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朝一向是在溫和的。
    她來研究所的時間不多，但大家都知道，平時她為人謙和，甚至不會與人過多的爭論什麽，隻有在工作時，才會較真。
    所以，當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大吼出聲時，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霍景霄抬了抬眼簾，臉上的神色未變，隻是眼底有抹異樣的光芒閃過。
    “今朝，你別急，這其中也許是有什麽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到現在，還願意幫助宋今朝說話的人並不多。
    陳明站在宋今朝的身側，一如往常般低聲安撫著。
    宋今朝也在這樣的氛圍下冷靜了一些。
    “霍教授，各位負責人以及同事，我從未將實驗數據帶出過實驗室，更別說給別人，那封郵件一定有問題，我申請公司檢查我以往的郵件往來。”
    她站在會議桌前，在一些異樣的目光下，本就纖瘦的她更顯單薄、無助。
    隻是，不管她多麽誠懇，目光裏滿是乞求，卻好似也得不到在場人的信任。
    “宋組長，我們都是搞科研的，抹掉痕跡這種事應該不難吧。”
    “是啊，現在再查什麽郵件，恐怕也查不到什麽了。”
    “宋組長，不如你還是解釋解釋郵件的事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但最終都將矛頭指向了宋今朝。
    宋今朝要如何解釋？
    她從未接觸過那些外國人，根本沒有任何郵件與信息的往來，可是，那封郵件卻真真實實的出現在她的郵箱裏。
    她無法解釋。
    “霍教授，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查清楚的。”
    她迎向那雙深邃的眸子，眼中釋放著哀求的光芒。
    霍景霄抿了抿唇，正欲說什麽時，一旁的陳明突然開口。
    “今朝，你這樣拖延，會讓大家認為事發，你要逃跑的，你再想想，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證明你的清白。”
    陳明的話，讓在場的人都不會再鬆口調查。
    霍景霄就算有意維護，但終究這研究所不是他一個人的，又涉及到員工的利益和勞動成果。
    他沒有說話。
    宋今朝卻有些意外的看向陳明。
    “我沒有要拖延，而是要查明真相。”
    “我知道，我當然是信你的，可是……”
    陳明麵露難色，看了看大家，又壓低聲音小聲的開口。
    “可是現在有那封郵件，你總要拿出點什麽，不然我也沒有辦法幫你啊。”
    這間會議室聚滿了人，可就算是陳明刻意壓低聲音，大家還是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有那麽一瞬間，宋今朝覺得眼前的人似是變了好多。
    “陳組長還是不要幫忙的好，不然，她這罪名是甩不掉了。”
    一道聲音突然從眾人身後響起。
    大家意外，發現剛剛還在會議室的姚涵竟從外麵走進來，至於她什麽時候出去的，沒有人記得。
    此時的宋今朝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倒是陳明，看著姚涵麵露不悅。
    “姚涵，你平時針對今朝也就算了，今天就別添亂了。”
    陳明一直是個溫厚穩重的人，今天屢次護著宋今朝，已經很是難得。
    隻是此時，姚涵卻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是啊，我平時最看不慣宋今朝，可我都沒有急著給她定罪，你倒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逼迫她。”
    “你胡說，我沒有。”
    “你沒有，為什麽不讓她自己去調查？還說現在就要給個說法，如果她是被陷害的，試問，她能給大家什麽說法？她自己都不清楚，能說什麽？”
    姚涵在研究所一直是大家不敢惹的人，她性子冷，說話直，也幾乎沒什麽朋友，而像現在這樣，她為別人說話，也是第一次。
    陳明眼底閃過慌亂，又立馬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我相信今朝，我隻是，隻是想幫她澄清而已。”
    “那你澄清啊。”
    姚涵挑了挑眉毛，死死的盯著陳明。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陳明的身上。
    明明隻是鬥嘴，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可大家的目光裏明顯也隱晦出什麽。
    此時，姚涵拿出幾張紙，推到幾位負責人麵前。
    “這些紙張是在陳組長的辦公桌上發現的，我核對了一下，這紙張上印出來的數字，正是我們之前所做實驗得出的數據。”
    她說著時，看向陳明。
    “陳組長不如說說，將這些數據帶出實驗室，是為了什麽？”
    誰也沒想到，姚涵會去查陳明的辦公桌，何況幾張不引起注意的空白紙，竟也被姚涵查到些線索。
    “我，我那隻是記錄……”
    “笑話，你我都是科研人員，誰記錄不寫成分隻寫數據啊？你當你是愛因斯坦啊。”
    這姚涵懟起人來，也是讓人啞口無言。
    陳明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當然了，這幾張紙也不能證明什麽，都隻是猜測而已，直到薑沐澤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錄音。
    錄音的內容清晰明確，正是陳明與另一個人作為交易的對話。
    陳明每泄露一次數據，對方會給他轉賬十萬，如此累積已經是筆不小的數額，而這次研究所深入調查，對方也讓陳明配合，將宋今朝趕出研究所。
    除了這段錄音，還有陳明的收錢記錄。
    事情真相大白，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他們想過很多種情況，卻唯獨沒想過是這個老實巴交的陳明。
    這也是霍景霄要將宋今朝他們三人留在研究所一天一夜的原因。
    要查找證據，就要放長線，陳明覺得自己做的好，不會露出破綻，便偷偷與外麵的人聯係，借機將毀了宋今朝的工作，卻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陳明被人帶了出去。
    除了他的職業生涯結束了，霍景霄還提起了訴訟，用不了多久，這陳明就得在牢裏度過了。
    霍景霄起身，目光淩厲的掃過眾人。
    “今天這一幕，是給在場的每個人提個醒，無論是心懷不軌的，還是造謠生事，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他轉身離開，其他人也都緩緩離開會議室。
    唯有宋今朝，她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緩過神。
    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她甚至沒有任何防備。
    也是此時，她才突然想到之前霍景霄所說的有所準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