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突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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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占保守回答:“時闕師兄自然會製止楚師兄,他們挑釁在先。”
連竅聳肩:“這倒是會,然後呢?”
“然、然後……”東占故作躊躇,等待對方的接話。
“如果時闕在,堯刃那哈皮狗根本不敢出劍,但楚耀生不會被阻止說話,他會用另外一百種方法給我下套。”連竅收拾好攤位,漂亮酒壺們隻剩下一半。
肴知看著東占茫然的模樣,補充道:“可能這句話有些奇怪,但師妹作為閣中弟子需要明白,時闕師兄是躍雲閣,躍雲閣就是時闕師兄。”
“懂了嗎?時闕隻會站在原地,不會幫任何人,除非有人的行為給躍雲閣帶來損失。”連竅把掌心攤開在東占麵前,“享受時闕那柔情樣就行了,別對他著迷,給我吧。”
“給師姐什麽?”東占沒反應過來。
“打賭你輸了,給我兩百靈石。”連竅拿出自己的躍靈玉,與東占玉佩相觸瞬間,顯現的靈石餘額變少兩百。
肴知沒阻止成功連竅的搶劫,她搖搖頭:“師妹以後別跟小竅打賭……還有躍靈玉與人交易後,如果需要憑證,或者想要取些靈石放身上就去靈石行。”
“嘿嘿,這招百試不爽。”連竅臉上因為楚耀生而滿布的陰霾消失,她開心地拍東占的背。
“哎呀沒事兒!我騙、不,我賭這麽多次,所有人的答案都跟你一樣,被時闕那漂亮臉迷傻了,想當然以為他是個完美仙君呢。”
東占急得滿臉通紅:“我隻是……”
“隻是?”連竅不以為意地挑眉。
“隻是沒想到師兄性子更公正嚴明。”東占手指抓自己外袍,小聲說。
“沒救了,又一個時闕腦子。”連竅把自己酒壺全裝進腰間小兜,裝完了都沒鼓起來就像掉進黑洞,那應該是一個儲存法器。
肴知插嘴:“小竅別說了,就算師兄心有標尺,但誰也無法不仰慕師兄。”
“啊!討厭說教!”連竅不想聽,捂耳直接逃跑。
肴知哭笑不得,隻能走到東占身邊:“別介意小竅,她心直口快,對師妹並無惡意。”
東占停頓片刻回道:“真的嗎?我隻是覺得師兄……隻要連竅師姐不惱我就好。”
“她不會的,而且你剛剛還被卷入糟心事,她心裏煩悶呢。”肴知帶她繼續逛集市,因為肴知在,也沒有好事者敢把目光一直黏在東占身上。
“就像剛剛說的,師妹你不必憂心楚耀生之事,我跟小竅會想辦法解決。”肴知聲音很緩慢,讓人不由得安靜。
“真的嗎?可賭約是賭我與堯刃師兄的劍誰更好……”她們挑了一些劍石,但符合東占靈氣的不算多,劍石會正式召開後就能找到更好的。
“如小竅所言,楚耀生不關注誰的劍更好,他隻是找麻煩,所以這把劍鑄得再好,他也有無數種法子貶低。”
原來如此,賭約中的劍根本不重要,隻是誰來評判,又用哪些理由來定輸贏才是重頭戲。
東占沉默片刻,肴知察覺到她的情緒:“你是想問堯刃為何跟著楚耀生?”
她點頭再搖頭,一副不知道該不該承認的表情。
“修仙者雖身離凡塵,但凡心未消泯,擇木而棲是大部分無勢之人的選擇,他們會因為聽從指令而得到所需之物,或錢或權,或命或運。”
“你若是單獨遇見他不必害怕,但若遇見他跟在某人身後,就快快離開。”
攤位大致逛完,兩人離開集市,肴知送東占回天運脈。
肴知告訴她,時闕在劍石會期間都不在,東占可以來集市找些喜歡的小靈器,探索日還可以去浮空島觀看參與者的投鏡。
一一應是的東占在躍台目送肴知離去。
等沒有人影,她才進入劍陣,因為靈紋的熟悉,她不再下墜而是慢慢下移。
時闕的圓盤依舊在劍陣出口,她踩著圓盤返回胎仙隴。
東占坐到時闕調息的地方,毫無坐像可言。她鳩占鵲巢,又像趁皇帝外出秋獵,坐到皇帝龍椅上的膽大奸臣。
時闕經常坐的這裏是胎仙隴最中央,是這座建築所有棱角連線的交點,不知道他怎麽做到每次都能找到這一塊。
她看看周圍,突然:“師兄你能聽見我嗎?”
雲浪沒有回應她,玉石地板下的霧流散開著,在她身下宛如沉默的宇宙。
“師兄我剛剛從閣中集市回來,認識了宿機脈的連竅師姐,還見到了其他人。”
她坐在地上自言自語,就像真的在對時闕輕聲述說。
“集市裏全是我沒見過的東西,我隻在話本裏見過那些靈獸……與我靈氣相合的材料並不多,隻能等我修為提升去下一次的無人域。”
玉石板光滑,她慢慢躺倒,整個人蜷縮在時闕調息的位置,然後用手指一直寫著什麽。
“連竅師姐為了一些事會為我鑄把副劍,希望沒給她添麻煩。”
手指滑動,就像在撫摸某人的皮膚。
她在地板上寫了時闕二字:“為何連竅師姐可以直接喚師兄你名字呢?我也……”
時闕、時闕、時闕。
東占一直輕聲重複時闕的名字,就像被束縛在那個位置上的靈魂在低語,整個雲霧空間都回蕩著她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縮成一團睡過去。
————
後麵三天東占都去逛集市,大會召開後的人流激增,攤位更是看不到盡頭,她除了挑肴知說的鑄劍材料,還買些好看玩意兒準備給時闕獻殷勤。
然後每天回來表演。
表演對空氣說話,對空氣表達強烈思戀以及充滿疑惑的占有欲,就差去舔地板了。
十萬塊她不拿誰拿?等最後結算,東占就不信係統能挑錯,說她最能表現陰濕的獨處時間未維持人設。
探索日即將開始,通往無人域的劍陣已經在躍雲閣下方開啟。
這個劍陣是東占目前見到的最大規模,陣紋幾乎覆蓋一整座浮空島,湧動的巨量靈氣甚至連她都能感知到。
但跟她沒啥關係,明天最多去看看直播。
東占在最後一天的集市結束後返回,這幾天都沒見到肴知跟連竅,她們應該也在準備鑄劍材料。
想到又要回去對空氣念叨,東占真覺得累。
關鍵她每次表演完就蒙頭大睡,完全沒調息,就怕時闕回來查她學習進度。
隻有扯謊了。
就在東占編托詞時,前方出現了幾個影子。
去往天運脈的路很偏遠,若不使用劍陣就會走年代久遠的長道,大多是懸空橋,東占這幾天走著就當散步,也從未碰見過其他人。
其中三四個人是躍雲閣弟子的白衣裝束,但麵向他們的一人卻黑袍罩身,看不清容貌。
同時,她出現了幻聽。
從很遠的地方響起聲音,就像燈塔裏放置數年的留聲機,留下的訊息充滿雜音。
黑袍人還正好遞給領頭弟子一樣東西,東占看不清是什麽。
東占不會遮掩自己的靈識,因為視線的投注,所有人都在一瞬間發現她。
她聽清了那道雜音,因為自己眼前也突然彈出相同的字幕,像係統突然回來,也像遊戲屠殺模式時的紅色亮標。
「176號劇情殺啟動」
就算是極遠的距離,黑袍人的怒火也能明顯感覺到,朝著領頭者嗬斥後便瞬間消失身影。
領頭的弟子一驚,快速遮住自己樣貌,讓剩下的人衝向東占。
東占以為撞見這種倒黴事的幾率不亞於她中彩票。
你們搞齷齪買賣在大路上搞?路是給人走的不是給你們接頭的!
她腦子幾乎宕機,在人影即將到跟前時拔腿就跑。
但這不是田徑比賽,修仙者幾乎瞬息至身後,她想要逃跑的路線被掐斷,劍刃與她的脖子近在咫尺。
東占用這輩子最快的反應速度往後倒,摔得後腦生痛,這才避過致命一擊。
所有人都用靈氣覆麵,隻有她的麵容暴露,就像剃完毛的羔羊等待宰殺。
“等、等我不會說出去,我發誓不、不會。”因為過於緊張而舌頭打結,其中一個攻擊者卻因此停頓。
東占想要握住躍靈玉求救也來不及,因為剩下人的劍刃沒有猶豫地刺向她麵門。
這條長道是一座懸空橋,下麵被單獨劃分為劍石會區域,隻有一望無際的雲霧和遠處的浮空島,她無路可逃。
劇情殺那三個大字正好作為攻擊者的背景字幕,像戲劇演員的登場台詞。
時間會對死者進行施舍,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東占的餘光突然瞟到她來的方向。
又有一個弟子正往這邊走,如果不是東占先一步在前麵,這人就是現在要被滅口的倒黴蛋。
劍尖刺入她的皮膚,血珠冒出。
這是一座懸空橋,這是一座玄幻小說裏的橋,沒有保護遊客安全的欄杆。
不管了!拚了!
東占閉上眼,猛地後仰任由自己從橋上掉落,雲霧卷住她身體卻沒辦法托起。
攻擊者猛然停頓,又一個弟子的到來更是意料之外,領頭者製止他們以防再被發現,然後來到橋邊俯視。
看不清容貌但能感受到視線,東占與那個人對視。
忍住罵人的衝動,東占用盡全力調整身體,往身下看去——
下麵是劍石會的單獨區域,因為探索日的召開,被升起了一個超級大的劍陣,就算是最差的箭士也能把劍射入這巨大的目標。
雷紋遍布幾乎撕裂天空,風與靈力湧動,淩厲的劍意擊打她脆弱的身體,猶如歡迎的戰鼓。
東占掉進前往無人域的傳送劍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