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穿西裝，打著領帶，手裏提著一個皮包。

    頭發用摩絲梳理得一絲不苟的，一看就是個做生意的人。

    林清月眉頭一蹙，這時候公社還沒有解散，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做生意，這個人怎麽如此大膽？

    不過這穿著打扮，的確是八-九十年代暴發戶的標配。

    “徐主任，你們這邊的短裙生意，我接了！”

    “價格絕對比別人給你們的便宜！”

    男人笑著和徐主任打招呼，徐主任不悅地皺眉，“你是……”

    “我是省裏的王主任介紹過來的，聽說你們這邊經常有新品的短裙，正巧，我這邊剛接手了一個廠子，是服裝廠。”

    “你們這邊的短裙，我看過成品，縫製起來並不難，我們這裏願意用更實惠的價格和你們合作。”

    徐主任沒想到這人如此不講武德，她和林清月已經合作這麽多次了，還想繼續合作下去。

    可省裏的王主任，壓自己一頭。

    即便現在她是這邊的***，也不能不給王主任幾分麵子。

    “徐主任，質量一樣的話，你應該會選擇更便宜的吧？”

    徐主任的臉都黑了，她沒想到上麵會給她來這一手。

    林清月也沒想到有人會來截胡，看徐主任的臉色，林清月知道，這件事隻怕徐主任堅持也沒啥用。

    但她也絕對不會讓對方好過。

    出去的時候，男人冷冷瞪了她一眼。

    顧小玉和林清月都麵色不好，徐主任也跟著出來陪著不是，“清月妹子，實在對不住，我也沒想到上麵會給派這麽個人過來！”

    林清月雖然心裏憋屈，臉上卻依然帶著笑，“沒事兒，徐主任，我知道這件事已經麻煩你了！”

    “不過看來以後這短裙的生意咱們是不能合作了，其餘的……”

    “當然是照舊！”

    “清月妹子，晚點我上去反映一下！”

    “不用了，上麵既然已經決定，就給他們個麵子吧！不過剛剛壓下了一塊錢，那邊的利潤也沒多少。”

    這就是惡性競爭。

    估計回去村長又該愁眉苦臉的了。

    兩人離開的時候，顧小玉還嘟起嘴。

    一臉的不滿。

    “好了，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嗎？”

    林清月拍了拍她的肩膀，&nbp;“正好以後加工點的事少了，你也可以多抽出點時間來看書學習。馬上就要高考了，要我說你的基礎比較薄弱，這段時間不如別再去加工點幹活，專心複習準備高考了！”

    “能考上大學比什麽都強！”

    顧小玉哼了一聲，“就算我不去加工點幹活，我也不想咱們的貨被別人搶去！”

    “徐主任是不是故意的？你想想，那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

    林清月輕笑，“應該不會！”

    “體製內的事多著呢，裏麵的關係都是環環緊扣，不是咱們這些外麵的人能說得清的！”

    “正巧咱倆都多休息一下，用高考成績亮瞎他們的眼睛！”

    顧小玉攥攥拳頭，“可我這心裏還是不爽！”

    “有什麽不爽的，那價格壓得他們也沒多少利潤。而且咱們做的那些短裙，咱這邊已經賣得夠多了，等他們大批量得上了，老百姓還認不認還不一定呢！”

    “咱們之所以能和百貨大樓長期合作，是因為咱們的樣式都有創新。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這麽整能幹多久！”

    顧小玉聽到對方有可能賠錢，心情才好了一些。

    “行吧！姐姐，那咱們回去以後好好複習，爭取考個好成績出來！”

    林清月笑著點頭，“那是自然。你回家抓緊時間看書，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等快高考的時候，我再押下題，說不定能押中幾道。去年，要不是我給顧念成和姚紅豔補習，他們兩個怎麽可能考上大學？”

    “哈哈……”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嘲笑，林清月和顧小玉轉過頭去，才看到是三四個年輕的姑娘。

    他們的年齡看起來不到二十歲，梳著兩條大麻花辮子，身上穿的是裙子，還有擦得鋥亮的小皮鞋。

    看得出來，幾個人的家庭條件不錯。

    這一身的行頭，都要花不少錢。

    特別是她們穿的裙子，都是百貨大樓這裏買的，從自己手裏加工出來的。

    顧小玉本來還有點不悅，看到裙子後，壓下心裏的不快。

    不管怎麽說，這人也算是自己的客戶。

    “你們笑什麽？”

    為首的一個女孩，一臉不屑地看著兩人，“你們兩個人還真是好笑，你們知道考大學有多難嗎？居然如此大言不慚！”

    顧小玉皺皺眉頭，一臉的不解，“考大學很難嗎？”

    “嗬嗬，哪裏來的土包子？你考過大學嗎？你以為考大學是在家裏種地？隨隨便便就能考上？”

    “去年，我們學校報考的有三百多人，一共考上的還不到三十個，考試的題目很多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你們居然說能押中考試的題目！真不知道哪裏來的土包子！”

    顧小玉怒瞪著對方，這人說自己可以，不能說姐姐。

    “你這同誌還真是奇怪，我和我姐姐說話，幹-你何事？”

    “我姐姐本來就壓中了幾道大題，要不然也不可能帶我們村的人考上！”

    “哈哈哈，你這土包子村姑，這是睡覺還沒睡醒呢？剛剛我的話你沒聽明白嗎？我說了去年我們學校三百多個人報考考中的連十個都沒有。你居然說你姐姐帶著你們村的人考上了大學，那你姐姐怎麽還在這裏？別和我說大學已經放假了！”

    說話的姑娘氣得兩眼通紅，她叫杜金芳，去年辛辛苦苦廢寢忘食地學了一年，高考完覺得自己發揮得不錯，一定能考上結果……

    距離專科線還差一分！

    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差一分！

    距離上大學如此之近，就差那一丁點兒。

    早知如此，她一定更仔細更認真。

    可人生就是這麽殘酷，因為缺這一分，她就隻能辛辛苦苦地重新再考一年。

    不過學校的老師同學都勸她，說這未必是什麽壞事。

    去年萬一被錄取了，也隻能上個專科。

    可是今年不一樣，多學一年，說不定直接能考上本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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