拉開窗戶指著遠處，“鋼七連已經開始了，屬於他們自己的訓練，一個月總能給他們吧？上戰場也得讓人有時間寫個遺言對吧？””
    參謀長沒有說話，轉過身走出了大門，他的步履有些沉重了。
    突然腳步頓了頓，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老夥計，總是留不住的，遲早要走的。”參謀長說完聲音沙啞了不少。
    參謀長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於是一些微妙的消息猶如蚊蟲無垠，逐漸的在鋼七連的每個士兵的耳畔響了起來。
    王慶瑞獨自站在窗前抽著煙，他的背影看起來滄桑不少。
    煙霧繚繞遮蔽了他的眼眸，一道人影踏著正步走進了樓梯。
    水泥地麵上還殘留著昨晚灑水的新鮮。
    團部大門前麵的操場要被修繕了，或許是上次某個首長走的時候，那細密的塵土粘在了褲腿上。
    “報告！”
    封於修站在門外朗聲報告。
    王慶瑞捏著煙頭戳在煙灰缸熄滅。
    微微沉默了兩秒鍾坐下，重新恢複了風輕雲淡的儒雅。
    “進。”
    封於修正步走進去，站直麵對王慶瑞。
    王慶瑞露出笑容，“聽說你被七連長弄了個檢討？”
    封於修沉聲，“報告團長，是！”
    “哈哈哈哈……高誠這小子就會來這一套穩定軍心的，你啊，你的名聲現在全團都知道了，都叫你儒雅哥，潘安哥是吧？”
    封於修繃不住了，變了臉色，“團長，這哪傳出來的？”
    “哈哈……”王慶瑞笑的很開心，他終於看見這個不苟言笑的小子破了臉皮了。
    一直以來，他從未見過繃的這麽緊的士兵。
    “這樣挺好的，比一年之前好多了，一年前跟個石頭一樣。”
    王慶瑞揮了揮手，封於修坐在了麵前。
    “抽煙嗎？”
    封於修搖頭。
    王慶瑞又點了一根吐出煙圈，“當兵的沒有什麽娛樂活動，不抽煙怎麽能行。”
    “抽煙對身體有害。”封於修開口說道。
    他不明白團長今天叫他來到底是因為什麽事？
    打算跟自己討論一下哪款煙的味道好？
    “哈哈哈……抽煙對身體有害，那你喝酒嗎？”
    封於修依舊搖頭，“煙酒對肌肉的損傷很大，體能訓練靠的是肺部的運轉。”
    王慶瑞覺得眼前這個兵是個奇葩。
    義務兵哪裏來的這麽多的長遠考慮。
    大多數人三年義務兵結束，不過好像明年開始就變成兩年義務兵了。
    封於修依舊沉默著。
    “之前在師部給你說的二等勳章，要過段時間才能下來了。”
    封於修點了點頭。
    王慶瑞閉上眼睛慢慢的抽著煙。
    封於修目不斜視盯著桌子上麵的紅漆。
    “鋼七連要整編了。”王慶瑞開口。
    這條消息是這麽的突兀。
    上一秒封於修在數著團長打算抽幾口，就可以將這根煙抽完。
    下一秒，他的口中說出了這麽一則消息。
    封於修霍然抬起頭，目光夾雜著一絲絲的費解。
    “你好像沒有太多的驚奇啊？”王慶瑞沉聲問道，這話問出的時候，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封於修的眼眶。
    封於修臉色如常，“從來沒有完美的事，這個世界本就如此。”
    “那麽……”王慶瑞又點了一根，似乎這口煙才能讓他順著煙頭說出來一樣。
    有人喝酒說真話，有人抽煙說沉重的話。
    王慶瑞似乎是後者。
    “如果讓你待在七連，你願意嗎？”
    封於修皺起眉頭，他一時間沒有理解團長的意思。
    七連要被整編了，那麽七連就會不存在了。
    他留在七連的意義是什麽呢？或者說他怎麽可能留在被整編不存在的七連呢？
    於是他隻能抬起頭平靜的看著王慶瑞。
    王慶瑞笑出聲，“別用這種眼神，很難理解嗎？總要有人守候的，你願意守候嗎？正如你們七連的口號一樣，不拋棄，不放棄？”
    封於修站起身，麵無表情，“我聽命令！”
    他沒有過多的抉擇，或許團長是打算找個人說話。
    找個不怎麽喜歡到處說的人說話。
    七連的兵那麽多。
    他似乎就是那麽不善言談的。
    這也成了王慶瑞發泄的對象。
    整個團，他再也沒有人去訴說了，也沒有人願意誠懇的聆聽。
    “我給你們七連一個月時間去準備，一個月後，團部會對七連全麵考核。”
    王慶瑞站起身望著外麵，“我給你透個底，這次考核決定這些士兵的去留。”
    封於修有些不理解，“團長，退伍人員名單不是確定好了嗎？”
    “那是本就退伍的，而這次是部隊篩選的。”
    退伍兩批。
    封於修覺得對七連的兵太殘忍了。
    “許三多。”
    “到！”
    王慶瑞身上帶著濃重的煙味站在封於修麵前。
    “一個月時間，七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改命，讓原本就離開的兵留下的機會！所以，你們連長高誠才會如此不要命的加重訓練任務！”
    “他也想拚了命的讓這些兵留下，去更好的連隊！而不是退伍離開部隊！”
    封於修沉默的聽著，果然能當連長的沒有一個是不心思縝密的。
    他打算強行扭轉原本就要退伍的兵的命運。
    “這次考核是最嚴格的，七連的兵大多數都是一年之前門檻還沒有設定留下的，很多都是小學畢業，初中畢業，他們想要在更加精細化的改革部隊中留下來，就得拚命！”
    “比所有人都要拚命的留下來！”
    封於修終於問出了他的問題，“團長，考核標準是什麽？”
    王慶瑞露出微笑，“你終於問我了？一個月的考核標準極為嚴苛，射擊七十五環之上為及格，五百米障礙比之前標準增加50%，夜間山地縱橫穿插增加一倍，五公裏優秀為及格。”
    封於修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不擔心？那可是三班的班長，你那個班除了伍六一勉強達到，還是勉強，其他的呢？”
    “我會讓他們及格的。”
    王慶瑞哈哈大笑，“我看好你，一個月，就一個月的時間，考核就會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