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被動靜驚醒，看到宋冉已經醒來，立刻坐直身體。
    “醒了？”他語氣不善，“故意下著雨不回家，擺明了是為了引起陸總的同情心。”
    宋冉茫然地看著他：“什麽？”
    “別裝了，”王成冷笑，“陸總把你送來醫院，還讓我在這守著你。你的計謀得逞了。”
    宋冉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她搖了搖頭，聲音虛弱：“我沒有……謝謝你。”
    王成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大步走出病房，摔門而去。
    十五分鍾後，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給，這是你的早餐，是陸總吩咐我的，你不用謝我。”
    他特意強調最後那句話，似乎生怕宋冉誤會這是出於他的好意。
    早餐是包子和一份熱氣騰騰的白粥。
    “謝謝……”宋冉接過早餐深深地對著王成鞠了一躬。
    王成看著宋冉蒼白的臉和顫抖的手，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絲憐憫。
    這個女人太有心機了，這是要把他感化了嗎？
    不行，不行！
    他明明很厭惡宋冉的，他得趕快離開這裏！
    還有陸總怎麽會對她感興趣了呢？
    王成想到陸澤寒交代的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宋冉小心翼翼地捧著粥碗，一口一口地吃著。
    她的動作極其謹慎，仿佛生怕打翻了這來之不易的食物。
    這一切落入薑夜醫生眼中，他忍不住在病房門口駐足觀察。
    宋冉的舉動讓他想起了長期被剝奪正常飲食權利的人才會有的行為模式。
    “你的吃飯方式很特別。”薑夜走進來，語氣平靜中帶著專業地觀察。
    宋冉猛地一驚，粥碗差點從手中滑落。
    她迅速放下碗，條件反射般地低下頭：“對不起…”
    薑夜皺眉：“為什麽要道歉？”
    宋冉沉默片刻，苦笑道：“習慣了。”
    “監獄裏的習慣？”
    宋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回答，但這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在監獄裏，食物是被爭搶的資源吧？”薑夜翻看著她的病曆，語氣專業而冷靜，“不小心弄撒了，或許會受到懲罰？”
    宋冉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驚訝，沒想到這個醫生能看出這麽多。
    薑夜解釋道，“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病人。”
    他放下病曆，正色道：“宋冉，你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長期營養不良、過度勞累、情緒壓力過大，已經嚴重損害了你的心髒功能。”
    宋冉低頭繼續吃著粥。
    “你隨時可能心髒驟停，你這種情況，根本不適合給任何人捐腎。”
    薑夜的話像一把刀插在宋冉的心上。
    “陸雲昊在強迫你捐腎給邱芷琳？”薑夜眯起眼睛。
    “沒有強迫，是我自願的。”
    薑夜冷笑一聲：“自願？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你身上的傷痕是怎麽來的？”
    宋冉低頭不語。
    “宋冉，你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任何手術。我會寫一份醫療報告，現在市場上有很多合適的腎源，邱芷琳不一定非要你的腎。”
    宋冉猛地抬頭：“不行！”
    薑夜被她突然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
    “對不起，我失態了。”宋冉深吸一口氣，“醫生，我該走了。”
    “你現在的狀態需要住院觀察。”薑夜按住她的肩膀。
    “你是在害怕什麽人嗎？”薑夜敏銳地問道。
    宋冉停頓了一下，隨即搖頭：“我沒有。”
    匆匆喝完剩下的粥，宋冉把包子打包好，她一點也不能浪費掉。腳步不停就走。
    薑夜歎了口氣，知道無法說服這個固執的女人。
    宋冉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醫院。
    她拖著虛弱的身體，在街上奔跑。
    她要遲到了。
    如果失去了這份工作，安安的入學問題就沒人管了。
    她不知道的是，一輛黑色轎車正緩緩跟在她身後。
    陸澤寒透過車窗，注視著那個匆忙的背影，眉頭緊鎖。
    “王成，你查到宋冉為什麽要在陸家工作了嗎？”
    王成點頭：“查到了。她是為了五千塊的月工資，還有陸雲昊承諾幫她兒子安排入學和負擔費用。”
    陸澤寒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五千塊…”
    “是啊，陸總。這女人為了錢，甘願受盡屈辱。”王成搖搖頭，“這種女人，不值得您關注。”
    陸澤寒冷冷地掃了王成一眼：“你是在教我做事？”
    王成渾身一顫：“不敢，不敢。”
    陸澤寒轉頭繼續看著窗外：“她去查過有沒有別的方式讓孩子上學嗎？”
    “查過，但因為她坐過牢，很多學校都拒收她的孩子。而且安安沒有戶口，這更是個大問題。”
    陸澤寒陷入沉默，片刻後才道：“劉家那邊怎麽說？”
    “劉佳儀小姐要求您這周必須去看她一次。劉家的態度很明確，不要賠償，隻要聯姻。”
    陸澤寒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她以為她是誰？”
    “劉家在域城也算是大家族，劉老爺子和您父親是老交情了。”王成小心翼翼地說道，“而且劉佳儀確實是被您…那個了。”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她至今不依不饒。”
    陸澤寒冷笑一聲，“什麽證據都沒有，就憑她一張嘴？”
    王成欲言又止。
    陸澤寒突然道：“我需要一個女人。”
    王成愣住：“您說什麽？”
    “一個能讓劉家知難而退的女人。”陸澤寒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宋冉匆忙的背影上。
    王成順著陸澤寒的視線看去，心中一驚：“您是說…宋冉？”
    “有什麽問題嗎？”
    “陸總，您不是認真的吧？”王成有些焦急，“她坐過牢，聲名狼藉，還帶著個孩子。您若是找個擋箭牌，大可以找個門當戶對的小姐訂個婚，何必找她呢？”
    陸澤寒不置可否：“去查清楚安安的父親是誰。”
    王成瞪大眼睛：“陸總，您該不會是想給人當後爹吧？”
    車內氣溫似乎驟降，陸澤寒轉過頭，目光如刀：“你再說一遍？”
    王成嚇得連連擺手：“對不起，對不起，我胡說八道。”
    “去查，不許走漏風聲。”陸澤寒的語氣不容置疑。
    王成低頭應是，心中卻滿是不解。
    陸總最近是吃錯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