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冬日傍晚的天色暗得早，窗外已是華燈初上。
    溫暖的燈光下，李家的餐廳裏彌漫著家常飯菜的香氣，一派溫馨和諧。
    李母端著最後一道熱氣騰騰的湯從廚房出來，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李父已經坐在主位，看著滿桌的菜肴，又看看坐在對麵的李亦和徐薇，眼角堆起了細密的笑紋。
    老兩口如今早已關了經營多年的包子鋪，提前過起了悠閑退休生活，讓不少老鄰居、老親戚羨慕不已。
    而這一切，都得益於他們這個越來越讓人看不透、卻實實在在改變了家庭命運的兒子。
    “多吃點這個，你以前最愛吃我做的粉蒸肉了。”李母不停地給李亦夾菜，目光裏滿是慈愛。
    “媽，我自己來。”
    李亦笑著應承，碗裏早已堆成了小山。
    徐薇在一旁安靜地吃著飯，偶爾附和著李母的話，氣氛融洽。
    飯桌上聊的都是些家長裏短，回憶著李亦小時候的趣事，念叨著哪家親戚又有什麽新鮮事。
    在這最尋常的煙火氣裏，仿佛外麵那個風起雲湧的世界被隔絕開來。
    晚飯結束後，徐薇幫忙收拾著碗筷，她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接完電話後，徐薇走回客廳，對李亦說道：“是我弟，徐勇，他明天到蓉城。”
    李亦正陪著李父喝茶，聞言點了點頭，臉上並無意外之色。
    徐勇是從鋼果金回來的。
    盡管鋼果金戰事未休，但位於雨林深處的班圖加軍事學院，在李亦勢力的庇護下，安全無虞。
    若有哪個不開眼的真敢威脅到軍校，那麽軍校後方那些已進入戰備狀態的導彈井，會率先教對方做人。
    徐勇此行隻是短暫休假，之後還要返回鋼果金完成既定的學業。
    李亦對他的未來已有規劃，畢業後會直接進入“命運俱樂部”的行動部門，那裏更需要新鮮血液。
    至於還要不要做人，是否接受基因改造手術，還要看徐勇自己的想法。
    “我明天要去母校做個演講，就不和你一起去接他了。”李亦對徐薇說。
    “沒事，我去接他就好。”
    徐薇表示理解，隨即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過，亦哥你平時不是最不喜歡這種拋頭露麵的活動嗎？怎麽這次會答應去演講？”
    李亦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嘴角勾起一抹略帶玩味的笑意：
    “第一，畢竟是母校邀請，情麵難卻。”
    “第二嘛……”
    他頓了頓，看向徐薇，語氣帶著幾分旁人難以理解的調侃。
    “不會演講的落榜美術生，不是好BOSS。”
    徐薇眨了眨眼，顯然沒能理解這句話裏隱藏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梗，隻覺得是李亦隨口開的玩笑，便也沒再追問。
    第二天上午，陽光驅散了冬日的薄霧。
    李亦獨自駕駛著一輛看似普通、內裏卻經過深度改裝的黑色國產SUV，前往位於城東的母校。
    而徐薇則去了機場，迎接弟弟徐勇。
    此時的母校校園內，氣氛與往日略有不同。
    校門口懸掛著一條醒目的紅色橫幅——“熱烈歡迎榮譽校友·康瀾醫藥華國負責人李亦先生蒞臨指導”。
    幾個抱著書本路過的女學生駐足觀看，臉上帶著些許茫然。
    “李亦？是誰啊？沒聽說過是我們學校的校友啊？”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疑惑地問同伴。
    旁邊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聞言，立刻用一種“這你都不知道”的語氣解釋道：
    “李亦學長你們可能不知道，但康瀾醫藥總該知道吧？就是那個前段時間新聞裏說，攻克了好幾種罕見病的公司！”
    “啊！我想起來了！”另一個女生恍然大悟，“我表姨家的孩子就是得了一種怪病，前段時間家裏人還商量著要不要帶去首都那個康瀾的罕見病醫院看看呢！”
    “對，就是那個康瀾！”男生語氣帶著與有榮焉的興奮，“那可是世界級的藥企，牛得很！”
    正說著，學生們看到以校長為首的一眾校領導，竟然親自來到了校門口，不時向路口張望，神情間帶著明顯的期待與鄭重。
    “哇，連校長都出來迎接了？”先前那個馬尾女生更加驚訝了。
    男生則是一副“這很正常”的表情：
    “這算什麽？聽說當初康瀾決定在蓉城布局產業鏈的時候，咱們省裏、市裏的大人物都是親自出麵接待的！”
    “李學長現在的影響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片刻後，一輛黑色的SUV低調地駛了過來，停在校門口。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深色休閑西裝、身姿挺拔的年輕人走了下來，正是李亦。
    “真的是他！”那男生低呼一聲，趕緊對同伴說，“不行，得趕緊去大禮堂占位置了，去晚了肯定沒座！”
    說著，便拉著還有些懵懂的女同學匆匆向禮堂方向跑去。
    另一邊，校領導們熱情地迎了上去，簇擁著李亦參觀校園。
    這裏雖是李亦名義上的母校，但幾經合並擴建，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李亦神色平靜，看不出太多故地重遊的感慨，直到一行人來到一棟嶄新的、設計頗具現代感的教學樓前。
    “李先生，這就是用您之前捐助的資金，興建的新教學樓。”校長在一旁殷勤地介紹道。
    李亦抬頭看了看這棟大樓，微微頷首，算是終於有了點興趣。
    隨後，在校史館的“傑出校友牆”上，他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簡介，被放在了最中心、最顯眼的位置。
    他看著那張被放大、修飾得近乎完美的照片，眼神裏掠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淡漠。
    參觀完畢，校領導們將李亦請進裝修考究的會議室，校長親自斟茶，態度恭敬地詢問：
    “李先生，關於稍後的演講，您看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準備的？提詞器或者PPT……”
    李亦端起茶杯，輕輕一笑，語氣隨意卻帶著一種讓人摸不透的意味：
    “不必麻煩了，美術生嘛，演講都是很有天賦的，特別是……落榜的。”
    校領導們聞言，臉上笑容一僵，麵麵相覷，完全沒能理解這個“梗”。
    他們隻當是李亦對當年沒能成功考研之事還心存芥蒂，校長連忙賠著笑，試探著說：
    “李先生，如果有興趣，學校完全可以特事特辦，授予您榮譽博士的學位，您看……”
    “不用了。”
    李亦幹脆地拒絕。
    這種頭銜，於他而言，還不如一張‘好人證’來得實在。
    很快，演講時間將至。
    李亦在一眾校領導的簇擁下，走向那座已經人聲鼎沸的大禮堂。
    通道兩側，擠滿了翹首以盼的學生，閃光燈不時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