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霽剛走出教室沒多久，路上就遇到了學校教藥理學的劉教授，他五十多歲，前麵的頭發已經禿了一塊，但他不死心，隨身攜帶一把梳子，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都會梳兩下，試圖用那少得可憐的頭發擋住禿了的那一塊。
    他一看到周霽，立馬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周教授，剛上完課啊。”
    周霽看見他頓住腳步，點了點頭：“劉教授。”
    “這是要回辦公室？”
    “是。”
    劉教授很熱情：“周教授真是兢兢業業，你來的時間不長，我看其他老師跟學生對你的評價都很高。”
    周霽語氣謙遜：“我隻是做好老師的本分，劉教授的敬業更值得我們學習。”
    即使知道他是客套話，可被這樣的人誇，劉教授心裏還是高興。
    他咧著嘴笑，視線落在他戴著戒指的手上。
    他今天是帶著任務來的。
    辦公室的那些個人，每個人都好奇周教授是不是真的結婚，卻一個個都不敢問。
    最後因為他年紀比較大，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到了他身上。
    劉教授表麵裝的不情願，一離開他們的視線就屁顛屁顛來了。
    不為別的，因為他也想知道。
    他有個女兒研究生快畢業了，原本想等她畢業搭搭線的，這周教授要是結婚了，不就相當於到嘴的鴨子飛了。
    他急啊。
    “周教授，”劉教授嘿嘿笑，一臉遲疑：“雖然有些事情是你的私事，但你也知道，人嘛，越老越八卦，就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劉教授，你說。”周霽語氣客氣。
    “就是，”劉教授看了一眼他的戒指：“你結婚了？”
    周霽指尖摩挲著手上的戒指，嘴角含笑：“是。”
    “哐當”
    劉教授的心碎了一地。
    到嘴的女婿飛了。
    “怎麽沒聽你提起過，什麽時候結的？你太太是誰？怎麽不帶給我們見見。”
    劉教授迫不及待發問，隨即看到周霽視線飄遠定在某處，沒由來地說了一句：“見過。”
    “啊？”劉教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隨即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辛知遙，見到老師就躲，老師有這麽可怕嗎？”
    不遠處一個灰溜溜的身影一聽這話，身體一僵。
    辛知遙沒想到周霽離開教室後沒走多遠，她出來看到周霽跟藥理學的劉教授站在一起，下意識就想躲開。
    可劉教授不知道怎麽發現她的，一下子就喊住了她的名字。
    老師可不可怕他心裏沒點數嗎？說不定您小時候比我更怕老師呢。
    辛知遙默默腹誹，隻能硬著頭皮上前。
    “劉教授、”
    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周霽，發現他正看著自己笑。
    辛知遙哪知道自己被叫過來完全是周霽的“功勞”，又乖乖的喊了一聲：“周教授。”
    周霽應得一本正經：“嗯。”
    “躲什麽呢？老師會吃了你？”劉教授的語氣故作凶巴巴的。
    “我沒躲，”辛知遙幹巴巴地解釋：“我隻是剛好往那邊去。”
    “你看我信不信，”劉教授說完，又對著周霽說道：“這是22級臨床專業的辛知遙，周教授應該也教他們班，不知道對她有沒有印象。”
    可真是太有印象了，天天同進同出，她肚子裏還有他的娃。
    周霽麵色沉靜：“不太有印象。”
    裝!誰都沒你裝。
    辛知遙心裏默默腹誹。
    劉教授哪裏知道自己成了他們夫妻play的一環，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學生不錯，教了她幾個月，每次上課提問都能回答得上來，看得出來是有認真學習的，我還聽說上次知識競賽你還得了一等獎是不是？以後醫院有你這樣的醫生，我放心。”
    辛知遙沒想到劉教授會當著周霽的麵這麽誇她，頓時有些尷尬。
    誰知周霽突然來了句：“謝謝誇獎。”
    “……”
    劉教授驚訝看向周霽。
    他剛剛說什麽？
    謝謝誇獎？
    他沒有誇他啊喂，他誇的是眼前的學生，他怎麽一副與榮俱焉的樣子。
    辛知遙也沒想到周霽會來這麽一出，窘迫得不像話。
    他是恨不得告訴他倆有關係是不是！
    周霽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迎上劉教授驚訝的目光，若無其事道：“哦，我是說讓這位同學謝謝劉教授的誇獎。”
    “……”
    多麽拙劣的理由。
    換做旁人說出來可能沒人信，但這話是由周霽說出來的。
    辛知遙看著劉教授那半信半疑不太聰明的亞子，連忙開口：“謝謝劉教授誇獎。”
    “行行，去吧，下次看到老師別跟像見到鬼一樣躲著了，要不是周教授往你方向看了一眼，我都沒想到你這麽避著我，我頂多就喜歡叫你起來回答問題，我哪有這麽可怕。”
    這還不夠可怕。
    辛知遙從他話裏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周霽，劉教授也不會發現她。
    她充滿怨念地看了周霽一眼。
    周霽注意到了，手無意識地轉動著指尖上的戒指。
    辛知遙見狀，那種暗戳戳的感覺讓她的臉微微熱了起來。
    他這麽堂而皇之，倒是讓辛知遙不好意思。
    她隱隱覺得，周教授好像有點壞。
    ——
    晚上辛知遙看完書走出書房，周霽依舊盤腿坐在地毯上看書，那本《懷孕聖經》已經被他給看完了，如今又換了新的一本。
    大廳沒開暖氣有些冷，辛知遙開口：“周教授，你要不進房間去看？房間有暖氣。”
    周霽聞聲摘下眼鏡，燈光下輪廓清雋：“不用，我準備睡了。”
    說著他摘下眼鏡站了起來。
    辛知遙跟周霽相處了這麽久，發現其實他的愛好很少，更多的是看書，而且每次都看得很晚，她躺床上了他那邊才傳來關門聲。
    “那我睡覺了。”辛知遙看著他。
    “晚安。”他的聲音清潤。
    等她進去之後，周霽才回了房間。
    最近天氣冷，晚上睡覺都要開暖氣，周霽按了一下開關，發現暖氣紋絲不動。
    壞了？還是沒電了？
    周霽出去外麵換了個遙控器的電池，嚐試了一下還是不行。
    他打開手機的電器維修app，正準備下單明天讓人來修，在發送訂單的時候，他的手硬生生頓住。
    似乎想到了什麽，他關掉手機，拿起床上的枕頭打開房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