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麵男對時予的話沒有任何懷疑，畢竟在他看來，這件事的“好處”非常大，是個人都拒絕不了。
    他指了指自己頭頂上的兩個鼓包。
    時予看過去，發現那兩個包比自己頭上的大了一圈，頂部的位置，相較於早上平滑的情況，破開了一道小口子，從裏麵長出硬硬的灰色物質。
    像是某種動物的角，錐型的。
    牛角，羊角？時予心裏猜了一大堆，礙於長得太少了，還看不出來。
    不過能夠肯定的是，不是龍角。時予對龍角的模樣還是很熟悉的。
    蛇麵男看著時予，一臉期待，在這樣的眼神之下，時予忽然驚叫了起來，露出誇張的神色：“好厲害。”
    “居然……這麽厲害。”
    她實在是不知道誇什麽了，如果知道這雙角的作用，時予就可以用各種形容詞來假裝表達自己的驚歎。
    但是時予完全不知道，嘴裏隻能反複念叨“好厲害”，再配合著誇張的表情。
    所幸蛇麵男也沉浸在長了角的喜悅之中，沒有介意這一點，他站起身，拍了拍時予的肩膀：“以後你也可以的，我看好你。”
    時予表麵上猛的點頭，實際上內心十分懵逼。
    不過看蛇麵男的反應，這一回她應該是瞞過了對方。
    時予提出要去參觀其它部門的要求：“我想盡快熟悉公司的一切。”
    “去吧，我找個人帶著你。”蛇麵男欣然同意。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邊逛邊熟悉。”
    蛇麵男也同意了。
    對方表現的非常好說話，比第一次見麵時態度溫和了許多，還邀請時予中午跟自己一起吃飯。
    時予猜測，可能是自己做的某些事情，無意中給對方帶來了“好處”。
    十三號樓建設的十分雄偉，裏麵的人數卻不算多，時予一層接著一層的逛，看到員工們在工作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容。
    沒有人坐在工位上摸魚，如果想要休息，就去旁邊的休息室裏麵，喝杯咖啡，看會兒電影。
    或者互相聊聊天，也可以欣賞一下四周的綠植。
    這裏的領導不會嗬斥員工不該休息，也不會動不動的進行人身攻擊，在這裏工作，確實能夠感受到一種輕鬆，愉悅的氛圍。
    時予總結道：十三號樓的員工，對遊仙樂集團，有種很強的歸屬感。
    “這裏的招聘體製，似乎跟外邊的很不一樣。”
    時予詢問了好幾個月員工，問他們什麽時候入職的，怎麽入職的。從中得知，大部分人都是工作了一年以上的員工，少部分人像陳唯和自己一樣，也不是通過正常途徑麵試進來的。
    “一年前？”時予回憶起這個時間節點。
    一年前，正是遊仙樂集團從一個小公司，迅速成長為江市巨頭企業的開始。
    而在一年多前，遊仙樂也不過隻是幫助別人加工產品的小廠子，利潤少的可怕。
    那時候，遊仙樂這三個字，壓根沒什麽人知道。
    “也就是說，遊仙樂集團在那之後，雖然在不斷的招工，規模擴大，但真正在有關仙人水生產方麵的員工，幾乎沒什麽新人進入。”
    這點倒是跟時予想的一樣。
    就遊仙樂集團這種處處壓榨員工，把人當牲口用，不對，還不如牲口呢，耕地的牛白天能吃草，晚上還能回窩棚裏睡覺呢。
    如此內卷的工作模式，員工必定會猝死。
    可笑的是，身在十三號樓外的那些工人們，還在幻想有一天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升職加薪，最終進入十三號樓工作呢。
    對於遊仙樂集團的幾萬名員工，那是他們人生的終極目標。
    想到這裏，時予隨手攔下一名看起來年紀大偏大，穿著西裝正在給綠植澆花的員工。
    對方看到時予身上的黑色衣服，以及頭頂的兩個鼓包，神色非常恭敬。
    時予：“我考考你，想要進入咱們十三號樓工作，條件是什麽？”
    老員工拿著噴壺，直起身，脫口而出：“咱們樓最近幾年都不對外招人。”
    “業績好的員工，會獲得指標，可以推薦自己的家人或者孩子入職。”
    “咱們公司的職位，是家族世襲製。”
    時予點點頭，指了指窗戶外邊：“那些人呢？”
    老員工跟著時予的手指看過去，穿著紅色工作服的萬飛正站在樓下，東張西望。
    老員工疑惑道：“哪有人？”
    “人在哪呢？”
    時予：“……”
    好家夥，她無比確信，對方的眼睛沒瞎，絕對是看到萬飛了，但是卻表示沒有人。
    所以說，在老員工眼裏，除了十三號樓裏麵的同事，遊仙樂集團的其它員工，都不算是人。
    “嗬嗬，確實沒有人，是我看差了。”時予笑嗬嗬的開口。
    “嗯嗯。”老員工點頭，讚同時予的觀點，同時不忘記點評一下萬飛：“樓下那個工具，沒保養好，還剩一個星期能用。”
    在他的眼裏，萬飛可不就是件用來給公司賺錢的工具嗎？
    如果是人，怎麽沒被當人對待？
    如果是人，不被當人對待的時候，為什麽不反抗？反而覺得自己受到的待遇很合理。
    時予告別老員工，來到樓下。
    萬飛看見時予出來後，立馬迎了上去，磕磕巴巴的開口：“郝，郝總監……”
    他昨天在食堂，一整天都沒怎麽看見時予，細細打聽之下，才知道對方現在飛黃騰達，已經進了十三號樓工作。
    所以厚著臉皮找了過來。
    萬飛給時予發消息，生怕對方不搭理自己，見時予確實下樓了，鬆了一口氣。
    “什麽事？”時予看著他，疑惑道：“你是想要消除身上的貸款嗎？”
    時予記得自己之前在和對方吃飯的時候，好像隨口答應過這麽一件事。
    “不，不是的……”萬飛拚命擺手：“我是想跟你打聽一下，怎麽才能跟你一樣在這裏工作。”
    “我可以花錢，不白問你。”說著，萬飛的手指在胸口前的屏幕上一陣點，十萬塊錢立刻被劃入了時予的賬戶裏。
    “你哪來的錢？又去借貸了？”時予一邊詢問，一邊伸出手，摸向萬飛的臉頰。
    一陣白色的脂粉黏在手上，萬飛臉上被摸過的地方，出現綠色的淤青。
    並非是被外力攻擊後變了顏色，而是由於長時間不休息，疲勞過度和營養不良造成的這種現象。
    人要是每天不休息好，可比被人打一頓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