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目的燈光之下，顧世軒長腿交疊，隨意地坐在轉椅上，手裏拿著一本資料專注地看，他戴著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儒雅又斯文。
    從前戀愛的時候，她就很喜歡他戴眼鏡的樣子，顧世軒問為什麽，她老實答道：
    你戴眼鏡的時候特別像高智商反派，斯文敗類的那種。
    因為這句話，顧世軒一個星期都沒理她，那之後她就沒見過他在自己麵前戴眼鏡。
    她想，他應該不知道自己是反派控，學生時代看個小說漫畫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邪氣聰明的反派。
    她和顧世軒的戀愛也是公司的安排，當時顧世軒實力與顏值並重，拿了很有含金量的獎項，老爸想借著這個機會給她一些助力，在二人合作了一檔古偶劇後，便順勢官宣。
    當時顧世軒是耀芒娛樂的台柱，董事長易霆山親自找他，據說二人談了大約一個小時，顧世軒終於同意了。
    二人的cp是假的，但易詩恬卻動了真情。
    他們一起上的戀綜，廚房裏，她磕磕絆絆地為他做了自認為豐盛的飯菜，在對方露出笑容的時候，她已經分不出他的感情是真，還是假。
    “世軒，我們變成真的，好不好？”拍攝的間隙，她仰望著他，眼中滿滿的都是仰慕。
    顧世軒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俯首下來——
    吻住了她。
    那時，她想，她可能真的會深愛他一生一世。
    雖然他看似冷清無情，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總會流露出溫情。
    所以當他提出分手的時候，她哭了，聲嘶力竭地大吼：
    “我不信！你要出國發展可以解約，可又為什麽要和我分手？我可以等你的啊！”
    她現在仍然清楚地記得他臉上冷若冰霜的表情：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因為工作罷了。”
    “易詩恬，我沒有愛過你。”
    往事種種，好像就在昨天一樣。
    易詩恬的腳步停滯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顧世軒抬起頭，見到是她，便挪了挪自己身邊的椅子，給她騰出位置似的，示意她坐這邊。
    易詩恬冷著臉下了台，導演誠惶誠恐地跑過來跟她解釋：
    “顧老師原本拒絕了我們的邀請，但今天他臨時說要過來……”
    她打斷了導演：“那也應該通知我一聲。”
    導演連忙道歉：“我跟您助理說過了……中午那會……”
    她想起來自己把電話關了機，而且人又不在家裏，助理鐵定是聯係不上她的。
    那這件事，她也有那麽一些責任。
    導演表情緊張地似乎想到了什麽備選方案，剛要開口，易詩恬卻歎息一聲，隨即揮了揮手：
    “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我錄。”
    分手五年了，她要是還這麽躲躲閃閃的，反而顯得放不下似的。
    對比自己，顧世軒那副坦然無波的模樣莫名刺眼。
    她可不想輸給他。
    易詩恬調整好表情，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顧世軒旁邊。
    顧世軒也收起了剛剛在看的資料，易詩恬瞥了一眼，應該是劇本。
    他回來拍戲了？
    “恬恬。”他像是一位舊友似的寒暄起來，“好久不見。”
    “很久嗎？抱歉，我沒注意過。不過——”她眯起眼睛看著對方伸過來欲握的手，抱起了胳膊，半點沒有要握上去的意思：
    “顧大影帝現在是國際巨星，今天能見你一麵，是我的榮幸。”
    她的語氣中有點陰陽，但意思是沒錯的。
    五年前，顧世軒跟耀芒解約後，得到了更好的資源去國外發展。
    他在好萊塢混得風生水起，也在國際電影節上拿過獎，是名副其實的國際影帝。
    但他好像沒有留意到她的陰陽怪氣似的，顧世軒伸過來的那隻手半晌沒有被她握住，他就收了回來，自然地推了推眼鏡：
    “如果你想，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麵。”
    易詩恬忍不住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麵對顧世軒這句有些曖昧的話，她沒有直接接茬，而是迂回了一句：
    “您是國際巨星，哪有時間和我們這小公司合作？”
    顧世軒偏著頭看著她，輕笑一聲，低聲說道：
    “我未來的計劃是在國內發展。你沒看報道？”
    她避開了他的目光，語氣冰冷：“看報道，但我不關注你。”
    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恬恬，我希望你不要對我這麽大敵意，即使做不成戀人，我們至少還可以做朋友。”
    她冷冰冰地打斷了他：
    “我們倆可能合不來。”
    錄播要開始了，她調整了坐姿看向鏡頭，目不斜視。
    顧世軒似乎有話想要說，但沒有說出口。
    這是一部戀綜，但作為嘉賓的他們隻需要對節目裏戀愛男女進行點評即可。
    不然，她和顧影帝上戀綜這事兒，可能又要上頭條。
    畢竟當年，二人的戀愛和分手都是轟轟烈烈地占了一個星期的熱搜。
    到現在還有不少二人的cp粉，網上的文章和剪輯不要太多。
    節目錄完了，易詩恬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一邊的顧世軒表情冷峻，眉眼中似乎都帶著輕鬆。
    “顧老師，一個點評嘉賓的工作而已，你沒必要夾帶私貨。”
    她揉著太陽穴，心想著一會得交代導演把他說的一些話都剪掉才行。
    “工作而已。”他似是不解地攤開雙手，“恬恬你這麽敏感，讓我誤會你舊情難忘。”
    “別亂說。”她正色道，“我有男朋友。”
    提起“男朋友”這個詞，顧世軒的眉毛微微地挑了一下，微斂的眸光中掠過一絲陰沉。
    但，轉瞬即逝。
    “哦……我好像知道。”他露出思索的表情，
    “就是你包養的那個小白臉吧？”
    易詩恬剛要發作：“你……”
    顧世軒忽然笑了，用食指抵住嘴唇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噓……還沒公開，不好這麽張揚吧？”
    “小白臉為著什麽圍著你轉，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你比他大六歲，該不會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吧？”
    她咬緊牙關，想起今天發生的種種，一時間竟然懟不回去。
    顧世軒看著她漲紅的臉，一臉輕鬆地邁開長腿起身。
    他身材修長，腰背挺拔，站起身來，比她高了半頭。
    顧世軒微微低下頭，靠近她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音量說道：
    “玩了這麽多年，你也該安定下來了吧？要是我沒記錯的話……”
    “你還有四個月就三十歲了。恬恬……”
    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身上帶著她熟悉的古龍水味道，嘴裏吐出的，卻是殘酷的話語：
    “你已經不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