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偏偏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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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杆兒往上爬,一來二去,自然就處出交情了。
    顧榮不會眼睜睜看著大好的機會從指縫間溜走。
    菁娘收回拳頭,眼中流露出慈愛之情,“當然可以。”
    “即使你不提,我也打算厚著臉皮倚老賣老,讓你稱呼我為姨母。而我,則喚你一聲榮榮。”
    “姨母。”顧榮從善如流,笑靨如花,讓人窺不出絲毫陰霾和勉強。
    菁娘應下,臉上的慈愛之色更盛。
    “今兒這身打扮,實在掏不出什麽見麵禮。”
    “容我回府挑挑,認認真真給你備一份兒。”
    視線掃過無一處不精致華美的庭院,菁娘底氣頗有些不足。
    與其相比,她清貧的有些明顯。
    顧榮溫婉體貼道“我和小知親緣淡薄,相依為命,今日能認下姨母,心下歡喜不自勝。”
    “不論是什麽見麵禮,都是心意。”
    “心意,最重要。”
    菁娘心裏熨貼的很,隻覺觀音娘娘的女兒進退有度、容止可觀。
    像極了庭院花圃裏盛開的歐碧,雍容高貴又沉靜清新。
    美,卻不刺眼。
    讓人忍不住感慨如沐春風。
    “榮榮,太後懿旨賜婚,可定了婚期?”
    歐碧,本就該盛開在鍾鳴鼎食的錦繡窩裏。
    謝小侯爺代顧榮受廷杖一事,上京的勳貴人盡皆知。初時聽聞,她還忍不住拍著桌子讚了句是個爺們兒。
    再者,又是長公主殿下親自求的賜婚懿旨,想來是極其滿意顧榮的。
    這門婚事,她很是看好。
    “大婚時,姨母為你添妝。”
    既是添妝,也是造勢。
    顧榮的麵頰上適時浮現著羞赧的緋紅,撚著帕子“定了。”
    “欽天監監正合了八字,推算了最近的吉日。”
    “下月二十三。”
    “這麽倉促?”菁娘脫口而出。
    顧榮小聲道“姨母,情況特殊,在所難免。”
    菁娘略一思忖,也覺有理。
    畢竟,顧平徵和陶蘭芷十之八九是要被梟首示眾的。
    女兒家花樣年華,耽擱不得。
    “倉促歸倉促,但該有的禮節流程可不能少。”
    否則,多多少少會被婆家和上京的勳貴官宦之家看扁。
    顧榮頷首“多謝姨母掛心,我明白的。”
    “有祖母出麵,親自為我操持婚事。”
    “有長輩坐鎮,我也就放心了。”菁娘說道“榮榮,有小尾巴跟著,我不便在此久留。”
    “改日尋了機會,你我再敘。”
    菁娘飛簷走壁,來無影去無蹤。
    青棠迅速地邁著步伐,輕快地跑進了花廳。
    目光落在痰盂中鮮紅的血水和茶盞裏被染紅的茶水上時,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上次,小姐吐血昏迷不醒,驚險至極。
    這才過了短短幾日,怎就……
    “小姐。”青棠眼眶裏蓄著淚,聲音顫抖。
    顧榮伸出手指,先是側身指了指懶洋洋坐在院牆上的宴尋,隨後小聲道“不礙事。”
    “就是有那麽一瞬間,有些控製不住情緒的翻湧。”
    “緩了緩,便無恙了。”
    青棠抿抿唇,別過臉去,眼淚簌簌落下,慌亂的用袖子擦拭幹淨,哽咽著詢問“小姐不喜武德伯?”
    顧榮一怔,眼眸深處劃過一抹自嘲“不喜?”
    “沒有。”
    說著說著,抬手撫了撫青棠的發髻,語氣平平“隻是被武德伯所提往事牽動了心緒。”
    “或許……”
    “或許,我是想念母親了吧。”
    那樣好的母親,偏偏不得善終。
    “青棠,處理痰盂和茶盞時背著些宴尋。”
    “這種小事,就莫要再傳到謝小侯爺耳中了。”
    “另外,吩咐流雨通知上京榮氏名下鋪子的大掌櫃,整理好近三年的賬本,再把所能調動的現銀收攏,裝箱送至望舒院。”
    “這筆銀子,我有大用。”
    青棠一邊乖順的點頭,一邊眼巴巴的望著顧榮。
    顧榮無奈“真的無大礙。”
    “我會好好休養身體,爭取能長命百歲。”
    “去吧。”
    顧榮輕推了青棠一把。
    相較於上一世,她已經很幸運了。
    她的心緒,該平和些的。
    萬一她日日鬱結於心,真的天不假年英年早逝,謝灼就得做小鰥夫了。
    ……
    青棠捧著痰盂,七扭八拐遠離了宴尋的視線。
    確保宴尋不可能看到,方打開蓋子。
    “小炮仗!”
    宴尋一拍青棠的肩膀“鬼鬼祟祟的,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青棠做賊心虛,下意識尖叫出聲,手中的陶瓷痰盂砰然落地,四分五裂,血水咕咕流出。
    不是……
    宴尋是鬼嗎?
    宴尋瞳孔一縮,皺眉道“財神娘娘又吐血了嗎?”
    青棠忙不迭搖頭“不是。”
    “沒有。”
    “你別瞎說。”
    宴尋“你看我像傻子嗎?”
    青棠也是狠人,直接咬破舌尖,吐在帕子上“我吐的。”
    “貪吃,不慎咬破了舌頭,就漱了漱口。”
    “怎麽,不行嗎?”
    “犯法嗎?”
    越說,青棠越理直氣壯。
    “一天天的神出鬼沒,怎麽哪兒都有你!”
    嘶……
    疼死她了。
    宴尋眸光閃了閃,沒有戳穿青棠虛張聲勢的表演,在腰間的荷包裏翻翻找找,摸出個拇指蓋大小的玉瓶,塞進青棠掌心“灑在舌尖上,能止疼止血。”
    “皇鏡司司醫研製,必屬精品。”
    旋即,又指了指地上的碎片“不就是些漱口水,哪裏值得這麽偷偷摸摸。”
    話音落下,輕哼一聲,雙手交叉抱臂,昂首離去。
    天靈靈地靈靈。
    太上老君如來佛祖觀音菩薩都顯顯靈,保佑財神娘娘長命百歲。
    財神娘娘就是他的命啊。
    除了財神娘娘,誰還對他有求必應。
    青棠親眼目送宴尋走遠,終於憋不住疼,倒吸了一口涼氣,直跺腳。
    咬的太狠了。
    破牙,一點兒都不懂事。
    但凡懂點事兒,就該自己流點血。
    也不知有沒有瞞得過宴尋。
    若是瞞不過,就白疼了。
    青棠口中念叨著的宴尋,行色匆匆回了忠勇侯府。
    “又吐血了?”
    謝灼垂死病中驚坐起。
    聲音裏是滿滿的擔憂。
    “你可知武德伯跟她談論了些什麽?”
    宴尋搖搖頭“財神娘娘不讓我聽的,我絕對不偷聽。”
    “但,看起來像是相談甚歡。”
    “財神娘娘還喚武德伯姨母,武德伯還說要給財神娘娘添妝。”
    “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又齟齬的樣子。”
    謝灼的眉眼並沒有因宴尋的話漸漸舒展。
    他了解顧榮。
    隻要顧榮想,可以讓任何人感受到賓至如歸。
    武德伯是顧榮擇定的關鍵一子。
    哪怕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也絕不會因一時情緒和私怨,選擇跟武德伯交惡。
    “小侯爺,是不是讓怪老頭兒試著給財神娘娘瞧瞧?”
    宴尋提議道。
    “心病難醫。”謝灼沉聲道“唯一的法子就是一點點卸去壓在她心上的包袱。”
    “我已經讓怪老頭兒給他師兄去信了。”
    “怪老頭兒的師兄興許可以緩解顧知的沉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