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以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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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明歎了口氣,“說到底還是修行不夠,起了貪欲。再加上家中出現變故,在家母親生病需要用錢,我一時心急就走了歪路。”
他掙紮著坐起來,“我既犯了佛法,也犯了律法,我是罪人甘願承受任何懲罰。”
秦岸正色道,“隻要觸犯了法律就要受到相應的處罰,這是必然的。但你已經出家還為家中母親盡孝,我多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
慧明雙手合十,“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佛陀本人尚可為父王抬棺送葬,我為家中父母盡孝,與佛法並不衝突。隻是我的做法錯了。”
秦岸點點頭,“我還有一件事,需要慧明師父幫助。”
“請講。”
“《佛陀涅槃圖》的真跡現在何處?”
慧明看向秦岸,“秦警官為何覺得《佛陀涅槃圖》會在我這?”
秦岸笑了笑,“慧明師父費盡心思地以身入局,不惜落下個殺人的嫌疑,為的不就是護住餘下的寺藏嗎?”
“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怎會讓《佛陀涅槃圖》再落入他人之手。”
“秦警官心思縝密,慧明佩服。真跡其實就在主持師兄的床下。”
慧明歎了口氣,“主持師兄發現寺藏被我二人私自販賣之後,就打算借寺藏展覽的機會,把這件事公之於眾。我想到慧能會殺人滅口,於是就一直盯著他,防止他對主持師兄下手,可我沒想到他會用檀香下毒。”
說到這裏,他很懊惱,“等我發現的時候,主持師兄已經中毒身亡。我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死不足惜,所以想辦法把你們的注意力從師兄被殺轉移到寺藏缺失上。”
“所以你在慧覺師父的胸口刺出傷口模仿傳說留下血跡,又把《佛陀涅槃圖》換成了贗品。就是想讓我們注意到這件事跟寺中的藏品有關。”秦岸接口說道。
“是的。秦警官說的一點沒錯。”
秦岸繼續問道:“那致使你跌落山崖的人,應該就是慧能吧?”
“確實是他。”慧明講述道:“那日慧能約我到後山見麵,他說他不打算隱瞞販賣寺中藏品的事了,決定要自首,所以想和我商議一下。”
“我以為他是真的改邪歸正,可沒想到被他偷襲打落山崖。”
“慧能本想置我於死地,好將所有罪責推到我的身上。幸好,佛祖保佑,我僥幸活了下來。”
慧明從床上起身下來,雙手合十鞠了一躬,“我也要感謝你們,成全了我,抓住了慧能,也保住了寺中藏品。”
秦岸伸手將他扶起來,“你也應該感謝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希望你能好好改造,早日重回雲隱寺。”
案情大概清楚了,剩下的細節以及後續的工作有當地刑偵大隊來完成。
楊曉斌一直把秦岸等四人送到山下,然後和他們一一告別。
“秦岸,這次你們又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楊隊,不要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秦岸,不對,我應該叫秦隊了,剛剛和海東那邊做結案溝通才知道你已經是副大隊長了。”
李奎勇打趣道:“不光是秦隊,還是打擊走私專項小組組長。”
“哦?原來是這樣。”楊曉斌由衷地欽佩,“這麽年輕的副大隊長還是專項小組組長,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楊隊不要這麽說,咱們彼此彼此。”
楊曉斌哈哈大笑起來,“那,秦隊,我還有些收尾的工作要做,我就不送了,再見!”
“再見!韓警官、李警官、陳法醫!”
“再見!楊隊!”
雙方相互敬禮,互相道別。
暮色像打翻的橘子汽水,將天際線浸染成半透明的琉璃色。
李奎勇開著車迎著夕陽在省道上快速的行駛著。
汽車的轟鳴驚起路邊草叢裏幾隻大鳥,它們撲棱著翅膀掠過泛著金邊的雲層。
副駕駛座上的韓菲菲把車窗搖下半掌寬,風立即灌進來,帶著稻穗將熟未熟的青澀氣息。她抬手將垂落的碎發別到耳後,腕間的手鏈撞在車窗框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後視鏡裏,秦岸布滿血絲的眼睛望著窗外閃過的梧桐樹影,樹影在他臉上織出流動的光斑,像某種隱秘的摩斯密碼。
陳明依舊精神奕奕,正舉著手機拍攝天邊層疊的積雲:"你們看那片紅色的雲彩像不像畫中優曇婆羅花?"
秦岸轉頭望去,不由得思緒萬千......
隨著前進,原本在車頂上的夕陽突然跌進擋風玻璃,整輛車浸在蜜色的光暈裏。
秦岸看見自己的睫毛在光影中變成金線,遠處稻田泛起橙紅色的漣漪,仿佛大地在呼吸。
車載收音機在播放老歌,蔡琴沙啞的聲線混著電流聲,在暮色裏釀出微醺的暖意。
陳明還在舉著手機拍照,整片天空正燃燒著玫瑰金的火焰,雲層裂開的縫隙漏下金箔般的光......
忙忙碌碌的一周又要過去,秦岸早早地把報告提交,一下班就往家趕。
隻不過他這次放棄了電動車,而是跑步回家。
通過上次雲隱寺和慧能的對戰,讓他再次意識到身體素質不夠強,會大大降低麵對危險的自保能力,更別說抓人了。
從分局到秦岸的家大概三公裏,這個距離對於前世的秦岸來說,簡直不夠塞牙縫的。
但如今他跑了一半不到,就已經氣喘籲籲。
秦岸忍不住暗罵:“天天打遊戲,也不知道鍛煉身體,才跑一千米就累成這個樣子。你可真夠笨的。”
他罵了半天才意識到其實罵的就是自己。
當秦岸半跑半走地回到家的時候,奶奶正在院子裏澆花。
“哎,小岸,你這是怎麽了?滿臉通紅,滿頭大汗。”
秦岸擺擺手,“奶奶我沒事,我就從單位跑回來的。”
“嗯,”奶奶滿意地點點頭,“不錯,知道鍛煉身體了,有進步。”
秦岸笑了笑,“奶奶您這是澆花呢。”
“是啊,”奶奶放下手裏的澆壺,"這花啊,前陣子遭了蟲災,葉子上全是小鋸齒,就像狗啃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