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我想求母親護無為子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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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萬佛寺歸來的永昭長公主,獲悉貞隆帝又出幺蛾子,氣惱不已。
    難怪,執意安排她率禁衛護送太後。
    打的竟是調虎離山的主意。
    木已成舟,仍不死心,齷齪的意欲對外甥媳下手。
    “甄兒。”
    永昭長公主倚靠而坐,目光投向經過一夜風雨後滿地的落花,失神地喃喃自語“陛下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哪怕僅僅看在她和謝脩功勞的份兒上,也不該如此折辱算計灼兒夫妻。
    甄女使一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悄然蔓延。
    永昭長公主暗嗤一聲,世人皆言,你死我活,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她和她一母同胞的皇弟贏了,可日子怎麽還是這般事與願違。
    當年的煮豆燃萁,同室操戈流的血還不夠嗎?
    “甄兒,將我在宮城中多年來的部署和經營,挑選出部分人選,整理成一份名單,交予顧榮。”
    永昭長公主斂起視線,定定的看向腰間的玉佩,輕呼出一口氣,打定主意道。
    甄女使頷首應下“奴婢這就去辦。”
    “另外……”永昭長公主輕啟朱唇,繼續道“傳密令給衛副統領,休沐時,來拜見本宮。”
    話音落下,甄女使躬身離開。
    恰在此時,候在廊簷下的婢女,朗聲通稟“殿下,小侯爺和夫人前來請安。”
    永昭長公主挺直了身姿,掩去了眉宇間的憂鬱,那保養得宜、顯得雍容華貴的麵龐上,浮現出一抹微笑:“快些請進來。”
    不管再看幾次,她依舊覺得,一對璧人恍如天上兩星人間兩玉。
    很懷疑貞隆帝是不是見不得別人好!
    “給殿下請安。”
    永昭長公主抬抬手“無需多禮。”
    “喚婆母。”
    旋即,又指了指軟榻的空處,笑道“榮榮,坐這裏。”
    “灼兒,你隨意。”
    顧榮沒有扭捏作態,依言走了過去“婆母。”
    “你受驚了。”永昭長公主輕撫著顧榮的手背,麵露歉意,“是本宮思慮不周,輕信人性,致使你涉險。”
    “方才,本宮吩咐甄女使前去整理名單。”
    “名單上的宮人,可信、可用。”
    顧榮莞爾“殿下待我已經很好了。”
    永昭長公主豪爽道“既是給你的,你就安心收著。”
    “灼兒是本宮和駙馬的獨子,你是灼兒傾心相待之人,本宮手裏的東西,早晚要交到你和灼兒手上。”
    “隻是份名單罷了,不打緊。”
    “灼兒,你說呢?”
    說著說著,永昭長公主不忘覷謝灼一眼。
    謝灼笑道“母親是天底下頂頂好的婆母。”
    永昭長公主見狀,猶如暖陽般的好心情油然而生,將之前的氣惱和鬱結清掃的幹幹淨淨。
    她的灼兒,終於是活生生的人了。
    這門親事,對的不能再對。
    閑談嘻笑了片刻,謝灼正色道“母親,兒子有一事相求。”
    永昭長公主麵上笑容不改“說說看。”
    “我想求母親護無為子性命。”謝灼直截了當。
    永昭長公主先是一怔,而後不由自主蹙眉,頗有些避之不及的意味,說出的話也有些不客氣“那老道士又大放厥詞,作預言找死了?”
    顧榮輕握著茶杯,嫋嫋霧氣繚繞,掩映著她那微微閃爍的目光。
    她理解永昭長公主言語間的不喜。
    永昭長公主是大乾的長公主,大乾皇室沒有人會欣然悅納無為子的預言。
    可是,她已想著,有朝一日借無為子的預言,掀開大戲的帷幕。
    她不知,這份母慈子孝的溫情,還能持續多久。
    而今,貞隆帝陰詭算計她,長公主惱恨貞隆帝。
    來日,她揮劍指向貞隆帝,長公主又當如何呢。
    有些事情,不宜過度思考,也不應過早憂慮,否則容易陷入無盡的焦慮之中。
    在顧榮思忖之際,謝灼輕聲道“那樁舊事,無為子嚇破了膽,豈敢再口出狂言引火燒身。”
    顧榮默默道,無為子敢!
    否則,無為子不會對她說什麽,文曲黯淡,武曲漸亮,興動兵伐,恐大世之爭的話。
    謝灼繼續說著“無為子受陛下密詔入宮麵聖,久未出。”
    永昭長公主愕然,不可思議道“陛下主動召見?”
    謝灼點了點頭“我打探不到其中內情。”
    永昭長公主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低聲呢喃“陛下不會是又相信了那則預言吧……”
    若是相信,那接下來必然大開殺戒。
    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越想,永昭長公主的麵色越沉,聲音不自覺冷了下來“當年,無為子胡言亂語,純粹不知死活。”
    “上下嘴皮一碰,掐指一算,隨口一說,就要有無數人為之喪命。”
    “死了便死了,救他做甚!”
    謝灼不疾不徐“母親,當年,無為子是欽天監監正。”
    “在其位,謀其政。”
    “星象所顯,他據實依律上報,當真罪無可恕嗎?”
    “倘若天象星辰之說,荒謬不羈,不可說不能說,欽天監設立的意義又是什麽?”
    永昭長公主嘴唇翕動,底氣不足反駁道“誰又能確定,到底是天象預示,還是無為子別有居心。”
    謝灼輕聲歎息,站起身走向窗邊,環視四周後,緩緩關閉窗戶,輕聲說道:“如果他心懷不軌,就不會獨自一人秘密上奏,更不會守口如瓶,更不會年複一年地堅守在那座破敗而孤寂的清風觀。”
    “時至今日,那則預言,知情者屈指可數。”
    顧榮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心虛的垂首,欲蓋彌彰的呷了口茶水,努力降低存在感。
    老道士也不算是守口如瓶。
    她就是從老道士口中得知的。
    她作為回報,大手一揮給了老道士一遝兒銀票,美其名曰添香火積福報。
    “母親,無為子活著才有用,他死不得。”
    “無為子和曲觀海曾坐而論道一見如故。後來,雖各為其主,然,情誼未泯滅。”
    “我需要無為子替我撬開曲觀海的嘴。”
    永昭長公主瞪大了雙眼,隻覺得喉嚨幹澀得厲害,半晌說不出話。
    “曲……”
    “曲觀海?”
    永昭長公主的錯愕不亞於顧榮初聽時的反應。
    “他不是墜崖身亡,粉身碎骨了嗎?”
    謝灼“還活著。”
    “所以,我請求母親護無為子一命。”
    “曲觀海身上的秘密,關乎湣郡公謀逆,更關乎祖父和父親之死。”
    “求母親成全。”
    這一刻,永昭長公主竟不知是該先詫異曲觀海死裏逃生,還是該先疑惑曲觀海身負的秘密。
    謝灼的話,落在長公主耳中,宛如一道道撕開天幕的霹靂。
    “湣郡公逼宮,證據確鑿,本宮親眼得見,怎會有假!”
    “還有你祖父、父親的犧牲……”
    謝灼沉聲道“曲觀海跳崖後,幾經周折,遠走北疆。”
    “是否有內情,撬開他的嘴便明了了。”
    “求母親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