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勇猛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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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個清晨,陽光照透窗紙,灑進屋內。
    楚天舒從床上坐了起來,滿頭放汗,嘴唇幹得起皮。
    他站起身,赤腳踩在竹木的地麵上,左手直接拎著桌上的茶壺往嘴裏倒。
    兩壺涼白開都灌下去之後,楚天舒發出一個滿意的氣音,放下茶壺,依然用左手擦了擦嘴。
    昨天的噩夢裏,這左手被一條狼給咬斷了,現在還有點隱隱的疼。
    那他就非要讓這隻左手多活動活動。
    今天已經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十四天。
    也是他練拳正式開竅之後的二十四天。
    這些天裏,他做了不少事情,但做得最多的,無疑是練拳。
    暴食通背拳,真無愧於暴食之名,隻要能苦練,對於腸胃的開發著實驚人。
    昨天他共吃下五隻雞,四隻大鴨子,連骨頭一起咬碎,還能搞幾盤有素菜的換換口味,又喝了不少熱水。
    短短二十幾天,他就感覺到自己本來有些單薄的身材,明顯變得厚實了不少。
    那種肌肉在短時間內增長的感覺,骨骼甚至髒器,別的地方都在適應這種變化,帶來的是一種內裏酸痛又發癢,卻根本撓不到的體會。
    但這對於習慣了噩夢的楚天舒來說,還可以忍受,他依然保持著每天能做到的最高強度的練習。
    以前用針法刺激的狀態,才能看到手臂肌肉的鼓脹起伏。
    現在他甚至不必進入開竅的狀態,左手伸出,稍微用力,就能感受到肌肉的運動。
    穿上衣服的時候看不太出來,但他實際體重,應該也有顯著增長。
    這帶來的並非更累贅、沉重的感覺。
    反而讓他覺得身上充滿了精力,手腳各種動作,都比以前更輕快。
    呼!
    脫掉身上濕透的衣服後,楚天舒張開雙臂,從腰背開始發力。
    上身的汗珠本來在脫衣服的過程中被塗在了皮膚上,令人不適。
    現在隨著楚天舒發力的過程,那些汗水,竟然又緩慢的凝成了小小的液滴,尤其是肩膀和雙臂最為明顯,小臂上掛滿了汗珠。
    隨著他低哼一聲,肩臂猛然繃緊一震,雙臂上的汗水竟然被震開,仿佛崩開了一層細微的水霧。
    記得當年在通背拳館裏麵的時候,一個練了十多年拳的叔叔,就給學徒們展示過這一手。
    當時的楚天舒驚為天人,滿臉都是羨慕,現在他自己終於也能做到了。
    二十四天,似乎就追上了那麽多年的積累。
    這不隻是因為《暴食通背拳》的拳譜,直接傳輸在他腦海中,讓他可以不斷修正自己的練拳體驗。
    更是因為,他發現練拳開竅的感覺,跟自己通靈開竅的體驗,竟然也有一些能對照印證的地方。
    很奇怪,以前他無法兼修的時候,覺得兩者風馬牛不相及。
    可是一旦成功邁過了那個門檻,兩者好像就有了很難描述的共通之處。
    有時候,楚天舒都會覺得,好像自己在把二十年通靈人的積累,朝著拳法上轉變。
    也許,以後等他的拳法造詣追上了通靈人的道行,進步的速度就會有所減緩。
    但他並不憂心這一點,反而想著盡快的練到那一步。
    現在既然能快,那就有多快走多快!!
    “還隻是肩頭和雙臂的汗珠能震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練到全身水珠都一下震開的地步。”
    楚天舒去拿毛巾擦掉了身上別的地方的汗水,換了一身衣裳。
    小鎮上沒有賣那種塑料紐扣襯衫的地方。
    他現在穿的外套,是到裁縫鋪定做的,一身類似後世功夫裝的衣服。
    厚實的藍布料子,胸前一列布疙瘩的紐扣,雙袖略微顯得寬鬆,腳下一條黑色長褲,千層底的布鞋。
    也是因為這二十多天身體愈發強壯,他頭發長得挺快,懶得專門去理發,又不願意披散,就隨便用細繩,紮了一個低馬尾。
    如果這頭發再長幾寸的話,到時候洗頭太不方便,他就準備拿剪刀自己剪一下了。
    整理清爽後,楚天舒走出房門。
    相隔幾扇門的地方,馬掌櫃也是這時候起床出門。
    二十幾天裏,兩人經常早上碰見。
    “又要出門了?”
    馬掌櫃雖然頭發花白,但除了鼻頭有點紅,一貫也是精神矍鑠的模樣,笑道,“你現在胃口越來越好,樓子裏的菜式都被你吃了個遍,大多還都隻是當配菜。”
    “如今數遍我這酒樓,你沒嚐過的就隻剩這藥酒了,要不要也來嚐嚐?”
    他左手提著酒壺,右手夾著兩個酒杯,明顯是有準備。
    楚天舒應道:“哪有一大清早喝酒的,不過我還真感興趣,來半杯吧。”
    馬掌櫃給他倒了一杯:“我這酒可是棗子酒,最是滋補,每天早上三小杯,保能活滿一百歲。”
    楚天舒接過來嗅了嗅,果然是棗子酒,還有幾味藥材被他辨認出來。
    醋鱉甲,浙貝母,丹參,當歸……
    別的雖然聞不出來,但憑這幾味藥材,能套上的方子,基本都是主治氣血瘀滯的。
    說起來,開竅的武者若練拳不當,確實很容易導致氣血瘀滯,血管畸形,如果嚴重的話,在中醫裏麵,稱為“筋瘤”,按現代醫學,就是肌肉血管瘤的症狀。
    這馬掌櫃是看出了什麽,還是碰巧呢?
    楚天舒有些探究的看著對方。
    馬掌櫃很坦然,笑嗬嗬的:“我年輕時候,也看過別人練拳腳,還有耍石鎖,走大缸,綁鐵瓦的呢,你胃口一天比一天大,明顯是在苦練嘛。”
    “但我老頭子托大,說點過來人的話,很多事情過猶不及,耐得住性子下苦功是好的,也別把自己身子熬壞了。”
    楚天舒淺嚐了一口藥酒,笑道:“多謝掌櫃的提醒,我也懂醫,會注意的。”
    馬掌櫃忙說道:“你別怪我老頭子多事就好。”
    “今天晚上是不是照舊,給你留兩隻雞,一隻鴨子,一籠饅頭?”
    楚天舒說道:“我今天可能會晚些回來,孟雙江說這幾天天氣好,晚上月光亮堂,今晚要帶我去嚐嚐小館子的美味。”
    馬掌櫃不由笑了:“他呀,確實是懂吃的,整個鎮上沒有人比他會吃了。”
    楚天舒吃完早飯,照例帶著午飯出了門,在竹林裏苦練到傍晚的時候。
    夕陽紅光斜射進竹林。
    哢!!
    一隻手帶著風聲,猛的探在碗口大小的竹子上。
    五指如鉗,向內一掐一扯,竹子被當場抓破,小半的竹片向外扯去,裂紋以那一節竹子為起點,上下蔓延。
    楚天舒身子向後一退,手上扯下來一條三四尺長的竹片。
    受到重創的毛竹晃了晃,眼看要因為頂端的枝葉自重,彎折下來。
    楚天舒搶先出手,身體一個飽滿的回旋,右臂掄圓了抽打出去。
    空中一聲鞭炮般的響動。
    大竹攔腰崩斷,堅韌的纖維都在一個靠近竹節的地方斷開,雖然斷口有點參差不齊的毛茬,但斷得又快又狠。
    上半截竹子往下一墜,斷口紮在土中,幾個呼吸間,緩緩傾倒。
    原本楚天舒把那些大毛竹視為阻礙,練起身法的時候,都是避讓著走。
    最近十天,他開始拿這些毛竹練手。
    尤其竹林深處,那些又老又韌的竹子,特別適合用來練通背拳裏麵的抓拿撕扯,鞭手功夫。
    起初他縱在開竅狀態,以手臂抽打過去,也最多如同木棒打擊,能打的竹子破裂,卻不能打斷。
    一棵大竹要反複抽擊好幾次,才能使其因為自重彎折傾倒。
    而現在,他已經能夠甩臂抽斷這樣一根毛竹。
    不過他右掌的邊緣處也有痛感傳來,又紅又熱,放著不管,再過一陣子,就該輕微腫起來了。
    楚天舒就算身上不帶藥,也懂得按摩下針,多種預防發炎、消腫的辦法,但他並沒有用那些手段,隻是閉口之後,純用鼻端吸氣,然後閉氣鼓勁,右掌向前緩緩推出。
    空氣裏像是有無形的重物,緊繃在他的右臂之上。
    隻不過是反複兩三次推掌,掌心就已經變得火紅發熱,蔓延到五指尖端,手掌邊緣的痛感大大減輕。
    其實,有許多藥物對人體的作用,隻是刺激人體本身的愈合能力。
    開竅的拳師,對身體的把握會越來越細致,體魄潛能得到開發,僅靠一些動作發力,就能夠讓輕微傷損的地方,加速恢複。
    這也是一個淬煉的過程。
    就像一棵樹,如果受過傷而不死,日後受傷的地方,就會比別的地方更加硬實。
    樹扛刀斧而生瘢,拳打萬遍而生繭!
    楚天舒這段時間,實際也通過孟雙江的關係,弄到不少好藥材,熬煉成藥膏,但都不是外敷的,而是內服的補藥。
    隻要能承受,能吸收,從根本上壯大生命力,然後讓生命力去彌補傷損,這才是最好的治療辦法,《暴食通背拳》對腸胃的運用,恰好能滿足前提。
    他手腳皮肉的傷損,都是通過這種方式養好,短短二十幾天,雙手已經附上了均勻的薄繭,四肢的強韌度,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
    那次跟鬼書生之戰,雖然體力受到刺激爆發,很是強勢,但體質沒有跟上,腳蹬在石碑上,隻是一下,就十分酸痛。
    現在要是讓他重來一回,絕不會有那樣的失誤。
    “楚兄,你在哪裏呀?”
    林子外麵,遙遙傳來呼喊的聲音。
    楚天舒吐出一口濁氣,收了功架,往竹林外走去。
    孟雙江在那邊又呼喊了幾聲。
    “來了!”
    楚天舒爽朗的回了一聲,這一聲氣若洪鍾,身邊竹葉微動。
    天上一隻倦鳥剛要歸林,又被驚得飛起。
    孟雙江站在青石橋上,目光追隨著那隻盤旋於竹林上空的鳥。
    等他視線再往下落的時候,就看到神醫老兄,已經從竹林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