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六章 三個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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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國說著,掙紮著想要給江塵看他,但因為渾身無力,隻是腦袋重重的點了一下。
江塵看著他沒有說話,眼神深邃,看不出在想什麽。
李建國說出第二個請求後,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盯著江塵的臉,試圖從那片深不見底的平靜中捕捉到一絲應允的跡象。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他自己粗重而壓抑的重新聲。
他看到江塵的目光再次掃過樓上那扇透著溫暖燈光的窗戶,那眼神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
幾秒鍾的沉默,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終於,江塵微微頷首,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麽情緒:
“你的家人,與此事無關,我江塵行事,還不至於遷怒無辜。”
這句話如同特赦令,讓李建國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了大半,一股混雜著感激和酸楚的熱流衝上鼻腔,他姑爺著,又想磕頭,卻被江塵用眼神製止了。
“最後一個心願呢?”
江塵問道,語氣平淡。
李建國用力吸了吸鼻子,用髒兮兮的袖子胡亂抹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晰一些:
“我想給我老婆和女兒留一筆錢,我知道我的錢來得不幹淨,但我死了,她們母女倆總得活下去,公司沒了,以前的生意也做不了了,她們需要錢傍身,我求您,高抬貴手,給我留一點,就一點安家費就行。”
他說得斷斷續續,充滿了卑微的懇求,這已經是他能為家人做的最後一點打算了。
江塵安靜的聽他說完,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看著李建國那因為恐懼、悔恨和最後一點希冀而扭曲的臉,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吐出一口氣。
“行。”江塵開口說道:
“你這三個心願,我都答應你。”
李建國抬起頭看著江塵,巨大的驚喜和如釋重負讓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隻是嘴唇哆嗦著,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會答應他這些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得寸進尺的請求。
“謝謝江先生。”他語無倫次的重複著,除了謝謝,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江塵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感激,語氣重新變得淡漠起來:
“那麽你現在準備好受死了嗎?”
剛剛升起的喜悅瞬間被這句話打入冰窖,李建國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臉色再次變得慘白。
是啊,對方答應了心願,但並沒有答應饒他不死。
他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失態,但那微微顫抖的眼皮和僵硬的肢體,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巨大恐懼。
他點了點頭,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微弱的音節:“嗯。”
他等待著那致命一擊的到來,感覺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裏煎熬。
他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幾乎要炸開。
然而,預想中的痛苦並沒有降臨。
他聽到江塵似乎發出了一聲極輕的歎息。
“行了行了。”江塵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李建國茫然的睜開眼睛,不解的看著,不明白這句是什麽意思。
江塵無語的說道:“看你那點出現,起來吧,我不殺你了。”
不殺了?
李建國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以為自己因為過度恐懼出現了幻聽。
他呆呆的看著江塵,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好半晌,才用顫抖的不成樣子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真?江先生您說真的?”
“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江塵冷淡瞥了他一眼,“不過不殺你不代表你就沒事了。”
巨大的驚喜如同海浪般衝擊著李建國,他感覺自己幾乎要暈過去,他連忙用手撐住地麵,穩住發軟的身體,忙不迭的應道:
“您說,您有什麽要求盡管說,我都答應上刀山下火海我絕無二話!”
隻要還能活著,他什麽都願意做。
江塵看著他那副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的樣子,淡淡的說道:“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從今往後,收起你那些歪門邪道的心思,把你以前賺的那些不幹淨的錢,還有你公司以後利潤的一部分,拿出來,老老實實去做慈善,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做個真正的,慈善企業家,你能做到嗎?”
李建國愣住了,他沒想到江塵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這比他預想的任何懲罰都要奇特。
但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激動的表態:
“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到!我向您保證從今年開始,不,從現在開始,我每年都會拿出企業利潤的一半,捐給慈善基金會,我親自監督每一分錢都落到實處,我李建國要是做不到,不用您動手,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指天發誓,語氣無比鄭重。
江塵微微點了點頭: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我會盯著你的,如果讓我發現你陽奉陰違,或者隻是做做樣子……”
“不會!”李建國搶著說道:“如果我做不到,您隨時可以來取我性命,我絕無怨言!”
江塵似乎懶得再聽他表決心,擺了擺手,“你走吧。”
李建國如蒙大赦,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因為腿腳發軟,還踉蹌了一下。
他扶著冰冷的牆壁,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江塵,試探著問道:
“我真的可以走了?”
江塵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我這就走!”
李建國再也不敢多待,連忙點頭哈腰,然後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著樓梯口跑去。
江塵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
他仰起頭,輕輕歎了口氣。
放了他,是對是錯?
會不會給自己留下更大的麻煩?
他也不知道。
或許隻是一時動了那微不足道的創業之心,或許是覺得殺了這樣一個在最後關頭還念著家人的慫包,並沒有什麽意義。
但願,他真能如他所說,用餘生去贖罪吧。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家醫院裏,卻是另一番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