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卷生卷死卷同僚。
    達米安頭一次如此清晰意識到這一點。
    連軸轉了一整晚，換個老板指不定就良心開始痛了，蝙蝠俠不一樣。
    他沒有良心。
    有良心的人決說不出“把你今天的行動整理成報告給我”這種話。
    達米安無聲罵了一句中東髒話。
    蝙蝠俠不讚同地看過去，嗓音低沉宛如警告，“達米安。”
    “tt”
    達米安短促哼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轉身上樓。
    他會寫的，不過那是在他睡醒之後。
    如果達米安知道當他醒來之後，蝙蝠俠又整幺蛾子出來，不管說什麽他這個覺都不會睡。
    誰愛睡誰睡。
    好不容易寫完行動報告，就被通知要去上學這個噩耗的刺客聯盟少主頭一次覺得荒謬。
    彼時正是下午一點的早飯時間。
    餐廳空蕩蕩的長桌還是隻有韋恩莊園的老爺，以及韋恩莊園的大少爺。
    布魯斯手裏拿著報紙——他比達米安下來的時間早點，餐點結束時間也更早，發覺小孩喝完了最後一口牛奶，他輕咳兩下，叫了一聲，
    “兒子。”
    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這個稱呼讓達米安有點不安。
    而上次的不安才剛剛過去沒多久。
    慘烈的教訓讓達米安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正腰。
    “這幾天的案子已經結束，昨天的行動報告在蝙蝠洞的電腦裏。”
    黑發綠眼的小孩抬臉看主座位上的大人，率先開腔，冷靜發問，“我不覺得我還忘了什麽事情。”
    “實際上，我已經看到了。”
    便宜兒子高效的工作率以及成熟的話難得讓大人反思自己，布魯斯一邊思考一邊放下報紙，斟酌著語言，“我的意思是，我想要說的跟這些事情沒有關係。”
    身為一個第一次做父親的人，布魯斯自覺有很多東西要學。
    在經過多方麵的考慮、相當一段時間的認真聽取意見後，他才最終決定——
    ——送他的便宜兒子上學。
    布魯斯同樣是從達米安這個年齡成長過來的，他雖然可能不太清楚普通小孩的生活是怎樣的，但可以肯定不是達米安這樣——天天通宵查案子，給自己做抗毒訓練，一拳能把成年人幹昏頭。
    順便說一句，這並不是他便宜兒子在他飯裏下毒的理由！
    阿福已經不止一次跟他抱怨過達米安在餐盤裏亂下東西了。
    托他便宜兒子的福，現在的韋恩莊園廚房——達米安＆布魯斯止步。
    想想就覺得窒息。
    言歸正傳，布魯斯準備讓他家兒子試試真正普通小孩的普通童年。
    達米安哪怕能淺淺的普通一點點，韋恩集團都會願意為學校的新教學樓買單。
    希望那些學校懂點事兒。
    “你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老父親語重心長地說道，
    “或許上學能讓你學會更多。”
    聽的人覺得很倒反天罡。
    達米安看起來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我假設你知道我曾拿到過九個博士學位。”
    不是一個，不是兩個，是九個。
    這種情況下，確定不是他去學校給老師培訓嗎？！
    “那並不代表什麽，有些東西比這些更重要。”
    布魯斯韋恩強調，“你應該擁有更多朋友，不，阿福不算，哥譚動物園裏的那群動物也不算，我的意思是，你的同齡人！”
    布魯斯韋恩aka蝙蝠俠做出了最後通知，“今天你選好學校，後天就去上學。”
    達米安看了自顧自下決定的便宜父親一眼，無端嗤笑一聲。
    是我給你的自由過了火
    父子兩個各想各的，氛圍暗流湧動。
    隻有管家暗暗歎了口氣，平靜地進入餐廳，平靜地將桌子上的餐具端走。
    ——放鬆阿爾弗雷德，你知道的，男孩子總是免不了打打鬧鬧。
    他們家老爺不是男孩，勝似男孩，他們家少爺是個男孩。
    管家俠如此說服自己。
    很快到了夜巡的時間，蝙蝠俠套上戰甲，打開車庫。
    身穿刺客服的小孩抱著武士刀依靠著蝙蝠車，正百無聊賴地等待著。
    蝙蝠俠:“……”
    好吧，他就知道。
    說實在的，達米安肯在蝙蝠洞待一個星期他已經覺得很驚訝了。
    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一直等待的小孩挺直腰板，站直扭過頭定定看了他片刻，然後堅定地——緩緩拔刀。
    這個場景曾一度很熟悉。
    熟悉到他的臂甲已經開始條件反射的麻了。
    蝙蝠俠:“…………”
    “s”
    “僅此一次。”
    打開蝙蝠車，蝙蝠俠像是在說服誰一樣的強調。
    盡管他們都知道這個強調單薄到比有人說哥譚不下雨的語句更不可信。
    對此，達米安沒有去戳破老父親那搖搖欲墜的麵子，隻抬了抬下巴，不置可否，“上車。”
    “等等。”
    蝙蝠俠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條萬能腰帶，遞給他，簡直操碎了一顆老父親的心，“帶上。”
    等到達米安接過裝備完畢，蝙蝠俠才啟動車。
    路上，他像是隨口一問，“想好代號了嗎？”
    達米安倒是真的隨口一說，“羅賓。”
    蝙蝠俠:…………？
    什麽講究？
    他詢問的目光投過去，沒得到便宜兒子一句回話。
    這讓蝙蝠俠不由得低咳一聲，“why？”
    達米安收回望向外麵的視線，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為了吉姆和胡安。”
    這讓蝙蝠俠更不理解，他皺了皺眉，準備自己私下調查吉姆和胡安的詳細資料，順便建個檔案。
    而沒得到任何回應的達米安有種沒人接的上梗的落寞。
    他記憶裏那個超人玩家在漸漸褪色，可達米安還記得那人最初的id【吉姆與胡安】。
    達米安有時候真的不知道到底是頂著吉姆與胡安的超人玩家變態，還是頂著【性感貓男在線出道】的蝙蝠玩家更變態。
    或許一樣的，都是變態。
    達米安唏噓。
    ……
    哥譚的夜晚總是與白天不同，唯一相似的，大概隻有『危險』，盡管危險度同樣不同。
    今天被蝙蝠俠照舊拳打腳踢的罪犯們發現了一件大新聞——往日孤身一人的黑暗騎士，身旁多了一位小孩子。
    一開始的犯人還驚訝、不屑，“一個小孩能做什麽？”
    他們這樣想著，衝著臉被遮掩在兜帽披風下的小孩吹著下流的口哨，不懷好意地恐嚇，“嘿，小孩，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不快躲回媽媽的懷裏吃奶？”
    “你斷奶了嗎就替你蝙蝠爸爸出來工作，哈哈哈哈哈哈哈！”
    麵對這些挑釁與惡意，同樣黑漆漆的小孩沒有半點反應，他看起來相當冷靜地依照指示站在原地，看著蝙蝠俠一個個收拾過去，隻偶爾搭把手。
    直到一起案件將兩人分開。
    蝙蝠俠被引去處理一樁倉庫剛木倉事件，而達米安被他安排將目前的犯人送去gcd。
    幾乎是在蝙蝠俠離開的下一秒，原本所有消停的犯人都打起了精神，畢竟從蝙蝠俠手裏再被揍一頓和從一個小孩手裏逃開，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達米安沒有製止，他冷眼旁觀這些蠢貨挑釁他，咒罵他，最後囂張跋扈趾高氣昂而背後為掙脫而狼狽的姿態。
    俗話說的好，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在發覺短時間內無法脫離蝙蝠俠的手銬和捆綁，有人鋌而走險叫了人手來幫忙。
    等達米安刻意去數的時候，那群混混已經成包圍圈圍了過來。
    有人大笑，充滿惡意，“你如果現在投降，放開我們並大喊幾聲蝙蝠俠是個，我還能考慮考慮放過你。”
    “看來父親的仁慈把你們養成了一群天真的蠢貨。”
    一句話把這群傻逼氣成河豚，達米安冷笑一聲。
    有人不服:“你憑什麽這麽說蝙蝠俠！”
    真是夠了，你們這群扭曲的蝙蝠廚！
    看不清楚臉的小孩置若罔聞般，他微抬下巴，兜帽下露出的綠色的眼睛裏，憐憫傾瀉而出，混雜著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與野性不羈，語調因為自帶的口音而顯出三分別樣的輕蔑嗤然，
    “你們很快就會明白——”
    “蝙蝠俠對你們有多溫柔。”
    話音剛落，小刺客眨眼間衝了出去，鋼刀出鞘的嘈雜聲宛如來自地獄吹響的號角。
    達米安借著身體良好的反應能力與極快的移動速度，在人群裏毫不費勁地殺了三進三出。
    沒過幾分鍾，隨著一聲悶響最後一個人同樣落地，黑發小刺客重重踩在他身上，毫不猶豫地用刀將人砸了個頭破血流，昏迷倒地。
    場麵一度很血腥，流血的流血，斷胳膊斷腿的更不在少數。
    隻不過他們都沒有生命危險。
    當然，如果醫院那邊來得及時的話。
    耳麥通訊打開。
    便士一提醒:“達米安少爺，我想蝙蝠俠本意並不是讓您這麽將人送過去。”
    “我已經收斂了。”
    不然躺在這裏的隻會是一地屍體。
    達米安垂眼接話，“打救援電話，他們快死了。”
    盡管在他看來，這群人死有餘辜。
    如果不是他現在還沒繼承韋恩集團，還打不過蝙蝠俠，這群人早就去見路西法了，哪還會在這流血汙染土地。
    這樣想著，他嫌棄地向旁邊踩了兩步。
    便士一:“再有五分鍾急救車就會抵達您那邊。”
    他委婉勸道，
    “盡管這樣說很失風度，但是達米安少爺，這樣占用公共醫療資源並不好。”
    達米安:“下次我會注意。”
    當然不，要不然蝙蝠俠恐怕就要以為這個家真是他自己說了算。
    tt，怎麽可能。
    “還有一件事，這邊的情況蝙蝠俠已經知道了。”
    偏心少爺而不是老爺的老管家隱晦提示。
    達米安:“。”
    知道了就知道了，又有什麽關係，蝙蝠俠審訊的時候，手段造成的現場不也跟這差不多。
    便士一切斷了耳麥。
    十幾分鍾後，達米安和蝙蝠俠匯合，蝙蝠俠果不其然發了脾氣。
    達米安一開始還能和他吵上兩句，後來發現他越吵蝙蝠俠越來勁，索性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兜帽遮擋大半臉龐，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沒人搭腔，蝙蝠俠自己吵不起來，最後陰沉著一張臉結束了夜巡。
    回到蝙蝠洞，蝙蝠俠腳步輕鬆卻氣場陰沉，而達米安腳步略顯輕鬆。
    阿爾弗雷德送上兩杯牛奶，一人一杯，微笑道，“歡迎回家，布魯斯老爺，達米安少爺。”
    他總是站在這裏，歡迎每一位家庭成員。
    可能語調不夠煽情，卻比其他更富有渲染力的話語還要來得打動人心。
    接過牛奶，達米安突然感受到了一點點奇妙的情緒。
    ——有人等待的感覺並不壞。
    正當達米安沉浸在這種情緒中不可自拔時，蝙蝠俠一句話把他從氛圍裏拔蘿卜似的拽了出來。
    蝙蝠俠凝視便宜兒子:“記得選好學校。”
    本來輕鬆的腳步變成了輕鬆的腳步陰沉的氣場。
    達米安:“。”
    明天早飯裏下迷醉劑吧，他好幾天沒做關於昏迷的抗藥性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