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被休,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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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醒了,便趕緊拿著休書滾,別要死要活的賴在喬家。”
喬家大堂內。
一個身著醬紫色祥雲衣裙,滿臉肅色的中年婦人,對著地上幽幽轉醒的年輕女子厲聲道。
說話間,她的手隨之一揚,一張沾滿筆墨的紙慢悠悠的朝女子跟前飄去。
剛剛睜眼的安喜,還沒來得及弄清當下的處境,便被什麽東西覆住了眼睛。
她下意識抬手去扯,定睛一看,麵容瞬間呆滯。
白紙最右側,大大的‘休書’二字,猛地映入眼簾。
微微穩住心神後,安喜一目十行,快速略過所有文字,提取了主要信息。
袁安喜,三年無所處,犯七出之條,無顏麵對婆家,甘願被休……
字她倒是個個都認識,安喜也是她出社會後,自己改的名字。
隻不過,她不姓袁。
可誰來告訴她,現在到底怎麽回事?
她原本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作為家中的老大,高中沒畢業就被父母趕出了家門。
經過十幾年的摸爬滾打,她終於開了自己的公司,實現財務自由,成功上桌。
可父母和弟弟們就像一隻隻螞蟥,隻會扒著她吸血。
死的那天,她剛拒絕了幫好吃懶做的弟弟們出錢創業的要求。
晚上就遭遇了車禍。
是意外,還是人為?
她似乎沒有機會知道了。
“今日,你就是撞死在這也沒用。”
喬夫人端坐上首,肅臉看向門外,語氣淡漠冷硬,不帶一絲溫情。
耳邊再次傳來的聲音,將安喜的意識拉了回來。
緊接著她捏了捏自己的身體和臉。
觸感那麽真實,確實不是做夢。
再看向幾步外,穿著古代長裙的陌生婦人,視線所及之處的古舊屋子和陳設。
無一不在告訴她,她真的活過來了。
甚至,穿越了!
“今時不同往事,袁家嫡出一脈犯了聖怒,整個袁氏都受到了牽連。”
“即日起全部發配朔方,無人會替你出頭。”
昨夜剛下完雨,院子裏濕噠噠一片,瞧著就讓人心煩。
喬夫人猛地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隻剩決絕。
“能容忍你到現在,已是我這個婆母念著昔日情分,識趣些就趕緊滾。”
見安喜跟木頭人一樣愣在地上,喬夫人心中越發煩躁。
不禁又出聲催促了兩句。
對方說話的同時,安喜的腦子也在快速飛轉。
她雖然穿越了,但倒黴的是,娘家那邊幾天前被下旨流放。
婆家眼下也容不下她。
喬誌仁去年中舉,大好前程就在眼前。
休了她,喬家轉頭便能迎娶一位對喬家更有利的兒媳婦進門。
說不定,人都選好了,所以才急著逼她滾呢。
想到這些,安喜頭上的痛意越發明顯,忍不住抽痛出聲。
“嘶~”
倒也不必對自己這麽狠。
原主會因為不堪受辱撞柱而亡,她安喜,卻不會受窩囊氣。
“我不同意!”安喜輕抬雙眼,眸中淬滿了冷意。
喬夫人一愣,眉頭狠狠擰緊:“你沒有資格不同意。”
似乎已忍耐到極致,喬夫人張口叫人,想把安喜直接丟出去。
“婆母今天敢把我丟出去,後腳我就敢去你兒子的書院,當著所有同窗和夫子的麵再撞一次。”
喬夫人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安喜冷哼一聲。
就近攀了一張椅子坐起來。
談判嘛,癱在地上多沒氣勢。
“索性我已經死過一次,還有什麽好怕的?”
“隻是你兒子的前程,可就不好說了啊,婆母。”
“你,你,你你……”喬夫人氣的渾身顫抖,“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安喜輕笑了起來,眼底盡是瘋狂,“反正我娘家已經敗了,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婆母要逼死我,索性大家一起死。”
喬夫人被安喜不顧一切的神情懾住了。
眼前這個,還是她那賢良淑德的兒媳嗎?
晦氣!
她剛剛就不該心軟。
直接把人往棺材裏一扔一封,一了百了。
心思剛起,安喜便道:“婆母是不是在想,幹脆直接弄死我得了?”
喬夫人心髒猛地一跳,躲閃般移開視線。
“休要胡說。”
安喜也不多爭論。
強行留在喬家對此時的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這幾年,原主的嫁妝全部耗在了喬家。
為了維持讀書人的體麵,原主還出錢給喬家買了幾個小廝下人。
便是娘家也跟著補貼了不少。
可是袁家一落難,喬家就想把人光溜溜的甩開,世上哪來那麽便宜的事?
如今該急的,可不是她!
“婆母不用想著弄死我。不管我今天死在哪兒,你兒子的前程都會受到影響。”
“本地那麽多讀書人,偏偏喬誌仁中了舉,你當他身邊所有人都是真心恭喜?”
閑言碎語最難洗清。
前世她拚命掙來千萬家財,卻少不了被親朋好友和周圍的人議論掙的是髒錢。
“如今我娘家落難,總會有人閑著無事,盯著喬家的動靜。”
“讀書人清高,最重名聲,喬誌仁當真受得起忘恩負義,逼死糟糠之妻的罪名?”
喬夫人哆嗦著嘴唇,半晌說不出反駁的話。
自從兒子中舉,上門拜訪的人一茬接著一茬。
以防被人構陷,丟了功名,略微過分的請求,兒子都一一拒絕了。
思及此,喬夫人深吸一口氣,壓製住心中的怒氣和焦急。
“你到底想怎麽樣?”
讓袁安喜繼續占著正妻的名頭,自是不行。
兒子以後還要考進士,決不能被嶽家拖累。
“你三年無所出,大不了等風頭過去,喬家再以此休妻。”
“屆時,外人也說不出什麽。”
安喜並不怯。
那時她養好了身體,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這樣最好,兒媳也能多伺候夫君一段時日。”
“待夫君的好友上門拜訪,兒媳還能拖著病體,一同應酬。”
“那不成!”喬夫人有些心虛。
到底是兒子的原配妻子,萬一說些對兒子不利的話,外人怎麽都會信上一二。
奇了怪了,袁安喜這嘴皮子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
難道是中邪了?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過我兒?”喬夫人語氣妥協。
安喜心下一鬆,不慌不忙的道:
“當年婆母病重,喬家上下無人照料,袁家體諒喬家難處,同意我過門衝喜。”
“這三年,我侍奉丈夫婆母,無一不周到。直至今日,嫁妝更是用盡。”
安喜看著喬夫人,輕扯嘴角,麵容輕嘲:“便是喬家真的容不下我,總不能讓我空手離開吧?”
原來是要錢。
家中雖然不寬裕,但若能用一筆銀錢打發人走,也不是不行。
心中盤算一番,喬夫人收了臉上的急色,假言道:
“袁娘子嫁入我喬家三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往日種種,我銘記於心。”
“我原就打算贈你一筆盤纏,親家路上也用得著。”
“怪我老糊塗,一開始沒說明白,鬧出誤會來。”
安喜嘴角含笑,淡然回望。
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