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9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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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爸爸開飯店、種植樹苗,除了搞錢也還搞三搞四,由於跟別的女人天天搞來搞去,聽慣了為了各自的利益阿諛奉承的話,所以偶爾回到了家麵麵對一臉苦大仇深黃臉婆的冷鍋冷灶和冷言冷語,脾氣火爆地他經常煩躁地用語言和拳腳去攻擊這對母女。
然後在母女的奪眶而出的眼淚中摔門而去,投入到其他人的溫暖懷抱和溫柔鄉去了。
也不是說這個人沒有難過的時候,九九年的夏天的五一放長假,我和她偷跑回朔州的飯店吃東西,就聽廚師長說他和我們的新班主任張文兩個人喝了三個多小時,酩酊大醉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控訴她女兒的各種不聽話和叛逆,令他也非常頭疼,並拜托班主任照顧他的女兒。
十幾年以後賣樹苗連本帶利共賣了二十多萬,又多掏了十來八萬給他女兒買了一個大眾速騰,是那種帶天窗頂配的。
我去朔州出差,兩個人吃完宮保雞丁蓋飯後我還下車專門用餐巾室把倒車影像的攝像頭擦幹淨,怕萬一給她撞倒了,心疼。
在錢財方麵,他對女兒還是比較慷慨的。
就連結婚的新房和裝修都是女方出的,婚後又給了兩套住宅一套門麵,才終於把31歲的晚婚她送出了格。
可結婚當天,習俗是在箱底裏,女方壓10,001代表萬裏挑一,男方怕返時變雙倍返還,恐嚇她說如果膽敢壓那麽多這婚就不結了,嚇得她就放了很少的錢,在心上永遠就這麽個事兒。
我說:“就算是雙倍返還,不是將來這些錢都是你們小家的?”
“你可你就說哇!”
“哪怕臨時和誰抽借一下,就按做生意來說的話,這也是百分之百的利潤了呀?況且那家娶媳婦不是傷筋動骨的花幾十萬買房,他連裝修的錢也不出,連這麽好的事兒也不幹?”
“人家就是不做嘛!我能又有什麽辦法呢?”
“我看他誠心就不是喜歡你這個人,不想娶你!隻是為了物質條件委屈自己喝下這碗不情願的糊糊的!”
“我估計也是!”
“那你為什麽非要找他?不是上回那個已經訂婚了都?為什麽後來又取消訂婚了?”
“人家見我幹什麽都沒熱情,說和我談沒感情!”
“你的感情哪去了?”
“說早就耗幹了,在你小子身上!剩下的一點給了李常寶也沒個結果,到哪還有什麽感情!”
說這話時,我是看見她麻木盯著自己的鞋尖,變成一個木頭。
“唉!真可憐!”
“我不要你可憐!”
“我的意思是說你有一點點可憐,也算你自作自受,都成年人了活該!你老公更活該,他貪圖人家家產的麽!也算求財得財!我是說你爸肯定也為你這婚事操幹了心!”
“你不知道我爸差點被這個事都氣死了,結完婚以後,親戚和同事們都說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半邊頭發都白了!”
我為了轉移這尷尬的話題,問她:“都這麽多年了,你弟弟眼睛看好沒?”
“哎,你別提了,我弟弟一隻眼睛徹底地瞎了!”
我無言以對,隻覺得:眾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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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有可能成為我小舅子的男孩兒後來上了大同大學,畢業後托父親的關係在市裏某個局當了個副科長,當年由於姐第情深,對我特別的客氣,特別的好。
親愛的小弟弟,我一直記得你當年的友好,雖然我們沒能成為親戚,但我依然祝願你往後餘生平安喜樂。
“你那個妹妹呢?當初她陪你一起來我家找我,還教咱倆如何撕火腿腸的條狀包裝,我記得個頭比較高挑,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就是嘴唇有點厚!”
“你別提了,她離婚了!”
“啊?!!為啥呢?”
“她男人那方麵不行,他滿足不了她,所以她就離婚了,聽說後來跟了個有錢人,買了個二三十萬的車,工作是給市裏的領導當的專職醫生。”
“兩個人有孩子沒?”
“有,男孩兒都歸了男方了,她淨身出戶!”
“有孩子的就證明沒問題嘛!那還怕啥呢?一個哪兒事情就那麽重要,不過話說回來,中國50 %的女性離婚就是因為那方麵得不到滿足。”
“我覺的應該也有別的原因吧!”
“男方的婆婆連他離了婚的小姑子,還有小姑子的孩子也住在她家,一大家人七八口人擠在一起!”
“我靠,這不大雜院了!”
“可不是咋滴!”
“那***呢?”
“什麽***?”
“就是離婚這麽大的事兒,一定有一個爆發的點了吧,不可能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突然離婚,總有一個爆發的點吧!”
“哦,那是因為她婆婆沒和他們兩口子打招呼,直接把她的婚房就給賣了,而且錢也沒給他們!”
“這聽起來就比較合理了嘛!”
“早知道那方麵的話,我也能滿足你妹妹!”
“去你大爺的!”
“不過我沒錢,你妹妹肯定也不行,人家都是見過大山大河、見過世麵的人,也看不上我一個平頭老百姓。”
“我估計也是!世界就是你們這些男人們都搞壞的!”
對於她的明顯的性別歧視,我挖了一個坑,等著她:“那10萬個男的,有多少個不好的?”
“估計99,000吧!”
“那女的10萬個,有幾個不好的?”
“最多3000!”
“那這99000找哪3000也排不上隊吧!”邊說著邊用手指的是遠處,好像隊伍拍的很遠很遠,看不見盡頭一樣。
這是話術中當作一個歸謬法,就是一開始順著對方說,然後得出一個荒謬的結論,讓對方在不知不覺中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結果出來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觀點的漏洞,我們兩個笑的哈哈的。
我最後總結性發言:“最多是98,000和99,000的區別!”
“那我也平常沒見到那麽多壞女人呀!”
“這就是女人們會裝嘛!為啥人罵人裝逼呢?而不是裝Q什麽的!”
“也許吧!”但話語裏透著不甘心。“我是女的,我不能說女的壞話。”她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咱們討論這個問題不戰隊隻論對錯,不分男女,隻不過這個社會是男人一般繼續財產,所以女人們在沒有財產的情況下,她們犯錯的成本更高,所以她沒辦法,隻能這樣裝下去!而相對來說,對男人們來說,這個社會要寬容的多得多!”
“嗯!你說得對!”
我開玩笑地,露出貪婪的目光說:“早知道你們陪這麽多家產,我當時娶你就好了,都不用自己辛苦奮鬥了這麽多年了!”
“噢麽!你如果願意,還不是先緊著你!”
“快拉倒吧,就咱倆這個性,今天結婚用不了一年就離婚了,你忘了上學,你天天一個人瘋了似的往外到處亂跑!“
“就是!哎呀,那會兒搞了兩年半三年對象,我天天以淚洗麵,沒有一個禮拜不哭的,一個星期最起碼三四天,我想起上學的日子,連天都是陰雨蒙蒙的!”說這話時抬頭望著天,仿佛現在已經陰雨綿綿,下起了小雨。
“咱們上學的時候就15/16歲,最多也就17/18歲,懂個屁,最多就是有點兒喜歡,有點兒好感,我就喜歡天天在花叢中,和這個兒聊兩句,跟那個打打鬧鬧,多熱鬧,你是見我跟別的女的一說話,你的生氣了,所以鬧不成!”
“我就想把你圈起來,就咱兩個人好就行了,你非要天天出去給我沾花惹草,把我都快氣死呀!你還全部當一回事兒!”
“啥叫我出去?我靠,我又不是你養的一條狗,我想幹啥就幹啥,你又管不著!”
“所以管不著,所以就自己氣自己嗎?隻能自己天天以淚洗麵。”
“你其實也不是喜歡我,你隻是喜歡把我控製起來為你所用,就像你買回來的那些書一樣,從來不看放在家裏吃灰!”
“那倒也是!不過當時我是非常在乎你的!同宿舍的人見我天天以淚洗麵,所以看見你也就瞪你,你沒發現我們宿舍的女的都對你不好!”
“我就說你們宿舍女生跟神經病似的,見了我就拿眼瞅一眼或者用鼻子哼一下!原來全是因為你!媽的,直到今天才破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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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如果你不看這些書的話,還不如不賣他,讓真正喜歡他的人去買去讀,我覺得這才能真正實現對書的價值!”
她沉默無語,見話題越扯越遠,我把話頭挽回來,“不過你找的這麽個人也行,吃軟飯也聽你的話!”
“你別說人家吃軟飯,好歹是我老公了!”
“吃軟飯就吃軟飯,敢做出來,還怕別人說呢,我要是吃軟飯,我就心甘情願的讓別人說去,我牙口不好,咋啦!?我吃得五飽六飽得,管別人說啥呢?但我覺的做為男人最起碼得敢作敢為呢哇!”
“他可沒你內心這麽強大!”
“那我們最好這輩子別見麵,要不然,見麵不是罵就是吵,最後還不得打起來!”
她嘿嘿地笑著,我也嘿嘿地笑著,總算緩解了前麵一係列尷尬的談話,也反複回到了那個久遠以前兩小無猜的夏天。
至於他爹為什麽是個這德行?
我後來分析:這人一旦從一個小地方變到一個大地方,有點權利的時候就會用來為難人,所以朔州人大部分的人都是村裏頭或者縣裏頭上來的人,男的穿的土裏土氣像個農民,不修邊幅,說話粗魯、嗓門大、毫無邏輯可言,也不講什麽道理,女的為了壓製長年的土氣,臉上抹成了個紅蛋蛋,就像那個山藥蛋上塗上了口紅,土不啦嘰地令人生咽作嘔,一張嘴唾沫星子亂飛家長裏短地嚼舌根挑事非,即便塗上了厚厚的白色粉末,脖子和臉也不是一個色兒,洋氣不起來,反而把勞動人民的樸實憨厚丟的一個幹淨。
他還會利用手裏的一點點的權利去為難別人,即使是合乎要求了,也會躲著不見10天半個月看不見個人,這就是為什麽小地方人辦屁大點事兒也總得找中間人,這樣他們拿起錢來也比較安全,即使他不能獲得金錢,也會獲得別人的感謝,以後利益交換起來還人情就更加順理成章和簡單了。
完全不像大同這邊人看起來比較大氣,有什麽當麵說清楚。小事兒能辦的就辦了,不合規矩的辦不了的你自己再去想辦法去。
趙當年還想上藝校,結果他爸不同意,花錢想辦法來了財專。
學校四年畢業了,一次出差,下了朔州煤運公司十二個(其中有三個司機,剩下的我隻認識二個人,其實都是來混飯的)招待我一個人的餐桌。
飯畢後,偶然間受她發出的邀請有機會到了她家,他把一個人邊看電視邊喝酒,客氣的寒暄幾句,讓我也坐下來跟他喝一杯,那酒好苦好辣真難喝!
跟他爸喝了幾下,我終於問出了,當年我立誌要問出的問題,我說:“叔叔,我一直有個問題不明白,想向你請教一下?”
他爸深沉地說:“噢,你問!”
“你為什麽不讓孩子上藝術性的大學呢?她一直喜歡學藝術,並且我們班的板報都是她辦的,畫畫也畫得很好!”
我以為討論的是個技術性問題,沒想到他爹耍起了混。
“我還想當中央的總理呢!”
“當中央總理你不一定夠得著,但是讓孩子上藝校,隻是挑個學校,你肯定是能做到!”
我的話語裏有讚揚他能量大的事實,心想我們可以好好討論討論這個問題。
給果他卻說:“年輕人你說話我不想聽,咱們別說了。”做完把頭留下一邊看上的電視。
我說:“那你們忙吧,我先走了!”
他驚訝中站起來要送,我說:“不必了!”
他理所當然坐下來,看都沒再多看過我一眼。
我悻悻地走了,趙送我出了門。
我們並肩走在了雨後的街道上,沉默。
路麵坑窪不平的小水坑反射出一個接一個殘缺不全的月光,偶爾有人騎自行車路過帶起的泥水,把個殘影濺了個稀巴爛。
她首先煩躁的開口了,給了我一個白眼兒,說:“你為什麽要為難我爸爸?”
我不覺得剛才的話有任何冒犯之處,是他爹當個小官作威作福慣了,玻璃心關我屁事,不過我還是向她解釋了,麵對她當年在校時不甘心憂鬱的眼淚,我立下的誓言。
“你當年在學校不是天天抱怨他對你不好,我當時看著遠方跟你承諾說有機會跟你爸說一下,今天我把好幾年前應該說的說了,你怎麽還怪起我來了?
“這都多久以前的事兒了,你還記得!這麽大個的人了……”她對我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完全不顧當年難過的自己。
生活中就是有許多這樣的人,她們一事無成,全靠父母的照顧活著,背棄了自己的想法,象一個烏龜把柔弱的身子龜縮在一個龜殼中一樣,任何的風吹草動或電閃雷鳴都能把他們嚇得一動不動,她們弱不禁風地維護者供養她們的人,不論對錯隻論站隊立場,反而把敢於替它們出頭的人執著當成了幼稚可笑不成熟。
其實人活著就是要有自己的想法,按照自己的意圖去幫助別人。
“行,怨不得王小壇說你腦子不夠用,不想和你打交道!”我把當年我們最好的三人組中的王小壇拿出來當槍使,
她自然不相信看起來老老實實的王,真的是這樣評價她的。
詢問後我一再肯定。
“我說話是直,有時不過腦子,但我從來不瞎編亂造說瞎話!”
以多年對我的了解,她知道我說的是真話。
我幫她出頭,她反而怪我,我也發了火:“何止王小壇,大家都說你是個神經病,包括劉彩霞、張旭平,李俊傑,就連那麽老實的楊星對你做出的行為,也和我說,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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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地不說話了,我猜她是在消化剛才我這些露骨的話語,這無異於完全的否定一個人,尤其是這些人都和她沒什麽交集,犯不上去誣蔑她,他們也隻是站在第三方角度客觀的評價。
她無力反駁,因為客觀事實就是這樣,
其實我想她也是可憐的,如果在父母跟前被長期虐待的話,她的這個身體某些部位會發生一些變化,思考問題會從更加惡劣的角度順從的考慮,完全不去考慮本人的出發點,而是以迫害者贍養者的立場作為自己的想法的。
長久以來的訓練和相處模式已經變成了一句行屍走肉或者為虎作倀的走狗。
“你爹就是個爛貨、裝逼犯!”
“你別這樣說!”她委屈的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冒犯。
“這話又不說的,是好幾個人這樣評價的,其中有煤運公司的,也有不認識的一個陌生司機。你爹的事兒在朔州市裏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我就不相信你在本地呆的,從小到大一點風聲也聽不到!”
“算了,你別送了!”
“還是送送吧!你老也不來朔州!”
“不用回賓館的路,我自己認的,何況送完我,你還得自己回來,一個女孩子也我也不心!”
“沒事兒,我想送送你。”
我們在沉默中走了1分鍾。
“社會上是有這種評價,但我全當聽不見!就算天底下的人都說他不好,我也覺得他對我好,就是好人!”
“那是!”
“當然,這也不影響他是個渣滓的客觀事實!”我誠心要和她杠到底!”
“我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她崩潰了。
“我正的想一個人回去呢!再見!”我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再見!”說完扭頭就逃走了,沒有一絲留戀。
就這麽我一個人走在回賓館的路上,完成了當年對自己對她的承諾,但不會想到是這樣結果。
麵對這樣不歡而散,在冷風中我打了個瑟瑟的冷戰。
我反思了一番今天的場景,再三考慮後,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我想我這樣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也為了自己諾言的自我實現,完全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私心,她不領情有所怪怨的話是她的境遇改變了。
我這樣做還有沒有意義呢?我想就算不為她,也為自己當年弱小的自己伸張正義,說出來一些我早就想說但不敢說出的話,就這個成長的意義上來說,我不後悔今天的行為,至少我比當年強大了,我也為今天自己所有的行為負責,一切後果我都不害怕,我坦然麵對。
我想最壞的結果就是和趙這輩子不聯係,這又有什麽關係呢?他那個爹就更不用說了,跟我有屁的個關係。我自食其力也不用他,何況一個小科長能翻了天,大同和朔州兩個地方毫無意義和關聯。
這樣思考後,我心裏也就坦然了,踏踏實實回去睡覺了,夢中總覺得比以前更加有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