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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照野抱著秦暮雪離開後,他那些朋友,急著去醫院關心、照顧秦暮雪,也火速離開。
很快,奢華的包廂中,就隻剩下了薑梨、傅嶼洲。
傅嶼洲是帝都頂級豪門傅家唯一的繼承人。
他與裴照野可以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
前些年,他一直在國外,裴照野被趕出裴家後,他倆斷了聯係,半年前他回國後,才知道了好兄弟的遭遇。
不同於裴照野別的朋友輕視薑梨,是因為覺得裴照野不怎麽在意她。
他瞧不上薑梨,是因為他太偏愛秦暮雪、真心把她當妹妹。
他十歲那年,隨父親去鄉下做公益,遭遇了一場可怕的地震,和秦暮雪一起被困在了廢墟中。
他當時傷得特別重,甚至無法發出聲音,若不是她一直鼓勵他、安慰他,他撐不到得救。
秦暮雪聰明、明媚、高貴,是帝都最清冷、驕傲的紅玫瑰,薑梨除了那張臉比她好看,有什麽地方能跟她比?
“薑梨,你竟敢讓小混混毆打粥粥,你可真該死!”
薑梨正木然地望著裴照野離開的方向,就聽到了傅嶼洲冷凜的質問聲。
她神情刹那怔住。
粥粥?
傅嶼洲口中的“粥粥”,顯然指的是秦暮雪。
說來也巧,她的小名,也叫粥粥。
除了她已經去世的至親,隻有十六年前,和她一起被困在廢墟中的小哥哥知道她叫粥粥。
可惜,小哥哥不會說話,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小哥哥送給她的平安扣,多年前也被人偷走了,她與他,再不可能相認。
傅嶼洲越看薑梨這張血淋淋的臉,越覺得裴照野跟她在一起,簡直就是饑不擇食。
心中對她濃烈的憎惡,讓他忍不住拿起一杯酒,狠狠地澆在了她臉上!
“再敢欺負粥粥,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沒欺負秦暮雪!”
薑梨額角有傷。
烈酒澆在她臉上,強烈的刺激,疼得她身體如同寒風中的枯葉一般輕輕戰栗。
但她骨子裏的叛逆,還是讓她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卯足了力氣,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傅嶼洲臉上。
“我還是那句話,秦暮雪的一麵之詞,定不了我的罪!”
“大不了你們報警!就算是報警,拿不出確鑿的證據,警察也不會抓我!”
“你也沒資格往我臉上潑酒!”
“薑梨!”
傅嶼洲僵在原地有半分鍾,才鐵青著臉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出身傅家豪門,是真正的天之驕子,他身邊的人,都是討好他、奉承他,他是真不敢想,竟然有人敢打他的臉!
還是一個他最瞧不上的女人!
若不是他不屑打女人,他一定會扭斷她的脖子,將她挫骨揚灰!
對上傅嶼洲眸中駭人的殺氣,薑梨眼皮跳了下。
她感覺到了危險。
不過給他那一巴掌,她並不後悔。
她警惕地看著傅嶼洲,絲毫沒有退步的意思,“先撩者賤,是你先對我動的手,我甩你耳光,是你活該!”
還先撩者賤……
傅嶼洲直接被她這鬼話給氣笑了。
他也越發覺得裴照野眼光不好。
他沉著臉,又端起了一杯酒。
她顯然有些害怕他會對她動手。
但骨子裏的不服輸,還是讓她挺直著腰板站在原地。
她額角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白皙的小臉上沾滿血痕,看上去淒慘又狼狽。
可她那雙桃花眸卻特別亮。
哪怕裏麵有怒焰焚燒,依舊亮到驚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眸光太亮,傅嶼洲心口竟莫名漏跳了一拍。
他手中的那杯酒,更是怎麽都無法澆到她臉上。
隻是,他覺得不教訓她,又對不起他的粥粥受的委屈。
他重重將那杯酒砸在她腳邊,聲音森冷如刀,“以後別再糾纏裴大!”
“嫁給裴大,是粥粥最後的心願。若你再敢插足他們的感情,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人間!”
摔下這話,他再沒有停留,猛地摔死包廂大門,就疾步離開!
“神經病!”
薑梨覺得傅嶼洲是真有病。
四年前,是秦暮雪嫌裴照野殘廢、落魄,拋棄了他。
也是在他倆分手後,她才把裴照野撿回了家,她算是哪門子插足他們的感情?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已經跟裴照野分手了。
這些人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唯一想要的,隻是拿回爸爸媽媽的遺物……
喝了太多酒,額角又受了傷,薑梨腦袋沉得厲害。
她現在這副鬼樣子,肯定沒法自己開車去醫院。
她跌坐在包廂沙發上,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打了輛網約車去醫院處理傷口。
今晚醫院人有些多,她排了很久的隊,等她處理好傷口,已經是深夜。
醫生給她開了兩支藥膏,囑咐她按時塗抹。
她的傷口不算深,好好抹藥,不會留疤。
她走出醫院後,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雪。
大雪紛飛中,裴照野背著秦暮雪一步步往前走,畫麵唯美得仿佛在拍偶像劇。
薑梨眼眶被刺到,她正想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就聽到了秦暮雪的嬌嗔聲,“阿野,醫生都說了,我最近情況不錯,你不用背著我。”
“你快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別鬧。”
裴照野的聲音中帶著濃重的寵溺與無奈,“外麵太涼,我早些送你回去。”
秦暮雪更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帶著幾分傲嬌命令他,“既然你非要背我……那你以後隻能背我。你若是背別的小姑娘,我可是會生氣的!”
“對麵有賣小蛋糕的!阿野,我忽然想吃草莓蛋糕,你給我買草莓蛋糕好不好?”
聽到秦暮雪的聲音,薑梨下意識往對麵的那家蛋糕店看去。
那是一家特別火的網紅蛋糕店,二十四小時營業。
哪怕今晚下雪,外麵依舊排著長長的隊伍。
不久前,薑梨刷視頻刷到了這家網紅店,也想吃他家的草莓蛋糕。
逛街逛到附近,她對裴照野說,好想吃他家的蛋糕。
看著不遠處排著的長長的隊伍,裴照野瞬間蹙緊了眉頭。
他說,薑梨,為了吃草莓蛋糕排那麽久的隊,是浪費時間。
可是今晚,網紅蛋糕店外麵的隊伍,比那天更長。
他卻小心地把秦暮雪放到他車上,溫聲哄她,“我去排隊。你蓋上毯子,在車上等我。”
他車上的那條毯子,還是薑梨買的。
自始至終,他的眼中,隻有秦暮雪,並沒有注意到遠處的薑梨。
薑梨看著他輕柔地用毯子裹住秦暮雪後,又關上車門,去對麵的蛋糕店排隊,想笑,卻不爭氣地濕了眼眶。
男人愛與不愛,太過明顯。
明顯到讓薑梨覺得自己的一往情深,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她越發明白,那四年的生死相依,不過就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她在戲裏,唱盡情深不悔、悲歡離合,卻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她沒再去看遠處為秦暮雪排隊的裴照野,她疏冷轉身,就一步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人生自古多歧路,君向瀟湘我向秦。
這一生,他們注定不能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