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等到放學時，雨就會停。
    結果越下越大。
    站在教學樓下，餘不餓還有些糾結。
    武楊也站在他身邊，想著等雨稍微小一些，就衝出去。
    就在這時。
    一道身影突然竄到雨幕裏，他身形矯健，張開雙臂奔跑，還原地轉了兩圈。
    雨水很快打濕他的頭發，衣服也緊緊貼在身上，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臉，發出一聲大笑。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我感受到了體內的元素共鳴……來吧！就讓這大雨全都落下！”
    “……”
    武楊目瞪口呆：“老餘，那是……程如新？”
    “嗯……除了他，也沒別人了。”餘不餓歎氣。
    武楊頗為感慨：“老實說，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他的精神狀態……”
    “嗯……有一種不顧別人死活的獨美……”
    從教學樓裏走出去的同學，即便是舉著傘的，也是步行匆匆。
    武楊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蓋過頭頂，像是要麵對千軍萬馬的戰士，眼神淩厲，視死如歸。
    “餘兄，我去了！陷陣之誌，有死無生！”
    餘不餓瞥了他一眼：“你現在和程如新應該有不少共同話題。”
    武楊一臉嫌棄。
    “那不一樣，他是純中二病，我最多是有些戲精。”
    在餘不餓還思考著二者有什麽區別時，武楊已經衝入雨裏。
    餘不餓也將外套脫下來，蓋在腦袋上，衝了出去。
    跑得太快，以至於沒聽見身後傳來的呼喊。
    “餘學長！”
    宋子漁手裏拿著一把傘，急急忙忙跑過來，卻看見餘不餓已經衝入大雨中。
    身邊的女孩，笑著說道：“這個餘學長，還真是個急性子，虧你幫他借傘借半天呢。”
    “淺淺，你的傘借我一下！”
    宋子漁從旁邊女孩手中接過傘，撐開後也衝了出去。
    她的另一隻手攥著為餘不餓借來的傘，一路小跑。
    叫淺淺的女生，望著宋子漁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
    餘不餓跑著跑著，突然發現，周圍人慢了下來。
    他像是感應到什麽，抬起頭，朝著前麵看去。
    朦朦雨霧中，抬眼所見的，都是穿著校服的背影，他們撐傘疾行，像是湍急水流，匯向同一個方向。
    洶湧人潮中，穿著月白軟緞旗袍的少女，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逆流而來。
    她的腳步輕盈，旗袍上以刺繡的方式點綴了幾朵粉白桃花，頭發盤起，一枚刻有水紋的玉簪橫穿而過，又增添幾分江南女子的溫婉。
    少女身姿高挑，雖談不上豐腴，卻也被旗袍勾勒出優美的腰線，好似一朵在雨中輕輕搖曳的花骨朵。
    風吹動著她的發絲，與袖口的流蘇相呼應，少女眉眼如黛，又藏有幾分清冷。
    迎麵走來的人不自覺便會避讓，像是擔心自己的闖入，破壞一幅精美的畫卷。
    許多人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撐傘少女，朦朦雨霧好似仙氣縹緲，襯托出她的清新脫俗。
    餘不餓看著她越來越近，雨珠順著傘麵滾落，又沿著傘沿墜下。
    素淨白皙的手握住傘柄，另一隻手抓住餘不餓的手臂，將他拉入傘下。
    “我說過，我會來接你的。”
    近距離下，餘不餓看著那張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臉，精致的五官像是完美的藝術品。
    他一直知道洛妃萱好看，而此刻，他覺得對方更像是畫中仙。
    “你……”他有些緊張，呼吸節奏都變得短促。
    “走吧，回家。”洛妃萱輕輕挎住他的胳膊，迎著周圍人的目光，朝著校門口走去。
    臉上綻放的笑容，讓原本的水墨畫突然注入了鮮豔色彩。
    餘不餓的手臂能感受到少女柔軟的身軀，還有旗袍麵料的絲滑。
    洛妃萱忽然轉過臉，四目相對，餘不餓又趕緊躲開目光，耳朵有些發燙。
    “你今天怎麽穿旗袍了？”他試圖轉移話題。
    少女如涓涓細流的聲音響起：“因為昨天，你說好看啊！喜歡嗎？”
    “喜歡……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很好看。”餘不餓有些期期艾艾。
    洛妃萱嘴角上揚：“所以啊，你喜歡的樣子，我都有呢！這樣，你就用不著看別人了。”
    餘不餓這下不止耳朵燙，臉也紅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不知道說什麽，隻得目不轉睛盯著前方。
    可如果他轉臉看一眼，便會發現，此時少女的臉上也爬滿了紅霞。
    忽然，洛妃萱像是感覺到什麽，微微轉臉，看向一道倩影。
    她衝著對方輕輕笑了一下，隨即又將頭轉了回去。
    “餘不餓。”
    “嗯？”
    “我和宋子漁，誰穿旗袍更好看呢？”
    問出這句話，她又有些後悔，同時，心中藏著些小期待，偷偷瞥了眼旁邊的男生。
    餘不餓認真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你很好看，她也好看。但是我不能將你們放在一起比較，更不能，對其中任何一個人評頭論足。”
    洛妃萱微微一怔，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談不上失望，也談不上高興。
    就是覺得，好像以餘不餓的性子，說出這樣的話順理成章。
    ……
    宋子漁撐著傘，重新回到教學樓，隨後，將手中的傘還給朋友。
    “怎麽了，沒追上嗎？”叫淺淺的女孩詢問道，眼神中滿是關切。
    她看得出來，宋子漁的臉色好像不是很好。
    “沒……就是覺得，他好像不需要。”
    “啊？”
    宋子漁轉過臉，望著雨幕。
    “淺淺。”
    “嗯，我在呢！你還好吧？”
    宋子漁唇瓣輕啟：“還好，不過，我今天才發現，洛學姐真的好看到犯規啊……”
    淺淺似乎明白了什麽，輕輕拍了拍她被雨打濕的肩。
    “子漁，你也很好，你長得好看，身材好，性格也好，學校裏喜歡你的人，可多了！”
    宋子漁沒有說話，甚至沒聽清好友說了什麽。
    她腦海中都是洛妃萱回眸望她的眼神。
    平靜，清雅，似乎還挺友好。
    就好像……
    看一個胡亂折騰的小朋友。
    她不願承認，洛妃萱一個不摻雜任何敵意的眼神，就讓她潰不成軍。
    ……
    車裏，餘不餓摸了摸被打濕的肩膀和衣服，眼神幽怨。
    “洛同學，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帶的傘太小了，遮不住兩個人？”
    “嗯，一開始就想到了。”
    “那你……沒想過換一把大的嗎？”
    “想過，但是，我更想凹造型。”
    餘不餓：“……”
    好真摯的語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