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辛知遙的手機不停震動。
    她看了一眼，是辛武打來的電話。
    想都沒想，辛知遙直接掛斷，隨後關機。
    周霽將她的舉動納入眼底。
    因為周霽是下飛機直接過來的，兩人隻能到路邊打車回去，他們並肩走著，周霽沉吟了片刻，柔聲問道：“你還好嗎？”
    辛知遙再一次有被別人關注情緒的感覺。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比想象中的好一點。”
    看著濃稠的夜色，剛剛發生的一切好像做夢一樣，可她頻繁的心跳又告訴她，那是真實發生。
    “原來說出來並沒有那麽難，過去我一次次受了委屈都選擇了隱忍，今天我終於學會了反抗，才發現比自己想象的簡單多了。”
    自殺的行為雖然太蠢了，可是那一刀恰好讓她堅定自己的心，與那樣的家庭割裂。
    周霽側眸看她。
    她眼裏跳躍著堅韌的火焰，似乎在這一夜成長了不少。
    “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就是命運會讓你經曆相同的事情，直到你給出新的回應，就像我們經常說的未完成的課題會經常重複出現，而最終我們選擇不再繞路的時候，可能就是我們真正找到自我的時刻。”
    周霽的清潤的聲音不疾不徐傳入耳中，辛知遙不自覺地看向他。
    他眼裏好像一個汪洋大海，能夠容納所有的事情。
    “過去的你一次次選擇了隱忍，如今做出了新的選擇，雖然過程漫長了一些，但恭喜你，”周霽微勾嘴角，望著她的目光真摯而堅定：“你在一點點找到自我。”
    原本已經退去的眼淚再次湧了上來。
    辛知遙第一次像今晚這麽震撼。
    原本傷痕累累的心，仿佛因為周霽的話在慢慢愈合。
    原來她不是不聽話，她不是忤逆父母，而是在找到自我。
    對，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她。
    淚水滑落臉頰，辛知遙卻顧不得擦，隻是不停點頭：“嗯嗯…嗯嗯，以後我都要做真正的我。”
    看著眼前盈著淚水的女孩，周霽忍不住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水。
    溫熱的指尖落在臉頰，他的動作輕柔，好像在對待什麽世間珍寶。
    辛知遙臉一熱，有點不好意思想要躲開，又硬生生地克製住了。
    女孩模樣羞怯，臉頰粉紅，還帶著淺淺的淚痕，猶如鍍上一層盈光。
    周霽想起自己剛到病房門口看到的那一幕。
    她在聽到自己母親嚷著讓她去世時，直接就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她眼裏果斷沒有絲毫猶豫。
    周霽看到的時候腦子空白了一下，身體的反應比他想象得更快，再握住刀尖的那一瞬，他甚至都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痛，心裏隻有慶幸。
    不敢想象他要是遲了幾秒……
    周霽目光微凝，開口道：“今晚我算不算救了你一條命？”
    辛知遙懵懂抬頭，對上他認真的眉眼。
    有點嚴肅。
    她心裏發虛，該不會是讓她給錢吧。
    救命之恩，得多少錢呐？
    遲疑了片刻，辛知遙低低應了一聲：“嗯。”
    “既然這樣，你這條命以後就屬於我的了，不準再做同樣的事情。”
    他的掌心輕輕落在她的頭頂，似乎是安撫。
    “重生的辛知遙，隻需要為自己而活。”
    辛知遙的心，再次亂了節拍。
    “好。”
    她聽到自己堅定出聲。
    ——
    坐車回去的路上，辛知遙抵擋不住疲憊睡了過去。
    周霽靠著椅背，感覺一個腦袋突然靠在了他肩膀上。
    車在路上快速行駛，燈光忽明忽暗打在她的臉上。
    因為哭過的原因，她的鼻尖還是有些發紅，恬靜的睡容依舊惹人憐。
    周霽靜靜看著，目光是他自己都沒發覺得溫柔。
    許是車外的燈光太過於晃眼，辛知遙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周霽注意到了，抬起頭擋在她額前。
    清淺的呼吸聲傳來，車廂內一片寂靜，周霽的手抬了一路。
    人的蛻變總是要經曆一些傷痛，而周霽此時隻不過希望，自己能盡力讓她少淋一些雨。
    到了小區門口辛知遙還沒醒，周霽直接抱著她下了車。
    房門打開，周霽將辛知遙放在床上。
    她身上還穿著外套，周霽想讓她睡得舒服一些，但他沒幫人脫過衣服，嚐試了幾下之後，他隻能將她靠在自己身上。
    兩個人是麵對麵擁抱的狀態，辛知遙的腦袋輕輕磕在他肩上。
    周霽將她的外套脫了下來。
    “周教授。”
    女孩在他耳邊低聲呢喃。
    周霽的身體一僵。
    柔軟的嘴唇若有似無的蹭過他的脖子，她似乎一無所知，無意識地貼近他。
    這下，溫熱的感覺更加清晰，她軟糯的聲音就在耳邊。
    “你真好。”
    呼出的氣息掃過，連帶著那一塊肌膚都灼熱起來。
    周霽喉結滾動，眼底暗潮洶湧。
    強壓住體內的燥熱，周霽將她放回了床上。
    她半邊臉埋在枕頭睡得安穩，似乎根本不知道剛剛做了什麽。
    周霽在床邊看了她一會才起身離開。
    浴室水流聲響起，再冷的水，似乎也無法澆滅他體內的燥熱。
    ——
    辛知遙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神清氣爽，她洗了個澡才出的房間，周霽剛好端著做好的三明治出來，係著圍裙家庭煮夫的模樣，溫文爾雅，氣定神閑。
    “周教授，早。”辛知遙咧嘴喊道。
    周霽看著她的笑臉，微微勾唇：“早。”
    吃飯的時候，辛知遙視線落在周霽包著紗塊的右手。
    “你的手……”
    她話沒說完，周霽看了一眼隨意說道：“不礙事，上課也不影響，就是這段時間做飯做不了了，我們隻能吃外賣了。”
    辛知遙毛遂自薦：“我可以做飯。”
    周霽朝她笑了笑：“今晚再看吧。”
    辛知遙點了點頭。
    誰知周霽說道：“今天你負責給我換藥。”
    “啊？！”辛知遙驚！
    周霽拿著三明治似笑非笑看她：“怎麽，未來的辛醫生沒這個自信？”
    辛知遙立馬露出傲嬌的表情：“才不是，我厲害著呢。”
    周霽沒說話，目光柔和。
    辛知遙頓時又覺得自己有些飄了，她再怎麽厲害，在他麵前也不過爾爾。
    吃過早餐，兩人一起去學校。
    因為周霽手受傷開不了車，隻能打車去。
    車停在他們經常集合的路口，辛知遙探頭探腦看了一下外麵，確定沒人之後先下車，走了幾步她又回來，撐著車門俯身看向周霽。
    他的身軀修長，在後座顯得空間更加狹小。
    “周教授，”辛知遙眼睛微亮：“我下午有個知識競賽。”
    “幾點？”
    “三點開始。”
    周霽思忖了一下：“我剛回來未必走得開，有很多事情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