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怎麽了？”
    時予大驚失色，哇的一聲哭起來了。
    這聲音成功驚動了其它人，當他們轉過頭的時候，就看到剛剛還一起參加禱告，生龍活虎的老婦人，此刻躺在地上，臉色青紫，大片大片的血跡呈噴射狀，濺的四周到處都是。
    一群人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查看情況。
    誰都沒有往旁邊的時予身上想，因為那個小姑娘看起來膽子太小了，隻會嗷嗷的哭，讓人下意識忽略掉了她的威脅力。
    最終，他們商量了一會兒，不出意料的又把老婦人給抬到了供桌前。
    “祇啊，求求您救救她吧，這是個可憐的人。”
    “是啊，請您降下神跡。”
    “……”
    一群人念念叨叨的，時予在後邊看著，發現這次倒是沒人讀經書了。
    她心裏浮現出個猜測，
    這座城市具體靠什麽運轉。
    眾人祈求了半天，供桌前的老婦人沒有絲毫轉變，反而臉色越來越灰敗，到最後，居然隱隱透露出一股死氣。
    時予在後邊嗷的叫了一嗓子：
    “奶奶，你不能死。你是“祇”最忠誠的信徒，你死了，讓那些沒有你地位高，沒你忠誠的信徒們怎麽活？”
    周圍人：“……”
    謝謝，他們活的很好。
    “下次要是他們也生病了，是不是死的更快啊？”
    這死孩子，咋說話呢，這不是詛咒人嘛。
    但好像……說的又有幾分道理？
    老婦人朱迪的地位最高，是他們裏麵“祇”最看重的信徒，得了病都不能得到治療。
    那他們呢，要是哪天他們也生病了，再向“祇”祈求，有用嗎？
    不是說祇無所不能，信仰“祇”可以得到一切。
    但現在他們裏麵信仰最深的人，倒在了地上。
    人，是一種很不好控製的生物。
    反複無常，心思變幻莫測。
    哪怕上一刻還是堅定不移的追隨者，口口聲聲說願意為了你放棄一切。
    下一刻，他們能為了一點小事，照樣產生懷疑。
    一陣白光閃過，供台前的老婦人從地上坐了起來，眼裏還帶著幾分迷茫。
    時予推開眾人，迅速撲上去，抱住老婦人的身體：“奶奶，你終於好了，我就知道，祇不會不管你的。”
    “謝謝神祇，感謝神祇。”
    時予臉上帶著淚花，還冒出個鼻涕泡。
    老婦人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好一會兒才開口：“確實應該感謝。”
    周圍人一個個麵色古怪。
    他們倒是沒有懷疑“祇”的能力，隻是時予的話剛說完，老婦人病就好了，怎麽看都有點刻意。
    “朱迪啊，幸虧你醒了，剛剛可把這孩子給擔心壞了。”
    “就是，你要是走了，都不知道你孫女以後怎麽活了。”
    “這孩子，從小膽子就小。”老婦人站起身，拉住時予的手，跟其他人寒暄了幾句。
    然後又親自跪下來，給神像磕頭。
    “謝謝您。”
    她表情虔誠，額頭磕在地上，發出“邦邦邦”的響聲，等停下來的時候，頭上已經冒出不少鮮血。
    周圍人都被她的虔誠所感動，紛紛讚揚，說她不愧是在城裏居住最久，對神明最忠誠的人。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剛剛那一刻，她動搖了。
    她是暈倒，不是失聰了，意識還在。
    尤其是自己醒過來，那孩子朝著這邊跑來，邊跑邊說：“感謝祇”。
    那一刻，自己的心都跟著顫了顫。
    到底還是年紀小，閱曆太淺，太單純了，啥都不懂。
    老婦人懷疑，自己剛剛可能要被神明放棄了，是這個孩子叫出聲，才救了她。
    但這個孩子，卻第一時間覺得全是“祇”的原因……
    她都看不下去了！
    老婦人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惶恐，為自己居然懷疑祇而內疚，於是越發用力的磕頭。
    隻是，心裏到底是產生了懷疑。
    老婦人磕完頭，從地上站起來，向時予伸出手：“我們回家吧。”
    “好。”
    時予將自己的手遞出。
    兩人手牽著手，離開教堂，留下一個和諧友愛的背影。
    時予露出個笑容。
    有時候，努力表現不代表虔誠，還有心虛啊。
    就比如她把院長爺爺的花瓶打碎了，事發之前還會在晚上給爺爺捏肩膀捶腿呢。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
    神像的背後，裂出一條細縫，有金色的液體緩緩流出，掉落。
    那液體在落到桌子上之前，化成一股光，消散。
    現實世界，唐青看著這一幕，摸了把下巴：“也不知道時予的麵板上，智力是多少？”
    剛剛這一招，太聰明，也太陰險了。
    如果時予直接跟老婦人講，你的神明差點不要你了，都是我說的話才把你救活，效果可能不怎麽樣。
    但像是剛才這樣，引導老婦人自己思考，甚至故意表現出對神明的感激，主動把自己劃分到跟老婦人同一個陣營，那才是……
    真的高明啊。
    郝院長在旁邊摸了把自己的光頭：“那還用說，滿分一百的話，至少有個99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之前測過幾次，每次測得都不一樣。
    唐青：“……”
    “您不該姓郝，該姓王。王婆都沒您誇張。”
    ……
    遊戲世界，時予回去後時間還早，馬車內又重新放置了一個雕塑，被仆人們拉了回來。
    這一天內，隻有一小部分玩家主動跟著奶奶去了教堂，其中布萊恩，薔薇也在這個行列裏麵。
    布萊恩跟時予碰麵，不過他們家不用請神像，隻在教堂待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
    薔薇則是下午去的，硬生生跟時予錯開了時間。
    還有不少玩家，認為既然奶奶沒喊自己，隨意跟著出去可能遭遇危險，因此他們選擇待在家裏，有膽子大些的也在城裏麵進行探索。
    因為他們也錯過了教堂裏麵張貼的規則。
    對遊戲的了解度還處在最粗淺的階段。
    倒是有一點讓觀眾們很奇怪，那就是除了時予遭遇到“紅舞鞋”的事件外，其它去教堂的人，都挺平安的。
    彈幕：“難道這是個偶然事件，從今天的情況來看，隻有極低的概率能遇到。”
    “那時予可真倒黴啊。”
    “幸虧是時予遇到了，換做其它任何一個玩家，今天的驚悚遊戲都要多出一具屍體了。”
    “時姐什麽都沒幹，卻也在無形中幫助了其它人。”
    ……
    晚飯過後，又來到了每天固定的祈禱時間。
    各個玩家被迫跟著“家人”進入房間跪拜祈禱，倒是時予，在說表達出不想繼續跪拜神像的時候，老婦人沒為難她，讓她自己出去玩了。
    ……
    同一時間，薔薇祈禱完回到房間。
    “不用管我，你們去休息吧。”
    將身上厚重的長裙交給仆人們後，薔薇鬆了一口氣，身上某些地方癢的癢，那是穿多了給唔的。
    這個平安城雖然看似是跟外界的生活隔離開了，但是該有的毛病是一點也沒少啊。
    就比如自己身上這套衣裙。
    這樣的款式是這個時期最流行的，上到貴族，下到平民都要穿。
    除了寬大的裙擺，複雜的類似花紋，還有一個最不能讓人接受的，就是束腰。
    要把女子的腰盡量裹住，最好是變成原來一半的寬度，哪怕被勒到喘不過氣來也沒關係。
    隻要還有一口氣，就得腰細。
    這是一種很畸形的審美，然而卻變成了如今社會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