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小花的事說一聲，不然卡在心裏總覺得不舒服。
    皇帝聽後，淡淡道：“朕讓人將屍體帶走了。”
    這是承認人是他殺的了？
    看來和安玖猜測的差不多，暴君發現了要去偷東西的小花，失手殺了他，然後皇帝醒來看到了，讓人去處理了小花的屍體。
    安玖鬆了口氣。
    同時忍不住看了皇帝一眼。
    雖然小花這個人不怎麽樣，安玖對她的死也生不出半點同情，可暴君和皇帝對人命的態度還是叫她覺得驚心。
    在他們眼裏，人命真的不值一提。
    讓安玖沒想到的是，晚上暴君來了，安玖和他說起小花的時候，暴君卻一臉迷茫的看著她。
    “小花是誰？”
    “就昨天晚上，死在門口那個。”安玖以為他不知道小花叫什麽名字才這麽說，哪知道暴君依舊是一臉迷茫。
    “你不記得了？還是你沒有殺人？”安玖試探的問。
    暴君低垂著頭，嘴巴緊緊的抿著，他似乎又想到了昨晚的事，這讓他很不愉快。
    他問安玖：“朕……我是誰？”
    “你是皇帝。”
    暴君皺眉：“我不記得。”
    他固執的說：“不記得當了皇帝，不記得了……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安玖無法回答他。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活了十幾歲，可是忽然有一天他發現，他所有的認知都是假的……連他這個人也是假的……
    他不是個該存在的人，是皇帝在極度痛苦過後，分裂出來承擔痛苦的人格。
    可這個人格不知道，他以為他還是個七歲的小孩子，每天隻知道吃吃睡睡，他本來很開心……
    可現在……
    他的世界在一夜之間倒塌成了廢墟。
    暴君揉了揉頭，他很煩，腦袋很疼，好像有什麽東西隔著屏障也看不清楚。
    這時候，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穿著厚衣服，可是手掌的溫度像是能透過衣服傳進來，撫平了他躁動不安的心。
    “陛下。”安玖輕輕的喚他。
    暴君此時眼裏就隻有安玖，他抬頭看著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安玖的臉。
    “小九是真的。”
    “對，我是真的。”
    “朕……我呢？我是真的嗎？”
    安玖笑著說：“當然，你當然是真的。”
    暴君開心了起來。
    “我是真的，那小九會永遠記得我嗎？”
    安玖點頭：“會的。”
    暴君鬆口氣，他跑回光華殿將熊拿了過來。
    “朕要抱著它睡。”
    安玖點頭：“好。”
    “朕還要聽故事。”
    安玖點點頭：“也好。”
    不過……
    安玖在講故事之前問他：“陛下，你……”
    她還沒說完，暴君就說：“不叫陛下，母妃叫我小策。”
    安玖“……”
    所以呢，她難道還能叫他小策不成？
    被皇帝知道了，滅九族咋辦？
    而且你都當了這麽久陛下了，忽然矯情什麽？
    “陛下……”她剛開了個口，就發現暴君皺眉了。
    他睜著大眼睛盯著安玖，看著就要哭出來了，仿佛安玖再叫他陛下就是犯了大罪。
    “我還是個小孩子……”
    安玖“……”
    瘋了……
    壓著渾身的雞皮疙瘩叫了他一聲。
    暴君開心極了，好像有了名字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小九對我最好，我最喜歡小九。”
    安玖一頓。
    還沒反應過來，暴君就將她撲倒下了，像隻小狗一樣啃咬安玖的嘴唇。
    他不知道如何表達內心的喜悅，就覺得他喜歡小九，怎麽樣都喜歡。
    安玖“……”
    真是忍不了一秒。
    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子裏響起。
    暴君捂著臉，委屈的看著安玖。
    “你打我！”
    安玖呼出一口氣，怒道：“打的就是你，登徒子。”
    暴君覺得登徒子不是什麽好詞。
    他盯著安玖，又開始使用老手段。
    【不高興，不高興，不高興。】
    【生氣，生氣，生氣。】
    安玖懶得理他。
    沉默了好一會兒，安玖回頭，發現他抱著熊，坐在床上，惡狠狠的看著她。
    【又打我。】
    【天天打，天天打，天天打。】
    【打死！】
    安玖都給氣笑了，這可真是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他先非禮人的。
    小孩子就可以不要臉嗎？
    在外麵，他敢這樣，人家打斷他的腿。
    見安玖不理，暴君怒道：“母妃都不打我。”
    安玖說：“我可不是你母妃，不慣著你，你再這樣，我還打。”
    暴君更不高興了。
    【生氣。】
    安玖翻白眼。
    這一招現在對她沒用。
    【再也不要理小九了。】
    安玖“……”
    不想說話，不想理，不想哄。
    又過了一會兒，安玖準備好好和他說說的時候，一轉頭發現他抱著熊已經睡著了。
    安玖“……”
    ……
    臘月天寒，皇帝睜開眼睛，感覺半條手臂麻了，低頭，就看見了一顆人頭。
    安玖的頭。
    她睡的極其香甜，一條腿似有千斤重搭在皇帝的肚子上。
    皇帝呼出一口氣，難怪昨晚夢見他大鬧朝堂被壓在山下了。
    等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麽這個小九會睡在他懷裏？
    難道是趁他睡覺想勾引他占他便宜？
    皇帝身體沒動，腦子裏胡思亂想，安玖本來睡的香甜，可是皇帝的聲音這麽大聲，她被吵醒了。
    有了上回的經驗，安玖不裝睡了，她睜開眼睛後，很自然的道歉。
    “陛下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皇帝冷哼一聲，現在都懶得和她計較了。
    呆頭鵝，天天惹他生氣。
    正準備出門，他又折回來，將床上那隻粉色的熊帶走了。
    ……
    江晟派去楚國查玫瑰香露的人傳回了消息。
    “楚國的瀟湘館裏用的。”江晟怕他不知道，還解釋：“瀟湘館是楚國最大的妓院，和花街是一樣的，”
    皇帝看了他一眼。
    “青樓女子？”
    江晟點點頭，也覺得有點離譜，難道當年殺害純妃的是個青樓女子嗎？
    那怎麽可能？
    青樓女子，怎麽會出現在大夏的皇宮內？
    皇帝想了想，先皇的妃子裏，大都是名門世家的貴女，不太可能有青樓女子。
    宮女裏麵的？
    可皇宮這麽大，要找一個藏起來的宮女不太容易。
    “重點查父皇那些還活著的妃子們，看看她們身邊的丫環和楚國有沒有關係？”
    江晟懂他的意思，點點頭剛要說什麽，李公公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