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老教授問道：“你的廠子還沒有卡車？”
    許承安歎了口氣：“我那廠子是私營的，卡車哪有這麽容易買到啊。”
    蔡北榮點了點頭。
    凡是上頭批準各部門和各省、自治區、直轄市政府組織投放市場的汽車，以及國家定點生產企業超產自銷的汽車，非定點廠生產的汽車，都必須統一進入物資部門的汽車貿易中心或汽車工業貿易公司交易，不是說廠家想賣給誰就賣給誰的。
    小型農機現在全國還有很多地方，尤其是小地方都還沒完全放開市場自由買賣，更別說大卡車了，這種玩意除了有需要的國企，一般流不到私企或私人手裏，哪怕你再有錢。
    老教授沉吟了會：“卡車的指標，我能替你弄到兩個，解放CA141係列的，我和廠家那邊打個招呼，內部價賣給你應該不成問題！”
    物資部門的汽車貿易中心是預防倒買倒賣的，然而就算這樣依然難以完全杜絕此種現象，把汽車弄出來賣的大有人在。
    蔡北榮自然也是有些特權的，以他的身份甚至可以隨便找個名義光明正大弄出來，不需要偷偷摸摸的，隻不過他很少利用這種特權而已。
    許承安眼前一亮，他故意給蔡北榮提示，等的就是這句話。
    兩個指標，還是廠家內部價，蔡北榮這位陸地神仙這可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給力！
    當然了，相較自己給東方紅改生產線省下的錢，兩輛內部價的卡車指標不值一提。
    然而這就是80年代，哪怕你為郭嘉做出再大的貢獻，報酬也是有限的。
    像蔡北榮這樣的機械領域泰山北鬥，掛著很多機械廠的顧問頭銜，自己也搞科研出了很多成果，還不是領取那麽點工資，盡管說不上清貧，卻也和富裕不沾邊，能得到的隻是精神上的充實或名氣，利就別想指望太多了。
    所以許承安不接受被招安，被招安的話能給自己牟取的利益更少。
    身為一個自由商人，還能放開手腳多爭取點。
    許承安樂嗬嗬的：“蔡教授，那太感謝您了！”
    “沒事，小事一樁！”
    蔡北榮擺擺手，換成其他人，要以內部價弄到兩個卡車指標很難，對他就不算事。
    許承安猶豫了一下：“蔡教授，其實有件事，我還想麻煩您。”
    光是兩輛大卡車的指標，許承安是不滿足的，畢竟還得自己掏錢買，他認為自己拿出的那份圖紙能值更多。
    蔡北榮點點頭：“你說說看。”
    許承安道：“其實我這次來省會也有其他事。我們鎮子今年很多鄉屯都種上了黑木耳，產量很可能超出了城裏的需求，聽說哈市的市場挺開放的，所以我想來省會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把我們鎮子的黑木耳賣到這邊，不知道您認不認識這方麵的人，能不能給我推薦一下。”
    蔡北榮淡淡地道：“那還不簡單嘛，這種農副產品本來哈市也挺缺的，我有個學生以前是農業機械化管理辦公室的，剛好上年高升農業廳的副廳了，農業廳在農副產品這塊經常和市場部那邊打交道的，我和他說一聲就行！”
    “我還有個學生是鐵路局貨運中心的，進出哈市的貨運基本都歸他管，你們那邊的黑木耳如果運到省會如果有運輸方麵的問題，我也可以讓他幫忙解決。”
    許承安：“……”
    牛逼，不愧是陸地神仙！
    這人脈動不動就是廳級局級。
    自己還真沒找錯切入點啊！
    許承安感激道：“蔡教授，您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呐，我替我們鎮子的所有耳農都感謝您了！”
    “嗨，這又不是啥大問題。”
    蔡北榮擺擺手。
    在他看來，技術難題才是真正的問題，許承安這些都是沒有難度的，不過是動用點人情關係罷了。
    自己很少用人情，教出來的這些學生都挺懂得感恩，所以也就說一嘴的事。
    而且他對於招募許承安也沒完全私心，希望他盡快搞定黑木耳產業項目的事，沒了後顧之憂，才可能來省會。
    蔡北榮又想起什麽：“對了，小許，你應該還沒那麽快回去吧。你媳婦明天也放假了，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帶她過來，和我這老頭子一起吃頓飯。”
    老教授也是有點心思的，沒法說服許承安，就打算從施秋寧那邊著手。
    很多來省城念大學的人，都希望畢業後希望能留下，得知許承安有機會在省城發展，他媳婦說不準會吹吹枕邊風，讓許承安改變主意。
    許承安又怎能看不出來，不過老教授注定得失望了，因為施秋晴啥都聽自己的，而且她在省會和滄城之間，小媳婦也會選擇後者，一旦長期在省會的話，和施秋晴施秋寧就分隔兩地，以後都難見上一麵了，她們姐妹情深，又怎麽可能願意。
    許承安一口答應：“行，那我們就打擾了啊！”
    蔡北榮很是高興：“不打擾，我老伴不在之後，家裏也很久沒啥客氣了，你們能陪下我這老頭子，我也高興得很！”
    在老教授家待到將近四點，許承安便告辭了，哈工程離哈師大有點遠，去那邊還是需要點時間的。
    ……
    “鈴鈴鈴……”
    下課鈴響，周六下午的課程結束，也意味著假日的到來。
    哈師大，中文係教學樓。
    施秋寧走下教學樓的時候，手裏還捧著本書，邊走邊看。
    她向來都很用功，哪怕走路的時間都不浪費。
    這樣走到一樓樓梯口，突然有人擋在了麵前：“同學，請問一下女生宿舍區在哪？”
    這聲音咋那麽熟悉呢？
    施秋寧奇怪地抬起頭來，見到麵前那張帶著溫和笑容的俊朗麵孔，錯愕的神情瞬間就變成了驚喜和難以置信。
    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竟然就這麽水靈靈地突然出現在了麵前。
    她揉了揉眼睛，隻道是幻聽，然而許承安還是站在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承安哥！”
    施秋寧失聲道：“真的是你！”
    “不是真的，莫非我還能是假的不成？”許承安調侃道：“也就一個月不見，連自己男人都認不得啦？”
    “承安哥，我咋能認不得你呢！”施秋寧興奮地道：“我就是沒想到，你會突然來省城！”
    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施秋寧一下子就抓住了許承安的手，生怕自己在做夢，許承安會消失那樣。
    男人的那隻手掌寬厚而溫暖，施秋寧瞬間踏實了。
    這不是夢！
    承安哥真的就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