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 無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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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跪在地上,拄著槍,看著周圍如同修羅場般的景象,看著那些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同袍,看著依舊如同魔神般佇立的福伯和那些殺氣騰騰的影衛,一股深入骨髓的絕望和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吞噬。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就在這絕望的時刻,一陣更加密集、更加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沉悶的鼓點,從市局大門的方向傳來。
同時,數道雪亮的車燈如同利劍般刺破夜幕,將這片血腥的空地照得如同白晝。
援兵,終於到了。
而且聽這聲勢,來的絕不僅僅是普通的巡邏隊。
福伯那一直平靜無波的臉上,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抬眼望向大門方向,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凝重。
福伯的目光從那越來越近的沉重腳步聲和刺眼車燈上收回,重新落回到半跪於地、嘴角溢血卻依舊死死盯著他的陳猛身上。
那絲剛剛浮現的凝重如同水滴融入深潭,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底失去耐心的冰冷。
“螻蟻的掙紮,到此為止了。”
福伯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宣判般的意味,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老夫沒空再跟你浪費時間。”
他緩緩抬起那隻枯瘦的右手,五指微張,仿佛虛握著什麽無形之物。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龐大、更加令人心悸的氣息,如同蘇醒的洪荒巨獸,緩緩從他佝僂的身軀內彌漫開來。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承受不住這股壓力,發出細微的嗡鳴,地麵上的灰塵和碎屑開始無風自動。
他不再理會那些殘存的、苦苦支撐的執法者,也不再關注那些依舊在執行殺戮命令的影衛,他的目標,鎖定了陳猛。
這個一再阻攔在他麵前,如同絆腳石般的執法者頭目。
他要親自出手,碾碎這塊絆腳石,然後帶著目標,在援兵合圍之前,從容離去。
陳猛感受到那股如同山嶽般壓來的恐怖氣息,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間凝固。
他知道,這個可怕的老者終於要親自下場了。
雙方的實力差距如同天塹,他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但是,他能退嗎?
不能。
他掙紮著,用盡全身力氣,拿起警棍。
他雙腿也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抬起沾滿灰塵和血跡的臉,目光如同兩簇不肯熄滅的火焰,死死迎上福伯那如同深淵般的眼神。
“隻要我陳猛還有一口氣在……”
他的聲音因為傷勢和力竭而沙啞不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卻帶著一種鋼鐵般的意誌。
“隻要我還站在這裏……你就別想……帶著罪犯離開市局半步。”
他的話語,在這片被血腥和殺戮充斥的空地上,顯得如此微弱,卻又如此擲地有聲。
那些還在勉力支撐的執法者,聽到隊長這番話,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光芒,握緊了手中殘破的武器。
福伯看著搖搖欲墜卻依舊不肯倒下的陳猛,嘴角扯動了一下,那並非笑容,而是一種極致的嘲諷,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自量力的蠢貨。
“就憑你。”
福伯的語氣平淡無波,卻比任何尖銳的嘲笑都更令人難堪,“一個連站都站不穩的廢物,也配攔在老夫麵前,你的勇氣,不過是無知者無畏的可笑把戲,你的堅持,換來的隻能是更快地奔赴黃泉。”
陳猛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又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他咧開嘴,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形成一個慘烈而決絕的笑容:
“配不配……不是靠嘴說的,我確實打不過你……但你想過去……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市局的尊嚴……法律的底線……不是你們這些……躲在陰影裏的老鼠……可以隨意踐踏的。”
“法律?尊嚴?”
福伯仿佛聽到了什麽極其荒謬的笑話,輕輕搖頭,“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這些虛妄的東西,不堪一擊,你所捍衛的,在老夫眼中,不過是隨時可以撕碎的廢紙,你以為你的犧牲很有價值?不,你隻會像一隻被隨手碾死的蟲子,無人銘記,毫無意義。”
“有沒有意義……你說了不算。”
陳猛的聲音越來越低,但眼神卻越來越亮,那是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後產生的奇異光芒。
“我的職責……就是守護這裏,哪怕隻能拖延你一秒……哪怕隻能濺你一身血……也值了。”
他雙手緊緊握住警棍,那姿態,如同螳臂當車,悲壯而絕望。
福伯停下了腳步,距離陳猛不足五米。
他看著這個油盡燈枯卻依舊不肯放棄的執法者,眼中最後一絲情緒也消失了,隻剩下純粹的、冰冷的殺意。
“既然你執意求死,那老夫便……成全你。”
話音未落,福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模糊了一下,下一刻,他便已經出現在陳猛麵前,那隻枯瘦的手掌,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直地拍向陳猛的天靈蓋!
掌風未至,那淩厲的殺意已經刺得陳猛頭皮發麻,仿佛死神已經將鐮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陳猛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福伯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他視覺捕捉的極限,那撲麵而來的死亡氣息幾乎要凍結他的靈魂。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在這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多年苦練的本能和戰鬥意識取代了思考,他的身體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
他沒有試圖去格擋那足以開碑裂石的一掌,那純粹是徒勞。
他猛地向後仰倒,使出一個極其狼狽卻有效的鐵板橋功夫,整個上半身幾乎與地麵平行,險之又險地讓那帶著腥風的掌緣擦著他的鼻尖掠過。
淩厲的掌風刮得他臉頰生疼,如同被刀片劃過。
同時,他原本緊握警棍的右手借著後仰之勢,如同毒蛇出洞,將警棍的末端狠狠戳向福伯的小腹氣海穴。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他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幸免,隻求在臨死前能給這老怪物造成一點傷害,哪怕隻是讓他感到一瞬間的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