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方知念踩著高跟鞋跌跌撞撞地離開。
    她搖了搖頭，如果自己能有這樣好的學曆，不會讓自己淪落成這樣。
    轉身時差點撞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傅時川，此刻正一臉冷漠地看著她。
    他已經把西裝外套脫下，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你倒是有本事。”傅時川的聲音低沉，帶著明顯的嘲諷。
    他將手機屏幕翻轉過來，丟到林茵麵前。
    屏幕上顯示的正是，兩個小時前方知念發給傅時川的一條長篇控訴短信。
    “趕人的時候，倒有幾分傅太太的架子。”傅時川嗤笑一聲，把手機收了回來。“為什麽開除家教？”
    林茵抬起頭，聲音平靜：“我說過了，她侮辱我。”
    傅時川冷笑：“因為方紀？”
    林茵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胸口像是被狠狠攥緊。
    “你覺得，我是因為方紀，才故意趕走家教？”她輕聲問，眼底浮起一絲嘲意。
    傅時川沒有回答，可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林茵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紅。
    “傅時川，你是不是覺得，我所有的反抗，都是為了別人？”
    “難道不是？”他逼近一步，聲音冷得像冰。“為了方紀，你可以拿刀指著我，現在為了他，連家教都容不下？”
    林茵死死攥著衣袖，指尖發白。
    “隨你怎麽想。”她別過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傅時川盯著她，胸口莫名湧上一股煩躁。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強迫她看向自己：“林茵，別挑戰我的耐心。”
    林茵抬眸，眼底一片死寂。
    “傅時川，你到底想怎麽樣？”她輕聲問，“要我跪下來求你，還是要我徹底死了？”
    傅時川呼吸一滯，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可下一秒，他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助理的名字。
    “傅總，太太裙子的事有結果了。”助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明天再說。”傅時川把電話掛斷，仿佛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林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不禁抬頭看向傅時川：“你還在調查那條裙子？”
    “不然呢？”他的語氣平淡，卻讓人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冷漠。
    林茵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她知道自己沒有蘇瑤陷害她的任何證據，所以這段時間她努力地把酒會的事拋在腦後。
    “傅時川，酒會那天，蘇瑤和我說，你是故意讓我出醜，好能說服爺爺解除婚約。”
    “她說什麽你就信，你沒長腦子嗎？”傅時川把手機丟到一邊，對她冷嘲。“你出醜對我有什麽好處？”
    林茵被他的話刺痛了，她低下頭。
    酒會那天發生了太多事，她根本沒有精力去分辨蘇瑤的話是真是假。
    “你相信我的話？”
    “明天會有新家教來。”傅時川微微皺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這次給我安分點。”
    林茵盯著他隨手丟下來的家教簡曆，指尖重重劃過“海外名校碩士”的字樣。
    “我不想要這些家教，他們來教我，太過大材小用了。”林茵把簡曆推回傅時川麵前，這樣高學曆的人，來給她當家教。
    就算不是像方知念這樣奔著傅時川而來的，也會瞧不起她。
    那種被人打心底瞧不起的感覺，林茵已經受夠了。
    “我自己在家裏上網課學習就可以了。”
    傅時川沒有理會她的拒絕，態度強硬：“要麽選個順眼的家教，要麽我來教。”
    ……
    傅時川教她？她不敢想。
    可是傅時川似乎不是在開玩笑，見她滿臉驚愕，男人一把扣住她的手，把她帶回了房間。
    林茵的房間並不是次臥，而是一間客房。
    房間的麵積並不小，但是他把椅子移過來坐下後，整個空間都顯得無比狹小。
    在他的注視下，林茵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心理壓力很大。
    她的筆停在公式上，那股淡淡的雪鬆香卻不斷地鑽進她的鼻中，擾亂著她的思緒，腦子一片空白。
    房間的暖光燈在傅時川睫毛下投出扇形陰影，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攤開在桌上的數學習題集，連著筆一起握住了她的手。
    “輔助線應該從這裏引。”林茵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簽字筆在草稿紙上劃出鋒利線條。
    傅時川突然抬眸，唇角微勾低聲問：“看題還是看我？”
    林茵慌忙低頭，鼻尖差點撞上他肩膀。
    她聽到耳畔傳來男人一聲戲謔的笑，可她沒有勇氣抬頭，順著他剛剛畫的輔助線繼續做題。
    “這道題有三種解法。”他氣息拂過她發頂，帶來一陣輕微的瘙癢。
    林茵的身體微微一顫，她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聽傅時川講解題。
    “最笨的是代入法，最聰明的是…”他握筆的右手虛虛環住她，林茵感覺後背貼上他溫熱的胸膛。
    筆尖在紙上洇開墨點，落地窗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她看向傅時川的側臉，像極了她當年偷偷拍攝的舊照片。
    下課後的傅時川在書房裏準備課題，她端著剛剛做好的點心，走到書房門口時，卻被他專注的模樣迷得有些恍惚。
    她站在門口，遲遲不敢敲門，最後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偷偷拍下了那張照片。
    那時夏日蟬鳴震耳欲聾，卻掩蓋不了她的心跳。
    她曾是這樣地愛他。
    心裏的酸澀幾乎淹沒了她，林茵低下頭，忍住想要奪眶而出的淚。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樣，強裝鎮定地說：“我剛剛沒聽清楚，可以再說一遍嗎？”
    話音未落，她的目光落在了草稿紙上，傅時川已寫完了整個推算過程。
    林茵臉微微一紅，有些窘迫。
    傅時川放下筆，沒有揭穿她的分心，而是開口說：“去準備晚飯，今晚我要吃糖醋魚。”
    林茵有些無語，他這種命令式的口吻，和以前如出一轍。
    他既然幫自己補習，她也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樣直接拒絕他的要求。
    林茵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半了。
    這個時間點根本來不及準備材料，而且傅時川向來挑剔。
    傅時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說：“材料都在冰箱，剛叫人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