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侯爺被左相的話一噎。
    雖是氣的渾身顫抖，卻也說不出什麽來。
    左相的話雖難聽，但也沒說錯什麽。
    自己口中的北川十萬大軍，自然是假的。
    倘若真被鐵勒人攻破了鐵匣關，大梁朝廷確實也是無兵可調。
    老侯爺趙明遠隻能是搖頭長歎了一聲，不再看左相。
    見北寧侯不再反對。
    眾人便開始商議，如何盡快的湊足這批錢糧物資。
    在送走鐵勒人這件事上，後黨與勳貴少有的達成了一致。
    最後商量來商量去，無外乎就一個辦法。
    那就是強行征稅！在上京周圍各州府，臨時加征所謂的【退敵捐】。
    不但如此，後黨與勳貴，還很默契的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務
    其中征收二十萬石糧食，二十萬兩白銀的差事。
    由輔國將軍麾下的郡府兵去負責。
    按理說，二十萬錢糧看著不少，但對大梁的很多權貴來說，這其實不算什麽。
    家中的莊園倉庫湊一湊，其實都能湊的出來。
    但他們沒有選擇自己出這筆錢糧。
    而是選了一個對梁國百姓傷害最大的法子。
    那就是，強征上京周邊各府縣的民戶。
    聽聞要由麾下的郡府兵，去周邊州府征收錢糧。
    輔國將軍身邊的很多將領，臉上都露出了貪婪的笑。
    這可是難得的肥差。
    朝廷說要征收二十萬錢糧。
    但那怎麽能夠呢，兵馬士卒總是要有消耗的。
    所以這些家夥必然用退敵捐的名義，瘋狂的進行搜刮。
    而強征上來的數量定然是遠超二十萬。
    超出的那些錢糧，自然就會進了這些將領的腰包。
    輔國將軍接下了這強征錢糧的差事。
    其實目的就是給手下的這些將領們分潤些好處，讓他們帶著士卒去搶劫發財。
    至於那些，即將被搶的家破人亡的各州民戶，他才懶得管。
    征收一萬匹布與五百車商貨的差事，則是落到了後黨的手中。
    要湊齊這些商貨，自然要對上京各州縣的商戶們動手。
    這些皇城禁軍的想法，與輔國將軍麾下的郡府兵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們都是要借此機會，好好的榨一榨那些商戶的油水。
    等皇城禁軍的各位將領吃飽了，餘下的物資才是送給鐵勒人的。
    看著朝堂上那些麵帶笑容，低聲商議如何發財的將領。
    站在角落裏的老侯爺趙明遠，則是不住的搖頭。
    真沒想到，自己辛苦從鐵勒使臣手中打壓下來的錢糧數額。
    最後反倒成了這些家夥的斂財工具。
    不知道這一次，又要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此時老侯爺的心中盡是悲哀，也對這無能的大梁朝廷失望透頂。
    現在，這征收錢糧商貨的差事都有了著落。
    唯獨到了，強征三千名民女的差事的時候。
    殿中眾臣卻都不說話了。
    沒有一個人出來接這個差事。
    原因也簡單，因為這件差事，實在是太敗人品了。
    強征大梁的民間女子送去給鐵勒人為奴。
    這跟殺了這些女人有什麽區別，更何況還要一次強征三千人。
    這得造成多少人間悲劇。
    恐怕接下這個差事的人，會被人們罵上一輩子。
    所以，大殿上根本就無人敢接。
    一時間便冷了場。
    輔國將軍鄭天雄眼珠一轉，忽然望著左相開口說道。
    “蔡大人。”
    “我與肖皇後，都已派人為大梁分憂。”
    “我看，這征調三千名民女的差事，也該你們文臣出出力了吧。”
    左相一聽，心中這個氣啊。
    心說好你個鄭天雄，這裏麵發財的差事，都被你們兩家分完了。
    而這敗人品的差事，反倒要推給我們文官。
    你當我們是傻子呢。
    左相嘿嘿一笑，看著輔國將軍兩手一攤，用很是無奈的語氣說道。
    “鄭大人，你這可是高看我們了。”
    “咱們文臣手中又沒有兵馬。”
    “我們哪裏有辦法去強征什麽民女。”
    “我看還是你們郡府兵去做的好。”
    鄭天雄也是嗬嗬一笑。
    “左相大人，無妨。”
    “怎麽說，咱們都是同殿稱臣。”
    “我自然也要讓左相你們，有個報效朝廷的機會。”
    “這樣吧，我借給你五百名士卒。”
    “再加上，你可調遣各縣的差役。”
    “蔡大人，有這麽多的人手，讓你去抓些民女應該足夠了吧。”
    “你就莫要在推三阻四了。”
    左相心中惱怒。
    好差事都被你們這些家夥分光了，想拿我們文臣頂缸，我才不幹呢。
    他剛要開口拒絕，忽然感覺，身後有人拉了下他的衣袖。
    蔡宏文一愣，忙轉頭一看。
    見拽他衣袖的，正是自己的愛徒，有上京第一才子之稱的沈墨軒。
    此時的沈墨軒，身上掛著一個翰林館學士的閑職，自然也是可以上殿的。
    蔡宏文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的愛徒要做什麽。
    卻聽沈墨軒低聲說道。
    “老師，征調民女這件事。”
    “學生願意接下，請老師成全。”
    “什麽？”
    沈墨軒的話讓左相一驚。
    他心說徒弟啊，你這是要自毀前程嗎。
    強征三千民女送去鐵勒為奴。
    這麽敗人品的事情你若是去做了，怕是脊梁骨都會被人戳斷。
    不過隨即一愣，因為他從沈墨軒的眼中，看到了堅持。
    於是左相低聲問道。
    “墨軒，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差事咱可是萬萬碰不得的。”
    “你若是沾了，怕是一輩子的名聲都毀了。”
    沈墨軒連忙給老師一拱手。
    “老師放心，學生自有分寸。”
    “請給學生一個機會。”
    蔡宏文正待再勸。
    正在這時，一旁看熱鬧的輔國將軍鄭天雄卻是笑著說道。
    “左相大人。”
    “既然你的門生願意為朝廷分憂。”
    “你為何要阻攔呢。”
    “年輕人就該要出來做事，也可曆練一番嗎。”
    隨即他又對著沈墨軒說道。
    “小沈大人是吧，好，我鄭天雄佩服你。”
    “說吧，若是讓你接下這個差事，你有什麽要求？”
    被鄭天雄這麽一問。
    左相蔡宏文雖是心中不喜，但再想阻攔也是沒用了。
    於是歎了口氣，任由這個徒弟去吧。
    見輔國將軍問自己，沈墨軒幾步從文官的隊列中走了出來。
    對著鄭天雄與禦座的方向一拱手說道。
    “臣，沈墨軒，願接下這個差事。”
    “不過......臣有幾個要求。”
    “還望輔國將軍，皇後能答應。”
    鄭天雄哈哈大笑，出言說道。
    “沈大人，你有什麽要求隻管說。”
    “隻要你肯去辦這趟差事。”
    “我老鄭能幫的一定幫。”
    坐在禦座上首的肖皇後也出言說道。
    “有什麽要求，沈大人你便說。”
    “朝廷不會薄待能做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