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力動作很快，林宇隻是回巡視組開個會的時間，對方就打來了電話。
    “陳局，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已經查清楚了。”
    林宇聽對方語氣帶著失望，不禁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眼外麵黑漆漆的夜空。
    “具體說說吧。”
    電話對麵，陳力在家裏客廳深深吸了口氣，詳細敘述道：“你們接到的那封舉報信內容確實是真的，洪貴也就是郭局的前任秘書，利用職務之便，為他人辦理車牌，但是……”
    “等等，你說他人？”
    林宇注意到對方用詞，頗感意外，舉報信上明明專指外國人。
    陳力解釋道：“根據舉報信上提供的線索，我們找人調取了相關記錄，也提審了幫洪主任辦理業務的具體職員，根據她的交代，我們調出了洪主任交代辦理的二十多個車牌號，查詢車主，其中有一大半人是國內身份證，這一點和舉報信內容嚴重不符，我懷疑舉報人沒有調查全部，隻是聽說洪主任為外國人辦理車牌，就寫了這封舉報信。”
    這樣的調查結果林宇很不滿意，他之所以重視這封舉報信，是因為上麵內容言之鑿鑿，寫的每一句話都十分肯定，舉報者必然十分了解洪主任，甚至就是他身邊的人。
    陳力好人做到底道：“你要還重視這個案子，幹脆把這個洪主任抓起來審一審。”
    “不行！”
    林宇耐心解釋道：“這個人一頭牽著你們郭局長，一頭牽著神秘的外國人，我們把他抓了，兩邊都會被打草驚蛇。”
    陳力欲言又止，覺得林宇太迷信舉報信，這種舉報信到信訪部門，要多少有多少。
    林宇問道：“你們核實了沒有？”
    陳力疑惑：“核實什麽？”
    林宇語氣保持冷靜：“查出車主身份信息，當然要去核實，他們能辦假車牌，難道還不能填寫虛假信息？”
    陳力呆了片刻，老臉一紅，含糊道：“正在核實，你稍等一下，我問問結果。”
    林宇看著京城夜景搖了搖頭。
    一組組員劉秘書從這路過。
    “林組長，還沒下班呢？”
    “這就走。”
    “我開車送你？”
    “不用，不用，我家離得近。”
    “您跟我客氣什麽，我們部長也說了，讓我在您身邊好好學習。”劉秘書讓林宇稍等，跑過去開車。
    當轎車停在林宇身邊時，林宇沒再拒絕對方好意，上了車。
    “這車不錯。”
    車看著像帕薩特，但後麵帶著字母。
    “家裏買的！”劉秘書好像怕林宇誤會似得，笑著解釋：“我家是做生意的，領導有時也坐我的車。”
    林宇道：“看來劉秘書和楚部長關係不錯。”
    劉秘書見林宇和他差不多大，已經是正廳級幹部，相處下來也不擺領導架子，覺得有共同語言，忍不住感慨起來道：“其實當秘書啊就是察言觀色，再就是多做事少說話，其他的都是次要的，當然也不能說他們不重要，但是沒有前麵說的這些，是當不好一名秘書的。”
    林宇笑道：“看來楚部長找了一位優秀秘書。”
    劉秘書謙虛道：“林組長，您可別誇我，我這個人從小就不禁誇，倒是您，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正廳級領導，連我們部長都聽過您的大名。”
    林宇疑惑道：“楚部長說什麽了？”
    劉秘書隻是笑笑沒有說出來，而是又笑道：“反正都是稱讚誇獎，看得出來我們部長很欣賞您。”
    林宇笑道：“我有個親戚倒是在你們宣傳口工作。”
    劉秘書還以為林宇要照顧親戚，在腦子裏把中宣部姓林的領導過了一遍，試探道：“是電影局的林副局長？還是傳媒監管局的林……”
    林宇淡定道：“都不是，她在廣電局工作，是宣傳司司長的秘書。”
    “廣電局啊！”劉秘書沒想到林宇親戚級別這麽小，一名司長秘書，連見他的資格都沒有，笑道：“既然是林組長的親戚，必須得照顧一下，改天我找幹部局局長聊一聊。”
    “算了算了，不能讓劉秘書違反紀律。”林宇結束這個話題，他覺得小姨也不見得樂意被提拔，不然不說外公，就是嶽父嶽母的關係，也早就升上來了。
    劉秘書一副我懂的表情，這種事當然是他欣賞那位親戚的工作能力，和林宇沒一丁點關係。
    “我到了！”
    “這？”
    劉秘書目瞪口呆，開著開著來到故宮旁邊了，合著你家住這啊！
    還是別墅！
    他家裏算是有錢的了，能買得起這裏的房子，但不敢買也不敢住。
    “謝了！”
    林宇感覺手機又響了，先下車示意劉秘書可以開走了。
    “喂林宇！好消息！”陳力聲音很激動，語出驚人道：“剛才核實過了，車主信息都是假的，有一個張思根的人，五十多歲，陝甘革命老區那邊的，老實巴交一輩子沒進過城，開得是寶馬745，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下可以抓人了！”
    “抓誰啊？”林宇沒有表現太大驚喜，反倒被陳力搞得有些頭疼。
    陳力理所當然道：“抓洪主任啊，審一審就知道他為什麽搞這麽複雜，給別人辦理假車牌，還要用假身份信息登記，這擺明了有問題。”
    林宇道：“是有問題，但是你把人抓了，就能審出來嗎？”
    陳力很有信心道：“給我三天時間，就算他不交代，我也能把這些外國人抓起來，到時候看這些用這些車幹了些什麽，就什麽都明白了。”
    林宇淡淡嘲諷道：“還三天？我敢保證你前腳抓完人，後腳就有人通風報信，到時候郭局長和這些外國人有了準備，你想抓誰？你能抓誰？”
    “你的意思是？”陳力搞不懂林宇想法，抓了洪主任，就能拉出郭局長，就算外國人跑了，但多少也能查到蛛絲馬跡，隻要證實郭局長參與其中，就跑不了！
    林宇已經有對策。
    “這事還得從這些外國人身上入手。”
    “雖然舉報信上說的是外國人，但身份信息都是假的，誰能肯定……”
    “身份信息是假的沒錯，但是車不會有假，隻要查出這些車在哪，還愁抓不到人？”
    “還有一個信息，這些車不是全在京城，還有很多分布在外地，查到容易，想要同一時間抓人很難，而且我們也不了解對方有多少人，派多少人去才合適。”陳力將困難說了出來。
    林宇問道：“你能調動多少人？”
    陳力含糊道：“如果放手去幹，大概幾十人搞得定，魔都那邊我還有點麵子，加起來湊個百八十號人沒問題。”
    “你這副局長怎麽當的，十幾萬人的隊伍，你放開手調動幾十人。”林宇無語，他當鹿城刑警大隊長那會，一次緝毒行動，連姑蘇市各支隊都調動起來了，加起來好幾千人。
    “還不是被針對了。”陳力尷尬解釋，對方是公安局長，也是黨委書記，還是市委常委，又兼著公安部副部長，隨便一個兼職都能將他碾壓。
    林宇決定道：“你把京城的搞定，外地的我想辦法。”
    陳力吃驚：“你有什麽辦法，向領導匯報？”
    林宇淡淡道：“你忘了，我也是公安係統出身，在這個行業裏多少有點人脈，調動八百十個公安局幫忙還是可以的。”
    “百八十個……公安局？！”陳力被嚇一跳，這也太能吹了，你以為你公安部長呐？
    “好了，就這樣吧，明天上午統一行動！”林宇見院子裏燈亮起，交代完這句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