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時予跟萬飛搭伴去餐廳吃飯。
    “你來我們車間上班吧，我找你們主管，把你要過來。”這是萬飛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時予既然是某位領導的親戚，遲早會高升。
    現在進了其它部門，裏麵的主管說不定會想辦法蹉跎對方。不如自己把人要過來，提前給對方背後的領導親戚留個好印象。
    “找我們主管啊……”時予為難的開口：“現在可能不行。”
    萬飛以為是她在推辭：“我是真心實意的。”
    時予：“是真不行，他上午剛被我喊的豪華醫療隊拉走。你想找他，要等他回來再說。”
    “嘶~”萬飛倒吸了一口涼氣。
    豪華醫療隊！
    光聽見這幾個字，他都覺得自己的錢包在瑟瑟發抖。
    回來說，萬飛覺得時予這個主管，多半是回不來了。
    肯定是這家夥不長眼睛，把人當做普通的員工，給得罪了。
    萬飛似乎已經看到，對方在被救醒，看到醫療賬單那一刻的表情了。恐怕想要永遠醒不過來……
    “還不上每個月貸款的人，職級很快會降低。從紅色衣服降到黃色衣服，然後再降到白色，到最後降無可降。”
    時予疑惑：“然後呢？”
    “被開除嗎？”
    萬飛點點頭：“很有可能。”
    “反正那些還不上貸款的人，我是再也沒有見過。”
    “唉，真可憐。居然沒有了工作。人要是不勞動，不內卷，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
    時予：“……”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人話嗎？
    不過時予沒有出口糾正，她知道，萬飛已經被嚴重汙染了。
    在遊仙樂集團裏麵，不玩命工作，不內卷的人，才是腦子有問題。而任何一個正常人來到這裏，哪怕是企業裏麵常年996加班的人，也會被認為還不夠努力。
    不能睡覺，不能休息，甚至連吃飯上廁所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
    時予昨天就發現，好多人不怎麽上廁所。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因，上廁所太浪費時間了，所以他們都憋著。被問到的員工拍著時予肩膀，洋洋得意：
    “這是老員工才能練就出來的超長憋尿能力，新人，你還要練習啊……”
    癲，太癲了。
    自從來了遊仙樂工廠，裏麵下至普工，上到大領導，沒一個不癲的。
    時予和萬飛談話之間，飯已經端上來了。
    不愧是一碗米飯要價十九塊九的餐廳，服務也很到位，點了菜之後有人親自端上來。
    穿著紅色衣服的餐廳主管把八道菜全部上齊之後，對著時予開口：“我們餐廳現在推出活動，隻要拍照發朋友圈，就能減免一半菜錢。”
    一半菜錢？
    那不是好幾百塊，還有這種好事？他以前怎麽沒聽說過呢。
    萬飛已經舉起手機，正準備拍照呢，就聽見對麵的時予一下子將手裏的筷子拍在桌上麵：“拍照？”
    “你什麽檔次，也想出現在我的朋友圈裏麵打廣告？”
    餐廳主管：“那多少錢能打？”
    時予：“嗬嗬。”
    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主管一眼，冷笑道：“不要妄想，這是你出不起的價格。”
    “好吧。”主管無奈的端著餐盤離開，一轉身，臉上卻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看來她沒有找錯，郝荒迪，就是她真正的客戶。
    不過為了嚴謹，她還是決定明天再嚐試一下，看看給一萬塊錢，時予願不願意在朋友圈打廣告。
    如果願意的話，說明對方的有錢都是裝的。
    如果還是不願意……那她正好可以跟郝荒迪談談真正的生意。
    飯桌上，時予夾了一塊炸魚，嘎吱嘎吱的咬了起來。
    萬飛坐在位置上，一動不敢動。
    好嚇人，幾百塊錢，郝荒迪居然都不願意發個朋友圈，哪怕現在發了之後，等會兒再刪呢。
    別看萬飛每個月賺個幾萬塊錢，還時不時的搜刮底層員工。
    但他身上是真的沒啥錢。
    畢竟自從他進公司之後，可是足足欠了一百多萬的貸款呢。
    這裏麵有剛進入公司時貸款買的員工服，平時吃飯錢和日常花銷，以及孝敬自己直係領導和分期還款所要承擔的利息。
    萬飛小心翼翼的開口：“我還有不少欠款，能不能……”
    “放心。”時予抬頭瞥了他一眼：“你隻要為我認真辦事，不久之後，貸款自然不會是什麽問題。”
    “嗯。”萬飛眼含熱淚，點了點頭。
    在他看來，時予既然是公司大領導的親戚，肯定是有辦法減輕自己的貸款利息，甚至直接免除自己的貸款。
    不對，如果貸款全部都免除的話，自己到時候會不會變得頹廢？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
    萬一從此墮落，不加班了怎麽辦？
    算了，還是留一點貸款吧。
    萬飛立刻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嗯，也行。”時予喝了一口杯子裏的酸奶飲料，淡淡道。
    果然，她剛剛是在考驗我，萬飛心想，公司裏的領導還是希望員工背點債務，刺激行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