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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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江南衙門。
    公堂之上。
    江南百姓聽聞宋家父子伏法,奔走相告。
    不出半個時辰,便將斷頭台圍了個水泄不通。
    圍觀的人群中,張姝攙扶著毛山赫然在列。
    兩人目不轉睛看著李雲濟,眼神滿是期許。
    “什麽情況?這不是昨日劫法場的李世子嗎?”
    “怎麽宋知府和他一起受審?”
    “那這案子,誰審啊?”
    眾人看著公堂上空無一人的座位,皆是一臉疑惑。
    宋永年眉頭微皺道:“世子殿下,這是何意?”
    “你既要與我對簿公堂,那此案該由何人主辦?”
    李雲濟淡淡笑了笑,緩緩轉過身,高聲喝道:“今日之案,無主辦!”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主辦!”
    話音落下,現場嘩然。
    李雲濟這番話,顯然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以往都是官審民,如今民審官,他們難免有些不適應。
    “豈有此理!”宋澤業麵目猙獰道:“這些人目不識丁,你卻要他們斷案,簡直荒唐至極!”
    李雲濟不屑一笑道:“斷案何須滿腹經綸?!”
    “其要義無非就兩個字,公平。”
    “這些老百姓雖識字不多,但公平自在人心,若是有人作奸犯科,他們豈能看不出來?!”
    話音落下,人群中,張姝振臂高呼道:“公子說得對!公正自在人心!”
    有人附和道:“對!宋家父子作惡多端,早就該審了!”
    “就是!”
    牆倒眾人推。
    宋氏父子平日欺壓百姓,民間積怨已久。
    如今有世子為他們撐腰,他們自然巴不得將宋氏父子繩之以法。
    群眾的熱情瞬間點燃,呼聲震天。
    李雲濟挑釁看向宋澤業,“怎麽,宋公子怕了?”
    “一,一派胡言。”宋澤業強裝鎮定道:“本公子向來作風端正,何懼之有?”
    “作風端正?”李雲濟輕嗤一聲,沉聲道:“不如宋公子先說說,我家妹子,昨夜為何會出現在宋公子寢房?”
    宋澤業冷哼一聲,扭頭看向相隔三個身位的蘇夕顏,“是她勾引我!”
    “是她...”
    話音未落,李雲濟一記從天而降的耳光狠狠落下。
    李雲濟俯身冷冷看著宋澤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一個衣冠禽獸,也敢誣陷我家妹子?”
    場外眾人見狀,發出一陣哄笑。
    不少人捶胸頓足,暗歎李雲濟這巴掌打輕了。
    宋澤業捂著臉,嘴角滲出血絲。
    “李雲濟,你敢打我!”
    “爹!快將此人拿下!”
    宋永年默不作聲,看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宋澤業,無奈一歎。
    “爹!”宋澤業近乎哀求道。
    宋永年踱步上前,神色淡然道:“世子殿下這是打算屈打成招?”
    李雲濟擺手笑道:“本官隻是提醒宋公子,公堂之上,要注意言行。”
    “論言行。”宋永年繼續說道:“李世子昨日公然劫法場,藐視王法,又該當何罪?”
    “對!該當何罪?!”宋澤業附和道。
    “毛山本就無罪,本官不過隨手將他救下,何罪之有?”
    宋永年嗤笑一聲道:“此人截殺獄卒,罪大惡極,世子殿下卻說無罪,莫非是要包庇他?”
    “截殺獄卒?”李雲濟頷首笑道:“毛山根本不會武,如何殺得了獄卒?”
    “對啊!”人群中有人高喝道:“毛山我認識,他為人謙和,怎會殺人?”
    “就是!你說他殺了獄卒,證據呢?”
    宋氏父子臉色一沉,截殺獄卒本就是捏造的罪名,根本經不起推敲。
    於是二人幹脆沉默不語。
    隻要我不說,你就奈何不了我,因為你也沒證據!
    李雲濟當然知道這一點。
    話鋒一轉,沉聲問道:
    “宋澤業,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有沒有去過毛山府邸?!”
    宋澤業聞言,矢口否認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如何去他府邸?”
    話音落下,十一將一麵銅鏡遞到宋澤業眼前。
    銅鏡上,黑色炭粉勾勒出數個拇指大小的紋路赫然入目。
    李雲濟冷聲道:“昨日公堂之上,你不是要證據麽?”
    “這個,就是證據!”
    “在這麵銅鏡上,發現了不屬於毛山夫妻二人的指紋。”
    宋澤業看見銅鏡,瞳孔驟縮,麵露驚恐之色,慌忙移開視線。
    “此為何物?!”
    “我從未見過!”
    李雲濟冷哼一聲,“你口口聲聲說從未去過毛宅,為何他家的銅鏡上,會有你的指紋?!”
    “不可能!”宋澤業顫聲道,“你如何證明,此紋是我留下的?!”
    十一一把抓起宋澤業的右手,在拇指上劃開一道口子。
    擠出血跡後,又按壓於白色絲絹上。
    “是不是你的,稍做比對便知!”
    十一拿起絲絹和銅鏡,繞場一周。
    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道,“指紋?何為指紋?”
    “看起來像是衙門簽字畫押時摁的手印。”一腦子活絡的中年大叔做出了解釋。
    眾人聽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雖然指紋紋路極其細微,但認真比對過後,確實一模一樣!
    “就是他的!”
    “確實就是他留下的!”
    “就是他!”
    場麵立即沸騰起來!
    宋澤業瞬間麵色蒼白,冷汗直流。
    宋永年則眉頭緊皺,麵色如土:“你如何證明,此物是毛山府邸中的?!”
    他還想最後掙紮一下,可說話顯然沒了底氣。
    李雲濟橫眉冷對,“毛山夫妻二人的床榻上,也發現了此紋。”
    “要不要本官帶你去看看?!”
    李雲濟的聲音如催命符一般震耳欲聾。
    “看來毛山沒有說謊!”
    “就是宋賊玷汙了他的妻子!”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殺宋賊!”
    “殺宋賊!”
    “殺宋賊!”
    一時間,百姓群情激憤,呼聲震天,紛紛指向宋澤業。
    宋氏父子麵如死灰,深知大勢已去。
    無盡的恐懼瞬間湧上宋澤業心頭,令他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強烈的求生欲驅使著宋澤業趕緊下跪,一個勁地磕頭道歉。
    “我,我知道錯了!”
    “世子殿下寬宏大,饒我一條狗命!”
    “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我對天發誓!”
    宋澤業頭骨撞擊青石板咚咚作響,可李雲濟卻始終無動於衷。
    “你不是知道錯了。”
    “你隻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