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雪白的小東西抖了抖絨毛，終於露出全貌。

    竟是一隻巴掌大的小猿猴，通體雪白，襯得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格外靈動。

    它甩了甩蓬鬆如雲的長尾，前爪小心翼翼地搭在柳棲雲染血的衣角上，粉嫩的鼻尖輕輕抽動，像是在確認什麽。

    “這是”林可點剛要靠近，那小東西突然炸毛，嗖地竄到柳棲雲肩上。

    柳棲雲感到麵龐一熱，雪鵝團子試探著蹭著她臉頰，討好意味十足。

    “師妹，看來它認你為主了。”如風驚異道。

    柳棲雲對上它濕漉漉的眼睛，難以想象眼前這隻小猿猴是剛才那隻凶猛的異獸。

    此刻它尾巴一卷，穩穩蹲坐，正歪著頭打量三人。

    柳棲雲想起了現世玄幻故事中拜入菩提老祖門下的孫悟空，心忽然也濕漉漉。

    “既認我為主，那從今往後，我叫你空空可好？”

    空空似是聽懂了，興奮地在柳棲雲肩上蹦跳兩下，忽然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地麵。

    它回頭望了三人一眼，隨即朝著密林深處飛奔而去，跑出十幾丈又折返回來，前爪焦急地揮舞，尾巴高高翹起，顯然是要帶他們去什麽地方。

    柳棲雲饒有興致“走，跟上去看看。”

    三人跟隨空空在密林中穿行約莫半個時辰，周遭樹木漸漸稀疏。

    地勢開始下陷，裸露的岩層呈現不自然的階梯狀。

    他們跟著空空撥開一片藤蔓後，一座被苔蘚覆蓋的古老石門突兀地出現在山壁上。

    石門中央刻著形狀複雜的浮雕，枝條盤曲成八卦圖案。

    空空跳到門前，用爪子按在八卦中央的陰陽魚眼處。

    “哢嗒——”

    機括聲從地底傳來，石門緩緩開啟，陰冷的風裹挾著腐朽氣息撲麵而出。

    甬道兩側的磷火逐一亮起，映照出壁上斑駁的壁畫。

    畫中人物皆著古服，或采藥或煉丹。

    空空已經竄進甬道，身影在幽綠磷火中時隱時現。

    三人剛踏入石門，身後傳來轟隆巨響，入口的石門又自動封上了。

    如風突然猛地將二人撲倒，有弩箭擦著他們的發梢釘入石壁。

    “這不像普通密室……”

    “倒像是個墓室，這些箭恐怕是防禦機關。”如風緊張地看向二人，“你們沒事吧。

    柳棲雲伏在地上，耳畔還殘留著弩箭的破空聲。

    她側頭看向釘入石壁的弩箭，箭身漆黑，箭鏃泛著幽藍光澤，顯然淬了劇毒。

    “小心地麵。”林可點壓低聲音，指尖輕觸甬道磚石，“這些石磚暗藏機關。”

    空空蹲在柳棲雲肩頭，尾巴不安地甩動。

    它忽然跳下，靈巧地在一塊刻著玄武紋路的青磚上蹦跳兩下。

    “跟著它的步子走。”柳棲雲會意，示意二人緊隨其後。

    三人沿著空空指引的路線，小心翼翼地避開機關。

    每踏一步，腳下磚石便微微下陷，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卻再未觸發毒箭。

    剛走出十餘丈，他們還未來得及鬆口氣，甬道突然傾斜。

    上方傳來轟隆悶響，一塊巨大的圓形石球從斜坡滾落，直衝三人碾壓而來！

    “退！”如風大喝，揮凝出風盾。

    石球砸在風盾上，發出巨大的轟鳴，震得如風的手微微發麻，然而石球來勢不減，眼看就要將三人碾成肉。

    柳棲雲猛然發現右側石壁有一處凹陷“那邊！”

    三人閃身躲入凹槽。

    石球擦著衣角滾過，帶起的勁風刮得臉頰生疼。

    還未喘息，前方甬道突然亮起刺目紅光。

    地麵裂開數十道細縫，赤紅火焰噴湧而出，將通道化作火海。

    熱浪撲麵，柳棲雲的額發瞬間卷曲。

    她運轉金丹之力，在體表凝出一層淡青光罩，卻仍被灼得皮膚發燙。

    “是地心火！”林可點驚呼，“尋常避火訣擋不住！”

    空空急得在柳棲雲肩上轉圈，吱吱尖叫，它不停地指向火焰中若隱若現的石墩。

    那些石墩排列古怪，卻均在火勢最大之處。

    “這石墩有何特別之處。”柳棲雲擰眉。

    “是生步樁！”林可點看了半天，眼睛一亮，“師兄師姐，這火場中有真有假，有些不過是障眼法，我們踩著這些石墩過去，可得生門。”

    三人縱躍如飛，在火海中騰挪。

    有幾次險些踏空，全靠空空及時拽扯衣領提醒。

    剛出火陣，又有刺骨寒意迎麵撲來。

    寒氣侵入骨髓，幾人呼出的白霧瞬間凝成冰晶。

    前方甬道盡頭垂落一道瀑布般的水簾，水流呈現詭異的墨藍色，所過之處石壁結出厚厚冰霜，仿佛沾上一滴就會凍結經脈。

    空空卻興奮地竄到水簾前，小爪子試探著觸碰水流。

    令人驚訝的是，水流竟自動分開，露出一條狹窄通道。

    “師姐，我或許知道空空是什麽了……”

    “嗯？”

    “無支祁。”

    “無支祁者，淮渦水神也，形若猿猴，青軀白首，金目雪牙，頸伸百尺，力逾九象，迅捷善搏。常興風浪於淮水，為患一方。”

    “猿妖水怪，亦神亦妖，鎖鎮龜山，傳奇千古。”

    空空似乎聽出來是在誇它，得意得吱吱亂叫，示意幾人跟上。

    三人緊貼石壁穿過水簾，並催動靈力流轉全身，勉強抵禦住寒氣。

    剛踏出水簾，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兩側石壁裂開，幾十具通體碧綠的木傀儡破壁而出。

    這些傀儡形似古屍，關節處纏繞樹枝條，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幽綠磷火。

    它們動作僵硬卻力大無窮，一拳砸在石壁上便留下蛛網狀裂痕。

    如風結印喚出風刃，卻隻在傀儡表麵留下淺痕。

    三人一猴與那些傀儡纏鬥在一起，這些傀儡雖動作遲緩僵硬，但勝在數量眾多，一時也難以解決。

    柳棲雲沉心靜氣，注意到每具木屍胸口都嵌著一塊葉片形狀的玉片。

    她飛身上前，指尖凝聚金丹之力，精準點中玉片。

    哢嚓一聲，被點中的木屍頓時僵住，眼中磷火熄滅，重新化作普通木雕。

    三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配合默契，很快解決所有木屍。

    最後一具木屍倒下，前方石壁轟然洞開。

    三人到了主墓室。

    主墓室出人意料地空曠。

    沒有棺槨，沒有陪葬品，隻有一棵通天徹地的巨大茶樹紮根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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