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長。”
    駕駛艙。
    才從衛生間回來的陸輕舟。
    還沒來得及坐回機長位置上呢。
    就看到第二機長梁正宏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情況有變。”
    陸輕舟也變得嚴肅起來，目光直直的看著對方。
    梁正宏現在也沒有賣關子的心思。
    而是直接道，“剛剛接到蓉城區調的呼叫，告知我們日喀則災區現在缺少大量的救災武器，尤其是藥品和其他醫療設備。”
    “因為西南局知道我們飛機上的救災物資大部分都是藥品和醫療設備。”
    “所以蓉城區調詢問我們能不能暫時取消返航蓉城計劃，再等等，看看日喀則會不會出現降落窗口。”
    陸輕舟立即問道，“這麽著急？難道明天都等不了嗎？”
    梁正宏搖頭道，“根據氣象部門預測，明天日喀則的天氣狀況比今天還要惡劣。”
    “要是連今天都沒辦法降落，明天更落不了了。”
    “操。”陸輕舟爆了一句粗口。
    馬勒戈壁的。
    還真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大地震還嫌不夠。
    竟然還伴隨著惡劣天氣。
    不過陸輕舟也知道。
    這和‘老天爺’沒什麽關係。
    因為但凡大地震後，幾乎都會有接連幾天的特大暴雨。
    至於是什麽原因。
    陸輕舟也不是氣象學家。
    他也解釋不了。
    “所以現在我們怎麽辦？”梁正宏看著陸輕舟，繼續道，“蓉城區調的意思是他們僅僅是建議，並不強求，我們視情況而定，能落地則落，實在不能落地也不能勉強。”
    陳彬眼巴巴的看著他。
    想說什麽。
    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陸輕舟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就像一尊雕塑一樣站在駕駛艙裏。
    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答。
    足足過去了30多秒。
    他才抬眼看著梁正宏道，“聯係總部了沒有，公司那邊怎麽說？”
    一架行駛在空中的客機，是可以聯係所屬航空公司的。
    因為飛機上配備了多種通訊係統用於與地麵進行聯絡。
    比如說甚高頻通信係統（VHF COMM），以及飛行員數據鏈通信係統（CPDLC）等等。
    通過這些通信係統。
    機組可以隨時向所屬航空公司的運行控製中心，地麵空中管製人員等通報飛機的狀況，以及遭遇的特情。
    隻不過飛機在空中飛行。
    全程都是受到地麵空管的指揮。
    所以大部分時候、
    駕駛員都是與空管進行聯絡。
    很少呼叫所屬航空公司的運行控製中心。
    但如果遇到特殊情況。
    比如說遭遇機械故障、乘客突發疾病等等。
    機組不但要與地麵管製保持聯絡暢通，而且還要及時與航空公司取得聯係，告知情況並且尋求指導。
    而航空公司運行控製中心也會根據具體情況，協調各部門，給予飛機最大的支持，以及做好應急準備等等。
    現在山航SC8837航班倒是沒有遭遇機械故障或者乘客突發疾病等緊急情況。
    但是也挺棘手的。
    聯係公司，尋求指導也在情理之中。
    梁正宏立即答道，“已經聯係了，公司那邊也沒什麽好的辦法，隻能讓我們量力而行，要是有落地窗口就降落，如果沒有也不能莽撞。”
    陸輕舟微微點頭。
    意料之中。
    因為公司總不能直接說太危險了，你們必須馬上返航。
    這也太不ZZZq了。
    “既然蓉城區調特意呼叫我們，告知災區情況....”
    陸輕舟聲音不大。
    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又像是在和梁正宏、陳彬商議。
    “所以災區的情況，應該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了。”
    “我們的飛機上運載的大部分都是醫療設備和藥品，是拿去救命的。”
    “而這10噸的救災物資雖然不算多，但對於缺醫少藥的災區來說，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性命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
    目光也變得越來越堅韌。
    “所以我覺得...今天這個險，我們得冒。”
    “雖然我們可能會承擔一定的危險性，但是我們也能救幾十幾百人。”
    “而且如果我們成功了，其他救援飛機是不是也能如法炮製，學著我們的方式降落成功呢？”
    他以手擊掌。
    仿佛是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看向兩人道，“馬勒戈壁的，幹了。”
    梁正宏臉色嚴肅。
    朝著陸輕舟點頭道，“好，拚了。”
    不等二人目光朝自己身上匯集。
    陳彬也聲音顫抖道，“媽的，碗掉了腦袋大是疤。”
    “你們兩個年入百萬的都不怕，我怕個屌啊。”
    “拚了。”
    陸輕舟坐回機長位置上。
    表情嚴肅。
    朝著旁邊的梁正宏道，“聯係蓉城區調和日光城進近（日喀則沒有進近指揮），告訴他們我們選擇沿著雅魯藏布江河穀自東向西，落地和平機場。”
    “是。”梁正宏沒有任何遲疑，立即道。
    “告訴客艙，讓他們全部坐回座位上，係扣好安全帶，我們要拚命了。”陸輕舟又道。
    這句話顯然是對陳彬說的。
    陳彬立即答道，“好。”
    陸輕舟就像一個沉著冷靜的指揮員。
    下達著一道道指令。
    就在陳彬去客艙的時候。
    負責聯絡地麵的第二機長梁正宏突然對他道，“蓉城區調回複說，根據氣象衛星圖分析，和平機場西南方向的霧稍小一些，能見度稍好，而且雅魯藏布江下遊河穀更筆直，所以建議我們自西向東，從下遊往上飛。”
    陸輕舟從善如流，立即道，“好。”
    雖然蓉城區調的建議會讓飛機多飛一兩百公裏。
    但是對於時速八九百公裏每小時的飛機來說。
    區區一兩百公裏真的算不了什麽。
    這時候。
    陳彬已經去而複返了。
    陸輕舟立即駕駛飛機。
    在空中完成了‘U’字型轉向。
    再一次朝著日喀則方向飛去。
    轟隆隆~~~轟隆隆~~~
    飛機發動機的咆哮聲已經打破了周圍雪山的寂靜。
    隻見這架波音737700客機的高度越飛越低，越飛越低。
    當飛機再一次從日喀則市區上空飛過之後。
    飛機高度已經不足500米了。
    陸輕舟再一次完成了飛機的轉向。
    然後壓杆低頭。
    朝著下方的河穀俯衝而去。
    此時飛機已經斷開了自動駕駛和自動油門，甚至沒有飛行指引。
    完全就是‘三脫飛行’。
    唯一依靠的。
    就隻有一杆兩舵來控製飛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