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期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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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撐下去,為了趙家,必須撐下去。
    這兩個小時,將是他人生中最漫長,也是最屈辱的兩個小時。
    而他不知道的是,即便他跪滿了時間,等待他的,也未必是他期望的曙光。
    時間在屈辱和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烈日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大地,也炙烤著跪在莊園門外的趙坤。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西裝,順著鬢角流下,在下巴處匯聚成珠,滴落在滾燙的地麵上,瞬間蒸發。
    膝蓋從一開始的劇痛逐漸變得麻木,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身體。
    過往車輛揚起的灰塵撲在他身上,讓他顯得更加狼狽不堪。周圍保鏢們的竊竊私語和偶爾爆發的哄笑,如同背景音般持續不斷地折磨著他的神經。
    他緊緊閉著眼睛,不敢去看那些嘲諷的目光,也不敢去感受身體上傳來的各種不適。
    他隻能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為了趙家,為了堂兄,必須堅持下去。
    這兩個小時,是他用尊嚴換來的唯一機會。
    終於,當手表上的指針艱難地爬過最後一格,標誌著兩個小時刑期的結束時,趙坤幾乎要虛脫過去。
    他猛地睜開眼睛,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那名保鏢頭目,聲音因為幹渴和長時間的沉默而變得嘶啞難聽。
    “時間……到了,現在,可以……可以幫我通報了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保鏢頭目顯然也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為這個養尊處優的所謂趙家核心根本撐不過半小時,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硬生生跪滿了兩個小時。
    他看著趙坤那慘白的臉色、顫抖的身體以及那雙充滿血絲卻異常執拗的眼睛,心中第一次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但臉上依舊掛著那副嘲弄的表情。
    “喲,還真讓你撐夠了兩小時。”
    頭目嗤笑一聲,故意拉長了語調,似乎還在猶豫要不要履行那隨口一說的承諾。
    旁邊的保鏢們見狀,又開始起哄。
    “頭兒,還真給他通報啊。這種土鱉,搭理他幹嘛。”
    “就是,看他那衰樣,通報了也是白搭,家主怎麽可能見他。”
    “讓他滾蛋算了,看著都礙眼。”
    這些議論聲讓趙坤的心再次提了起來,他生怕對方反悔,那他所受的所有屈辱都將毫無意義。
    就在這時,一名站在頭目身邊、看起來稍微沉穩些的保鏢,湊近頭目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他的聲音很小,但趙坤隱約聽到了名聲、傳出去、不好聽等字眼。
    那頭目聞言,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的戲謔之色收斂了幾分。
    他沉吟了一下,目光再次掃過跪在地上、如同風中殘燭般的趙坤,又看了看周圍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手下。
    那名手下見頭目意動,便稍微提高了聲音,確保周圍幾個核心的保鏢都能聽到。
    “頭兒,咱們雖然是看門的,但代表的畢竟是歐陽家的臉麵,剛才話已經放出去了,他要是沒跪夠,咱們攆他走沒問題,可現在他真跪足了兩個鍾頭,咱們要是再出爾反爾,一點表示都沒有,傳揚出去,外麵的人不會說咱們幾個如何,隻會說歐陽家的人說話不算數,仗勢欺人,這……對家族的名聲,總歸是不太好。”
    他這話說得頗有技巧,既點明了利害關係,又給頭目鋪好了台階。
    頭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能在歐陽家當上看門的小頭目,自然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的莽夫。
    歐陽家極其看重聲譽和規矩,尤其是在對外方麵。
    雖然趙家無足輕重,但歐陽家言而無信這種話柄,確實不能輕易落下。
    為了一個趙坤,損害家族一絲一毫的聲音,都不值得。
    “你說得對。”
    頭目終於開口,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冰冷,但少了些戲謔,“有損歐陽家名聲的事,我們不能幹。”
    他轉向眼巴巴望著他的趙坤,語氣公事公辦,不帶任何感情,“你等著。”
    說完,他不再看趙坤,轉身走到大門旁的一個內部通訊器前,按下了通話鍵。
    他對著通訊器低聲說了幾句,內容無非是門口有人求見家主,自稱濱海趙家趙坤,已在此等候多時雲雲。
    趙坤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著那頭目的背影,連呼吸都屏住了。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成敗在此一舉。
    通訊器那頭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了回複。保鏢頭目聽著裏麵的指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隻是偶爾嗯一兩聲。
    過了一會兒,他結束通話,轉身走了回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包括那些原本在嬉笑的保鏢,也暫時收斂了笑容,想知道結果。
    趙坤更是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眼巴巴地看著頭目,等待著他的宣判。
    保鏢頭目走到趙坤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家主說了,”
    趙坤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
    “歐陽家,不認識什麽濱海趙家。”
    頭目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趙坤的心上。
    “讓你從哪來的,滾回哪裏去,再敢在門口逗留,後果自負。”
    這冰冷的宣判,如同最後的喪鍾,將趙坤心中最後一點微弱的火苗也徹底撲滅。
    他感覺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眼前一黑,幾乎要當場暈厥過去。
    兩個小時的烈日曝曬和極致屈辱,換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輕飄飄的、毫不留情的拒絕。
    歐陽家……竟然連一點舊情都不念嗎。
    巨大的絕望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癱軟在地,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
    然而,就在那名保鏢頭目示意手下將他拖走的時候,通訊器裏似乎又傳來了新的指示。
    頭目愣了一下,再次拿起通訊器確認了幾句。
    他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他揮手製止了正要上前拖拽趙坤的手下,重新走到如同爛泥般癱在地上的趙坤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