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設法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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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子奕茫茫然,深覺自己大哥前言不搭後語“這跟我是否離開上京有何關係?”
    “顧大姑娘不僅是個好人,而且還是個聰明的對你懷有善意的好人。”南子逾耐心解釋“她的建議,定然是極好,極適合你的。”
    ”再說了,你以前不是吵著嚷著要離京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嗎?“
    “子奕,你好生思量思量。”
    南子奕的心沉甸甸的,似是滴著水的濕棉衣。
    明明是盛夏時節,卻冷的他打戰。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反正,我不走。”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外麵的山再高、水再清、月再圓,都與我沒有關係。”
    即使他不諳世事,卻也隱隱約約明白,鍾鳴鼎食的奉恩公府就像是驚濤駭浪上的木船,能否安然靠岸亦或者是滿載而歸,皆需看掌舵者二皇子殿下將這艘船引向何方。
    他並非全然無所察覺,隻是不願深入思考。
    南子逾聞言,搖著頭歎息,隨後低低笑出了聲。
    罷了,總歸還有謝灼這條後路。
    “隨你。”
    旋即,撣了撣衣袍上的褶子,轉身,邁步向外走去。
    轉身的那一刹那,嘴角的笑容散的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自威的冷厲。
    “大哥,你去哪兒?”南子奕追問。
    南子逾背影一頓“求見二皇子。”
    話音落下,繼續向前。
    總感覺遺漏了某些東西。
    顧榮所說的“害人害己”絕非無的放矢。
    “難道我們不能選擇激流勇退嗎?”南子奕急切地抓住南子逾的袖子,脫口而出的話語顯得有些衝動“大哥,你當真認為二殿下可堪為君嗎?”
    “我……”
    “我看到了。”
    南子奕聲音顫抖著,淚流滿麵“早在做二殿下伴讀時,我就看到了。”
    “我沒讀過太多聖賢書,也沒有入耳記心太多聖人之訓治國之道。”
    “但就連茶樓酒肆的說書先生也知視人命為草芥,毫無仁愛之心的人,是不可能勵精圖治愛民如子的,更不可能實現河清海晏風調雨順的太平盛世。”
    “大哥可有去看過那處荒僻宅院?”
    “池塘、枯井、花圃下是數不清的屍骨。”
    “我真的愧對顧大姑娘口中的純良坦蕩、赤子之心。”
    “閉嘴!”南子逾臉色驟然變得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突然轉身,用力地揮出一巴掌,“都怪我平時對你太過縱容了!”
    “禍從口出!”
    “既然自知胸無點墨,那就應該三緘其口。”
    在看到南子奕嘴角的滲出的鮮血時,南子逾眸光一頓,咬牙道“世上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你這麽會講大道理,那你也該知飲水思源報本反始,更該知道何為一條繩上的螞蚱!”
    “你以為奉恩公府是怎樣雞犬升天的?”
    “父輩祖輩的櫛風沐雨嗎?”
    “還是天皇貴胄生來尊貴?”
    南子逾厲聲質問。
    南子奕嘴唇翕動,心底浮現出一個清晰的答案。
    儷貴妃得道,奉恩公府雞犬升天。
    “以後休要再問如此愚蠢的問題!”
    “還有……”
    南子逾稍頓了頓,繼續道“你最好把你看到的爛在肚子裏。”
    冷冷的丟下最後一句話,抽回袖子,徑直離開。
    南子奕望著那道愈行愈遠的背影,眼淚越擦越多,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索性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嚎起來。
    說他愚蠢?
    真正當局者迷的蠢蛋是誰!
    南子奕這個小祖宗一哭,奉恩公府上下兵荒馬亂雞飛狗跳。
    南子逾心煩意亂的靠著車壁,疲倦的捏了捏眉心,腦子裏滿滿當當紛亂複雜的思緒,似有什麽東西要溢出來,卻又被一層又一層看不見的網嚴嚴實實壓了下去。
    到最後隻是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其實,他的心思遠沒有說出來的那般大義凜然。
    不盡是飲水思源,亦有豪賭一把的野心。
    贏了,應有盡有。
    至少可再保奉恩公府三代不衰!
    輸了……
    不,贏麵還是很大的。
    最起碼,二皇子在人前的言談舉止可圈可點,端的是一派溫潤仁厚的模樣。
    不似三皇子……
    空有中宮嫡子的尊貴身份,卻荒唐的尋仙問道,揚言要煉製出長生不老的丹藥。
    滑稽之至!
    “改道。”
    “去忠勇侯府。”
    南子逾敲敲車廂,沉聲道。
    謝灼定然清楚他和二殿下的疏忽之處。
    馬車徐徐,光影西移。
    遠遠看去,落日餘暉籠罩下的忠勇侯府宛若雲霄神殿,悲憫的俯瞰著蒼生百態。
    南子逾走下馬車,看著雕刻著“護國柱石”四字的石碑,心底隱秘的角落悄然彌漫著自慚形穢。
    腦海裏不可抑製的再一次回蕩著南子奕的質問聲。
    幽幽的歎息,示意屬下上前叩門。
    “小侯爺吩咐了,今日不見客。”
    南子逾眉頭微驟,一股不知名的寒意從天而降。
    事情麻煩了!
    照年到底犯了貞隆帝什麽忌諱?
    南子逾親自上前,解下腰間的玉佩,雙手捧了過去“勞煩將此物交由謝小侯爺。”
    “並請代為轉告,要事相商,一切皆可議。”
    片刻後。
    等待南子逾的依舊是冷冰冰的拒絕。
    “小侯爺閉門養傷,不見客。”
    南子逾的心沉到了底。
    越是如此,便越不敢任性離開。
    早一刻知悉隱情,便能早一刻補救。
    思及此,南子逾不顧身份和顏麵,強闖了進去。
    靜檀院內。
    空氣中彌漫著金瘡藥的淡淡香氣。
    謝灼僅穿著雪白的中衣,俯臥在床榻之上,聽到門外的動靜,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襟,輕聲說道:“無需阻攔。”
    “請南世子進來。”
    隨著腳步聲由遠及近,謝灼冷漠地轉過頭,斜睨了南子逾一眼,嘲弄道“南世子真是威風凜凜。”
    “難道,忠勇侯府已經改姓南了嗎?”
    “或者,二殿下已經將那個位置視為囊中之物了?”
    “是南某失禮。”南子逾無暇在意謝灼話語中的陰陽怪氣,姿態擺的極低,直接致歉“請小侯爺海涵。”
    “當然得海涵。”謝灼斂起視線,繼續說道“畢竟,即便是陛下的甘露殿,南世子想塞人也能輕而易舉塞進去。”
    “本侯遠不及也。”
    南子逾“果然瞞不過小侯爺。”
    “是瞞不過陛下法眼。”謝灼糾正道“南世子若是因此事而來,免開尊口。”
    “是為此事也不是為此事。”南子逾把頭垂得更低,看起來愈發謙遜“不知小侯爺能否坦言陛下忌諱。”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