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無恥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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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看向常慧心,“聽說你們今天出去了?”
    常慧心點點頭,攥緊了女兒的手,如臨大敵。
    “娘娘壽辰將至,我帶姝姝出去,給皇後娘娘購置生辰賀禮。”
    昌順侯府送給皇後娘娘的生辰賀禮,常慧心早早就準備好了。
    原本姝姝隻是小輩兒,也不用特意給娘娘準備什麽,這不是已經在皇後娘娘跟前掛了號,且收了娘娘那麽多謝禮麽?
    謝禮雖說是娘娘替秦王殿下送的,但不管怎麽說,都太貴重了。
    其中幾匹專供後妃的貢緞就不說了,裏邊還有兩套上好的頭麵首飾,再就是禦膳房出來的糕點,以及小姑娘們都喜歡的珠花、帕子、香囊之類的小物件,最後是專供皇後娘娘用的胭脂水粉。
    東西準備的齊全,又都送到了趙靈姝心坎上。趙靈姝高興,恰逢娘娘壽辰將至,她自然得親自送一份賀禮過去,才好全了這段厚賜。
    老夫人點點頭,“既如此,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思潼和溪兒也要去赴宴,兩人正想出去購置些衣裳首飾。”
    老夫人沒提她,隻提二房的母女,但若隻是因為羅思潼和趙靈溪沒占到便宜就將他們留下來,說實話,老夫人對二房真沒好到這份上。
    常慧心將為難兩字掛在臉上,“弟妹和靈溪這個夏季,購置了十幾套衣物,難道還沒有衣服穿?”
    趙靈姝說:“娘,你這話就不對了。二嬸和靈溪哪裏是沒衣服穿,那明明是有便宜不占,心裏酸麽。”
    羅思潼一下漲紅了臉,“靈姝,你說的什麽話。”
    趙靈姝挑眉,“難道我說的不對?還是說,你們沒打算讓我娘替你們出錢,添置衣裳首飾,而是準備自己掏這筆錢?若真如此,那何必非得讓我娘帶著呢,你們自己去不更好?
    二嬸,誰也不是憨的傻的,你們把我娘當肥羊宰,我娘念著一家子和睦,不和你們計較,可你們也不能得寸進尺,真把我娘兜裏的銀子,當成你們自己的。做人啊,還是要點臉吧。”
    羅思潼臉紅的滴血,端莊的模樣都端不住了。
    她朝老夫人求救,“娘,您聽聽靈姝說的是什麽話。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讓大嫂幫我們買東西?”
    “沒有麽?真沒有的話,剛才趙靈溪看見我和我娘回來,就不是一副債主的模樣了。我也真是納了悶了,我和我娘買東西,花用我們自己的銀子,你們怎麽那麽大意見?還為什麽不帶你們去?你們是天王老子還是生身父母,作甚讓我娘捧著供著?”
    常慧心拉住女兒的手,“姝姝別說了,到底是一家人。”
    趙靈姝冷笑,“娘,你把人家當一家人,人家可不是這麽想你的。你仁善,想著吃點虧就吃點虧,隻要家裏人和氣就好,可有的人她不那麽想啊。她把你的仁善當好欺,這樣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人,乞丐都不屑與之為伍。”
    “姝姝,你二嬸他們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真不是的話,倒是把之前借娘的銀子還了啊。每次出門都讓娘花錢,珠寶衣衫他們沒少買,卻連請娘吃一根糖葫蘆都不樂意,這樣的妯娌,娘你可擦亮眼睛吧。”
    趙靈姝明麵上說的是二房母女,其實說的未嚐不是老夫人。
    昌順侯府銀錢緊張,早些年來入不敷出,全靠老祖宗留下的那點積藏過日子。在常慧心沒嫁過來之前,那真是拆了東牆補西牆,日子別提多艱難。
    常慧心嫁過來,日子好過了。
    常慧心有錢啊。
    有錢她還沒兒子,底氣不足,隻能任人欺負。
    往日裏府裏四時八節走禮,老夫人是全不管的。
    她捏著府裏的大權,隻分給常慧心管家的差事。常慧心名義上是掌家夫人,實際上大家都知道,她充其量隻是個管家。
    管家隻管事不管銀子。
    每次府裏要走禮,老夫人都裝聾作啞、裝憨做傻。言而總之一句話,想從她口袋裏掏銀子,想屁吃去。
    常慧心年輕,也拉不下臉,每每遇上這樣的時候,都是自掏腰包。
    這些年,常慧心填補進昌順侯府的銀子,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
    就這老夫人還不知足,日常還要在常慧心身上刮一層。
    什麽赴宴沒首飾了,換季沒衣裳了,想吃哪裏的糕點菜肴了,相中了那件屏風花瓶了。
    後邊這些小頭且不說,隻當孝敬老人了,可你一家子吃喝全不掏錢,隻讓常慧心這個長媳供著,府裏的運轉全靠常慧心的嫁妝撐著,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趙靈姝眼角耷拉下來,一股刻薄的勁兒,“有些事兒以前我不說,也不攔,是想看看你們究竟有多無恥。我倒是沒想到,你們裝憨弄傻十多年,也真是怪有毅力的。就是那破皮無賴到了你們跟前,都得退讓三分。”
    趙靈溪不哭了,此時也跟著漲紅了一張臉。
    看見趙靈姝的視線掃過來,她忙用帕子捂住臉,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比起趙靈溪年小還要點臉,羅思潼臉皮可是夠厚的。她過了最初那段狼狽後,這時候麵上的羞慚之色竟漸漸淡去。其無恥至極的程度,讓趙靈姝稱歎。
    “靈姝,你這話說的讓人不知如何往下接。那是我們要占你娘便宜麽?那不是你娘要與我這個妯娌打好關係,強硬送我的?再來,我平常也沒少給你娘送東西,我和你娘有來有往,怎麽到你嘴裏,就成我貪婪無恥硬扒著你娘占你娘便宜了?”
    趙靈姝撇嘴,“你是給我娘送東西了,送兩支梅花,送一個桂花香囊,送一點蓮子,再送點果子……總之都是園子裏和莊子上的東西,又不要錢,又不需要你麻煩,你隻要動動嘴就是了。原來是這麽個送東西,那你可真夠‘有心’的。”
    “你們倆別說了,我這腦袋又疼起來了。”老夫人捂著頭上的抹額,哎呦哎呦直叫疼。
    老夫人頭上的傷,滿打滿算都沒兩天,按說傷的重,盡可能要讓傷口晾著,畢竟大熱天,傷口容易發炎。
    但老夫人自詡為是府裏的老太君,昨天沒想那麽周全,被謝姑姑看到頭上的傷,丟盡了顏麵,為防再被外人看了去,她今天起身就將抹額帶上了。
    褐色帶藍寶石的抹額,掛在老夫人的額頭上,襯得老夫人本就蠟黃的臉,更是陰沉晦暗。
    抹額緊緊勒住傷口,看著就不舒服。偏趙靈姝氣勢張揚,咄咄逼人,羅思潼理虧卻不想著怎麽錯開這茬,還硬要跟趙靈姝這孽障辨個輸贏,真是蠢得老夫人不忍直視。
    老夫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也怕趙靈姝不講究,一會兒把她扯出來。
    她這些年做的事兒,可比老二家的過分的多。
    老二家的最起碼沒索要常慧心的嫁妝,也沒貪墨常家送給常慧心和趙靈姝的年節禮,她不成,她看見什麽好東西,就想摟到自己私庫裏。
    老夫人做事不要臉,這時候卻要臉了。
    她還不想被個小輩兒,將一輩子的體麵掀了。
    於是她啊嗚叫了幾聲疼,再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