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這要是出事了……我們沒法跟上級首長交代啊……他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就是不能這樣的死法。”
    馬達滿臉駭然的繼續瘋狂匯報，之前兩項消耗的體能哪怕是孤狼的老兵都吃不消，這種突然的爆發速度下沒有任何人頭可以抗住。
    萬一心梗了，救護車都來不及拯救。
    “灰狼！把他攔截下來！！這個瘋子！！瘋子！！”高中隊氣急敗壞的將手中礦泉水瓶扔在地上怒吼一聲。
    “是！”
    馬達臉色凝重，“所有人，攔停他！！”
    頓時兩側老兵衝了出去，“停下！”
    封於修越發狂躁，從望都村以來他從未有過暴虐的脾氣。
    似乎六年前那個殺人狂魔封於修消失了，但隻有他知道，這份暴虐越發的濃鬱。
    他是有選擇性的爆發，在部隊他已經收斂了那種狂躁的心態。
    畢竟，部隊不是敵人。
    而且在這次訓練中，或許是冷水清醒了，他怎麽覺得望都村不一般。
    有時間要再去一趟看看了。
    “停下！這個上尉，我命令你停下！”
    高中隊站在終點怒吼一聲，二十公裏的狂飆下，一般人早就猝死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
    本來打算讓逼這個上尉一把，沒想到把他們自己嚇住了。
    他……真的不怕死？
    封於修緩緩停下，平靜的望著高中隊一腳踏過白線抵達終點。
    高中隊麵無表情，垂下的雙手緩緩握著，手背青筋凸起。
    打算來個下馬威，卻直接讓他們變成了小醜。
    這人看起來從來不出手表現，在這次地獄周的考核中中規中矩，稍微打算動手逼迫就如此的恐怖。
    不，這已經不算是恐怖了，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瘋子了。
    到了終點那兒，高中隊攥著秒表，眼神兒都不帶晃的，一點兒不含糊。
    一個接一個的隊員，哪兒還叫跑啊，壓根就是挪著往終點蹭，渾身都快散架了。
    馬達急得舉著大喇叭喊：“再加把勁兒！都瞅見終點線了，別停！”
    老炮和喜娃倆人用背包帶拴一塊兒，老炮半拖半拽著喜娃，好不容易蹭過終點，倆人直接癱地上了。
    可喜娃偏偏癱在了線外頭，想往前挪半分都動不了。
    馬達趕緊蹲到他跟前，把喇叭湊到他耳朵邊喊：“傻小子！就差半米了！再挪挪就到了！”
    喜娃使勁兒撐著想動，可身子就是不聽使喚。
    老炮費勁地扭過臉，拽著那根背包帶，喘著粗氣說：“喜娃……別忘了……你想當……兵王的……”
    這話一出口，喜娃咬著牙，手指頭摳著地上的土，一點一點往前爬。
    馬達瞅著他爬過終點線，立馬喊：“好樣的！過了！”
    他站起來又衝後麵喊：“你們幾個快點！時間快到了，別磨蹭！”
    耿繼輝把步槍橫在胸口，這麽一來能把背囊的帶子隔開點，肩膀能鬆快些。
    他咬著牙，一步三晃地跑過來。
    高中隊盯著他，眼神兒挺複雜，這種複雜的情緒是所有菜鳥都沒有流露出來的。
    耿繼輝本來體能是跟得上的，但他偏偏要跟著封於修狂飆了一段距離，導致他的後繼乏力。
    逐漸的眼睛迷惘，腳步發虛，歪歪扭扭的衝向了白線，在踏入白線的瞬間倒了下去。
    馬達瘋了一樣的衝上去跪在耿繼輝旁邊，抬頭怒吼一聲，“衛生員，軍醫！！！他媽的他要是有任何事我要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趕緊救人！”
    高中隊咬著牙死死的盯著昏迷的耿繼輝，不受控製的全身顫抖了起來。
    似乎耿繼輝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一定要救醒他！！！”高中隊狂怒，一把將帽子扔在地上，使勁的抓著頭皮。
    所有菜鳥呆呆的望著兩個失態的特種教官，這耿繼輝什麽來頭？就好像是他們內部的人一樣。
    緊接著強子就過來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嘴裏還念叨：“爺爺……我……我過關了……”
    隨後史大凡和鄧振華這對活寶也罵罵咧咧地挪了過來。
    鄧振華頭都沒回，喘得話都說不連貫：“你這狗日的……小史，老跟著我幹啥？”
    史大凡還是那副嘿嘿笑的模樣，可勁兒都快使沒了，聲音有氣無力：“我……我得找個目標跟著跑才行……”
    “那旁邊……不有的是人……能給你領跑嗎？”鄧振華邊喘邊懟他。
    “你……你個子高，能幫我……擋擋風啊！”
    倆人就這麽拌著嘴跑過終點，下一秒直接癱在地上起不來了。
    高中隊低頭看了眼秒表，還有三分鍾。
    這時候，小莊跌跌撞撞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上。
    坐在地上靠著背囊、正被衛生員灌水的喜娃一眼就瞅見了，立馬扯著嗓子喊：“小莊加油啊。”
    小莊眼神都快渙散了，手裏拄著步槍當拐棍，每走一步都跟被地心引力往下拽似的，費勁得要命。
    老炮也掙紮著爬起來，靠在背囊上喊：“小莊加油！就剩二十米了再加吧勁！”
    高中隊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手裏的秒表嘀嗒走著，就剩一分鍾了。
    陳排嗓子都喊啞了，拚著力氣喊：“小莊！苗連在看著你呢。”
    小莊的眼睛勉強睜了睜，可腳步還是晃得厲害。
    陳排又啞著嗓子喊：“還有你對象。”
    小莊這才勉強抬眼看向陳排，嘴唇一個勁兒哆嗦。
    “你對象也在看著你啊。”陳排又喊了一遍。
    他嘴唇動了動，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我不行了……”
    他眼裏的畫麵也開始變得模糊。
    就在這時，陳排突然拔高聲音喊：“偵察連。”
    小莊的嘴唇動了動，擠出一個字：“殺！”
    腳步雖然還晃，但好歹往前挪了挪。
    陳排又喊：“偵察連！”
    小莊原本失神的眼睛亮了那麽一點，嘴唇翕動著，聲音還是很小：“殺……”
    接著陳排、老炮、喜娃一起扯著嗓子喊：“偵察連！”
    小莊搖搖晃晃地挪到終點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嘶啞的聲音：“殺……”
    話音剛落，他眼前一黑栽倒在終點線裏頭。
    幾乎是同時，高中隊手裏的秒表嘀嗒一聲，跳完了最後一秒。
    “恭喜你們菜鳥，地獄周結束了！全區偵察兵113名偵查骨幹，現在就剩下你們47個菜鳥了！”
    “這對於你們來說是新的開始，我希望你們依舊保持著愚蠢的衝勁一直留在最後！”
    高中隊久違的露出了笑容。
    這讓見慣了臭臉的菜鳥們有些不適應。
    接下來的一天，他們終於可以洗澡，吃完，睡覺。
    沒有任何人催促他們，也不會有半途中的緊急集合的口哨讓他們心髒驟然緊縮。
    一切都變得跟天色一樣的湛藍，似乎這個世界變得美好了。
    封於修洗完澡沒有回到宿舍，走向了訓練場後麵的樹林中靠著樹木站著。
    隨後閉目，雙手反扣在樹幹上，腳下微微用力，雙手如鉤倒翻上去。
    一個倒掛金鉤貼著樹幹，胸膛凸起繼而塌陷。
    汗液從兩頰如雨水簌簌而下。
    撲哧！
    渾濁的臭屁用菊花噴發出來，封於修臉色驟然漲紅，在放了十幾個臭屁的時候一股灼熱的白氣衝開迷彩褲子鑽了出來。
    封於修豁然睜開眼睛，右手緊扣樹幹，左手猛然彎曲，如鷹爪對著腳下的地麵正麵推了一掌。
    噗！
    手掌距離地麵大概有三十公分距離，枯黃的樹葉跟塵土紛紛逸散，隻留下了巴掌大小的區域。
    封於修瞪大眼睛震驚的望著這一慕。
    雖然威力很小很小，就好像有人對著地麵吹了一口氣一樣的微不足道。
    可他是用手掌發出的力度，這不是掌風，而是從體內爆發出的力量。
    封於修跳下樹，蹲在掌風轟開的地方輕輕用手撫摸著。
    “活了兩輩子了，第一次看見這種不可思議的功法。”
    伏魔功跟猿擊術完全可以解釋，透支軀幹的力量達到強行的爆發，將自己體內的腎上激素分泌推到了極致，導致殺人動手力度極大。
    可……九龍合璧這玩意怎麽解釋？封於修望著身後轟隆隆駛過的裝甲車有些失神。
    玄學跟現代科學的飛機大炮這麽一對比，是何等的割裂。
    “竟然是真的！”
    封於修收拾好心情仔細感受了一下，七筋八脈已經通了三分之二了，在給他幾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完全的修繕好。
    不過伏魔功是不能繼續用了，這玩意除非找到下半部，找到王海生私藏的遺漏補全才可以。
    而猿擊術的月猿也不能強行使用，他沒有第二次這麽好的運氣。
    如果再次的出現後遺症，他一定會死。
    封於修練了一下午，樂此不疲的玩了很久，直到手腕酸疼難耐後他才停下。
    九龍合璧這玩意太過於讓人著迷好玩了，稍微對著遠處一掌下去，一股不可見的風竄了出去落在目標地點。
    不過現在也隻有三十公分的距離，威力就好像一個人對著吹了一口氣一樣。
    雖然沒有什麽卵用，不過對於封於修來說著實在是太好玩了。
    他活了這麽大半輩子，第一次覺得人生這麽的好玩美滋滋。
    對於他來說什麽巴雷特，什麽飛機大炮都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可現在不同了，他發現了從來都沒有的東西。
    如果九龍合璧這種古武功法存在並且可以使用，中國這麽大，其他的功法呢？
    他武癡內心的種子開始瘋狂滋生。
    “活著真好！多有意思的人生。”
    ——
    ——
    第二天，當朝陽從山頭灑在大地上的時候，緊急集合的聲音再次的劃破破爛的宿舍。
    剩下的隊員紛紛背著背囊跟武器整齊集合。
    菜鳥們一掃之前的疲憊跟困倦，精神十足的望著高中隊。
    “睡得不錯，很不錯啊，來我們先熱個身，五公裏武裝越野開始！”
    五公裏對於他們是小意思，馬達拿著喇叭喊道：“回來後每個人三千個俯臥撐啊，我等你們。”
    這話一說所有人一個大的趔趄，罵罵咧咧了一句狂奔了出去。
    封於修再也沒有之前厭世的死樣子，反而一臉平靜的迎著朝陽衝向了遠處地平線。
    菜鳥們稀稀拉拉的跑著，沒有人催促，沒有高中隊開車跟在他們身後督促辱罵。
    沒有任何人監視他們，他們一起跑步。
    原本對於特種部隊的厭惡變成了新生活的享受。
    回來後每個人立馬開始三千個俯臥撐。
    等俯臥撐結束後，開始進行第二輪選拔的詢問。
    每個人站在帳篷外麵排隊等候叫名字。
    “莊焱！”
    高中隊坐在中間，左右兩邊坐著兩個帶著黑色貝雷帽的校級軍官。
    這是一場正兒八經的審查問話。
    高中隊盯著莊焱，“士兵，我現在問你問題，不允許任何的思考，立馬回答，不允許超過一秒鍾！明白？”
    “明白！”莊焱跨立站著。
    “為什麽要參加陸軍特種部隊的選拔？”
    “為了我的連長不失望！”莊焱板著臉回答。
    老炮梗著脖子答：“就想證明我自己能行！”
    喜娃眼睛亮了亮，大聲說：“為了當兵王！”
    耿繼輝語氣挺鄭重：“想成為我爸那樣的軍人。”
    強子實誠得很：“為了退伍能進公安局！俺老家有政策，特種部隊退役的能優先當特警……”
    史大凡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嘿嘿一笑：“為了救這幫腦子被門夾了的傷兵唄！救死扶傷是醫生的本分，首長！”
    鄧振華突然一本正經起來：“因為我討厭跳傘，首長！”
    高中隊皺著眉納悶：“可陸軍特種部隊照樣要跳傘，要求還更高、跳得還更多啊？”
    鄧振華臉不紅氣不喘，依舊一本正經：“但我樂意跟跳傘厲害的人一起跳啊。能看他們表演多帶勁！我估摸著，陸特肯定不少人比空降兵跳得好，首長！”
    高中隊和旁邊的校官們沒繃住，都忍不住笑了聲：“行，下一個問題。你們怎麽看特種部隊？”
    話音剛落，小莊接話：“一群瘋子，首長！”
    陳排眼神特堅定：“是真真正正的職業軍人，我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老炮簡潔明了：“就是精銳戰士湊一塊兒的團隊！”
    喜娃攥著拳頭：“是士兵裏的王！”
    耿繼輝沉聲道：“是最先衝去戰場，最後才撤離的部隊！”
    強子眼裏透著期待：“能有實戰的機會，能把在部隊學的本事用上！”
    史大凡嘿嘿笑：“都是些腦子被門夾了的，正常人誰來這兒啊。”
    鄧振華又開始一本正經說大實話：“跳傘補助比我們高，還多了個潛水補助。”
    高中隊忍著笑追問：“就這？還有呢？”
    “夥食費也比我們高！”
    高中隊嘴角都快翹起來了，還在繃著：“還有嗎？”
    鄧振華特認真：“還是我對象的夢中情人！”
    這話一出口，旁邊原本嚴肅的校官們再也憋不住，全哈哈大笑起來。
    鄧振華眨了眨眼，還挺委屈：“真的……我跟她打賭了，說我肯定能當上特種兵！”
    高中隊趕緊收住笑：“行了行了，繼續。要是深入敵後，有個隊友受傷沒法跟隊走，你們會咋辦？”
    小莊皺著眉琢磨了一下。
    高中隊盯著他：“別想了，立刻回答！”
    小莊立正：“我會留下來陪他，跟他同生共死！”
    陳排緊跟著答：“給足他水和吃的，幫他找地方藏好，等完成任務回來接他。”
    老炮頓了頓，說：“這問題我不好回答。”
    “必須答。”高中隊語氣挺硬。
    “我拒絕回答！”老炮也倔。
    “為啥？”
    老炮聲音沉了點：“首長，我知道你們想聽啥答案。但我不想說。”
    “為啥不想說？”
    “我帶過不少新兵，在我眼裏他們都跟我親弟弟似的。我壓根不敢想會出這種事，真要是碰上了，我肯定按我心裏的想法做。但……我就是不想把這話撂出來。”
    高中隊沒鬆口：“我要答案。”
    老炮咬了咬牙，立正大聲答：“是！我會勸他等著我們，要是等不到……就讓他自殺！”
    ……
    耿繼輝思路很清晰：“我會改一下行動方案，留一個人保護他，一直等到我們回來。我信我的戰友，他們能自己突圍出去！”
    ……
    強子想都沒想：“啊？那我背著他走啊！就算死，也跟他死一塊兒！”
    高中隊看著他：“你就不怕最後沒人能撤離？”
    強子梗著脖子：“沒事！任務完成了，我們就不打算回來了。”
    高中隊愣了下：“嗯？”
    強子語氣特堅定：“我會跟他死在一塊兒！”
    史大凡又開始嘿嘿笑：“我會把他治好啊。”
    高中隊追問：“要是治不好呢？”
    史大凡收了笑，語氣挺認真：“治不好他，我就跟他一條命，陪他一起。”
    ——
    問話結束，高中隊緩緩站起身走到門口，揭開門簾望著唯一站著的封於修。
    “為什麽不問他？”身後的少校開口疑惑。
    高中隊搖頭，“沒有任何的意義，他已經不屬於這種小兒科的詢問了。其實這些孩子我覺得過於天真，不過他們是有熱血跟年輕的勁頭。”
    “唯獨他……我看不懂。他經曆的比我都多，比我都複雜，我沒有任何的資格去詢問他。”
    “一個二十四歲被士兵提幹上來的連級上尉，說實話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考核了。”
    幼兒班大班中塞進來了一個大學生，這對於高中隊來說是無力的。
    他在這次考核中不急不躁，不表現自己，這才是最可怕的。
    他知道自己要什麽，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麽，沒有過多的表現欲，沒有失態的優越感。
    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
    “不過按照條例，還是要問話的。”身後的校官提醒道。
    高中隊深吸一口氣，“明白，開始吧。”
    下一秒，封於修的名字被呼叫。
    封於修沉默了一秒鍾邁步走了進去。
    看著麵前的三個校級軍官，封於修目光平穩。
    高中隊抬起頭詢問，“要是深入敵後，有個隊友受傷沒法跟隊走，你會咋辦？”
    封於修平靜的開口，“不存在有這種情況。”
    三個校級軍官紛紛詫異，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答案。
    高中隊來了興趣身體坐直，“為什麽不存在這種情況？”
    封於修繼續開口，“因為我是無敵的，任何敵人會被我全部碾死。”
    “好大的口氣啊上尉。”高中隊身邊的少校一臉趣色。
    封於修盯著他，“拋開重火力大規模的戰爭集群，單兵小組作戰我會全殲敵酋。要不試試？”
    這是封於修第一次主動挑釁。
    少校瞬間來了興趣，站起身露出笑容，“我早就聽過你的名字了，不過我一直不相信，這個世界的人力有盡時，那種勇猛的人不可能存在。”
    “高中隊，你的意見？”
    高中隊開口，“我倒是覺得可以試試。”
    當兩人剛說完的瞬間，封於修瞬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