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予沿著水泥路走到領衣服的地方，還是在一號樓，隻不過樓層不同，在三十四樓。
    時予打開電梯，按了下數字八。
    樓層沒有任何變化。
    時予：“？”
    正在她懷疑是不是電梯壞了。
    這時候，電梯間發出機械化的聲音：“電梯卡餘額不足，請充值，或者走樓梯。”
    啥玩意，時予第一次知道，坐公共電梯是需要充值的。
    她以前從沒見過這陣仗。
    從一樓爬到三十四樓，對她來說並不是個吃力的活，時予很快來到三十四樓，看到了門口張貼的“員工服領取處”。
    不知道為什麽，結合剛才的經曆，時予心中湧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你好，黃色員工服兩千一套，需不需要換洗，再給你拿一身？”
    時予：“？？？”
    我是來領員工服的，你跟我要錢？這是什麽道理？
    長著一顆貓頭，滿臉煞白的工作人員耐心解釋：“很簡單呀，上學需要買校服，工作要買員工服，都是一樣的道理。”
    時予光棍道：“我沒錢，你送給我。”
    “可以啊。”貓貓頭工作人員爽快的答應了下來：“我們這邊推出信用貸功能，你可以先向公司賒賬，首次賒賬利息為0，等到發工資的時候，自動抵扣就行。”
    時予點點頭，覺得這個更能接受，反正不用她往外掏錢就行。
    在信用貸上麵簽下“郝荒迪”的名字之後，時予拿到黃色的工作服，一個外套，一條褲子，穿在了身上。
    工作服的胸口處，有一塊黑色，兩英寸寬的電子屏，時予按了一下旁邊的按鈕：“歡迎加入遊仙樂集團。”
    “您目前的考核分數為：10”
    “餘額：0”
    貓貓頭工作人員解釋道：“這是員工服自帶的功能，集合了打卡，查看考核分，消費，支付工資等各項功能。”
    時予：“工資也是打在這上麵，能不能提現？”
    貓貓頭微笑道：“當然可以，到時候您去財務部直接提現就可以了。”
    時予：“那充值呢？”
    貓貓頭：“這裏就可以充值。集團內部，到處都有自動充值機可以使用。對了，您剛才是爬上來的吧，要不要先充點錢，下電梯呢。”
    時予搖搖頭：“不用了。”
    雖然有電梯上下樓確實很方便，但這錢花的，太像冤大頭了。
    “好的哦，祝您接下來的日子，打工愉快。”貓貓頭擺手，朝著離開的時予做出歡送手勢。
    時予一口氣下到一樓，這點體力活對她來說不算什麽，就是衣服的厚度不低，額頭上出了一些汗。
    時予出了樓梯間，與此同時。
    “叮。”
    旁邊的電梯也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踩著高跟鞋，身穿紅色衣服的女員工，對方看著時予牛頭上滴落的汗珠，眼裏閃過一絲嘲諷，緊接著邁著貓步優雅的離開了。
    時予：“……”
    被鄙夷了？
    她被一個花自己錢，卻給公司電梯消費的員工，給鄙夷了。
    不是，這什麽狗屁道理。
    電梯這東西，本來也是一家公司應該主動給員工的提供的基礎服務。現在變成了體現優越感的一種方式。
    能坐的起電梯的員工鄙視坐不起的。
    時予穿著員工服，再次回到三號樓，身材消瘦的猴頭主管，此刻正臉色陰沉的看著時予：
    “你知道自己一上午的離開，為公司造成了多少損失嗎？”
    時予觀察到，這位主管，穿的正是紅色的員工服。隻不過對方在跟自己簽合同的時候，外麵還套了一件其它衣服，將身上的員工服隱藏了。
    時予意識到，對方可能是故意這樣做，誤導她在工位上打白工，並且又花大量時間去買員工服的。
    “多少？”
    “這個數。”主管舉起五根手指。
    “五百？”
    “五千塊錢。”
    時予臉上適當露出驚恐的神色：“怎麽會這麽多？”
    “怎麽不會？”主管當即給時予算了一筆賬。
    一顆包裝漏氣的巧克力進入包裝袋，被客戶發現之後，至少需要賠付整包巧克力的價格。
    如果客戶還不滿意，給了公司差評，則需要公關部的員工出馬，消除上麵的差評，以及對此造成的負麵影響。
    如果包裝漏氣的巧克力太多，還會影響零售商和產品的口碑，為此，又要花錢請大量的網紅和明星來重新宣傳產品。
    這些錢，全部要算在時予的頭上。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猴頭主管很滿意時予臉上出現的驚恐，微笑道：“你可以向公司借款，我來作為你的擔保人，利息要低不少。”
    “借款，可是我今天才一天來上班。”時予不解道。
    “是啊，誰讓你這麽倒黴，第一天上班就捅出天大的簍子。”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時予的流水線工位旁邊。
    那裏有個計數器，對於每小時的員工失誤的虧損數額，會有個統計。
    然後，虧損額顯示：“0”
    “你看吧，這就是你不認真工作的後……”
    猴頭主管張大眼睛：“怎麽可能是0？”
    他不死心的上前，拍了拍機器，上麵的數值沒有任何變化。
    時予在後麵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幸虧沒有損失，我也就放心不少，不用擔心還不上錢的事兒了。”
    “嗯，主管？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要不要幫你請假啊？相信以你的工資，也能負擔起這筆請假的資金吧？”
    “不需要。”猴頭主管咬牙切齒。
    一定是計數器壞了，等他去找維修部門，再換個新的上來。他就不信，新來的不會栽在他的手上。
    猴頭主管憤怒的轉身。
    時予看向對方離開的背影，眼裏露出一抹思索。
    這個工廠，門道可太多了。
    作為江市數一數二的大工廠，製作食品的很多流程，明明已經可以自動化了。
    但遊仙樂公司，還在用著人工，看起來比很多小公司的生產設備都要落後。
    這麽做，無非隻有兩個原因。
    要麽，人工要比機器還值錢。
    要麽，就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
    結合主管跟剛才取工作服時遇到的情況，時予心裏稍微有了些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