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嶼洵合上草稿紙頁，向來無波瀾起伏的清冷眸中，難得有了情緒波動。
    回道：“我們各憑本事。”
    吱呀——
    因過於震驚，譚棟猛踩刹車，好在方圓數百米皆荒無人煙，無別車經過。
    他先是促狹的笑問：“各憑本事是什麽意思？”
    見發小目光定定的與自己對視，之前的猜測在此刻有了答案。
    提前把話講開了反而更好。
    “我說你怎麽對沈同誌的態度不一般，好吧，就按你說的，各憑本事、公平競爭。”
    順便挑釁一句：“感覺沈同誌已經有點喜歡我了，你可不要被甩太遠啊。”
    “我住在她隔壁。”
    “我跟沈連長是戰友關係。”
    “我住在她隔壁。”
    譚棟；“……”
    沒話說。
    謝嶼洵舒緩地放鬆身體，靠向椅背。
    “滴滴滴——”
    剛還說附近沒車，這會兒就突然蹦出來一輛。
    譚棟趕緊發動車子，駛離原地。
    *
    謝嶼洵兩人離開後，沈紹光讓許婉晚給沈初梨道歉。
    由於心虛，饒是再不情願，也隻得強壓下不甘低頭認錯。
    以為道完歉男人就會消氣，連等待的耐心都沒有，許婉晚立刻向沈紹光告狀。
    “這事也不能全賴我，你妹妹一來就把我的屋占了，出去問問誰家小姑子這樣做事的，還懂不懂點規矩？”
    許母也跟著搭腔，“哎，婉晚也不容易，她最近加班，有時候忙的連飯都來不及吃，一時忙暈頭忘了打掃東屋，沒想到初梨是個嬌貴姑娘，受不得委屈。是我這個當媽的不好，紹光你要實在氣不順就生我的氣吧。”
    沈初梨揚起下巴，正要反駁，結果不等她開口說話，男主率先思路清晰的反諷。
    “你少推卸責任，提前兩個月我就說梨妹兒要來京市，一天兩天沒時間，兩個月還沒空收拾東屋嗎。
    我妹妹來家裏怎麽就成占你屋了？這也是她的家，未來的娘家！買房子之前我就說過，家裏一共三間屋，有間屋肯定要留給梨妹兒。
    再說你工作能有多忙，每天準時準點上下班，當初非要讓我把你安排進副食店，說副食店活少、清閑、有麵子，現在又說累，合著好事壞事全讓你一人得了，便宜占完不吃虧是麽。”
    一番話說的許婉晚臉色紅白交加。
    沈紹光又看向鍾愛‘和稀泥’的許母，“您少拿當媽的不容易當借口，許婉晚上班，您總在家吧，一股腦把責任推給我妹妹身上，您平時都在家裏幹什麽？跑哪兒去了？”
    “今天心平氣和的把話說清楚，在京市這段時間，梨妹兒就住在主臥，你要不跟許嬸擠擠睡，要不去東屋住。
    甭管愛聽不愛聽，話我已經說完了。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副食店的工作也別幹了。
    你們自己想想，好自為之吧。”
    在部隊裏帶兵帶久了，沈紹光冷臉時的樣子還是很唬人的，講話鏗鏘有力，眼神犀利，氣勢逼人。
    否則也不能有黑臉閻王稱號。
    許婉晚母女倆平日再如何囂張，眼下心裏也犯怵，低著頭不敢出聲。
    沈紹光說完就轉身離開，臨走前給了妹妹一個眼神。
    沈初梨會意，屁顛屁顛的跟上。
    *
    晚飯吃的很安靜。
    許母本來還炒了盤豬腰，結果被女婿一瞪，愣是沒敢端上桌。
    最後許婉晚和沈紹光住炕屋，許母收拾好東屋，強忍著不願搬了過去。
    深夜。
    炕屋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隨後許婉晚帶著哭腔的埋怨聲響起。
    “你就那麽討厭我，討厭到碰都不肯碰一下！她江念有什麽好的，能讓你死心塌地的惦記那麽久！”
    男人的聲音厭倦，透著幾分不耐：“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那就跟我有關對吧，我真是受夠你了，趕緊離婚算了！”
    “行，我明天回部隊就打離婚報告。”
    “你敢！”
    見沈紹光毫不猶豫的同意，許婉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反倒更氣憤，“你敢離婚，我就去你們領導那告你，告你精神出軌！讓所有人都看看你沈紹光私底下是個什麽狼心狗肺的東西！”
    此時的沈紹光似乎起身離開了，隻留下一句：“隨便你。”
    咚——
    是搪瓷杯摔到門上的聲音。
    留下許婉晚病態般喃喃自語：“我不離婚，我不會離婚的！江念那個賤人就等著我挪位置呢，我絕對不讓你們倆稱心如意！”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是真差。
    沈初梨承認自己不是有意聽牆角的。
    現在情況很明顯。
    男主對女配一絲絲感情都沒有，甚至很多年都沒跟對方同房。
    借妻子身份，許婉晚母女倆扒在沈紹光身上吸血，許婉晚在副食店的工作是男主幫忙弄的，許母天天在家無所事事，全靠女婿供養。
    親眼見證許婉晚的瘋癲後，沈初梨算是明白沈紹光為什麽寧願常駐部隊，也不願回家。
    就這樣的家，回來還不夠生氣的。
    還有存折，她是肯定不會交給許婉晚母女倆的。
    給了她們就屬於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心情像是一團纏的亂七八糟毛線，沈初梨在床上翻了個身。
    其實已經能大致猜出，應該是許婉晚當年做了什麽壞事，橫插在男女主中間，搶走了男主。
    可調查工作最忌諱的就是模棱兩可，她得深挖出原因，將當年男女主來京市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查清楚。
    難就難在，這個世界背景受限條件太多。
    沈初梨的介紹信隻有一個月時限。
    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完成任務不容易，一個月後，無論調查的怎麽樣，介紹信一旦過期，她就得立刻返鄉，直到開出新的介紹信。
    這次是以想念哥哥為由來京市，下次很難再找到合適的借口了。
    “唉……”
    任務不易，小炮灰歎氣。
    *
    在沙發對付睡了一晚的沈紹光，早起便要回到部隊。
    來接他的譚棟手裏拎著一網兜糖、罐頭、蛋糕、麥乳精等甜食，都是小姑娘愛吃的東西。
    看見沈初梨，很自然的遞到她麵前。
    “給你的。”
    “給我的？”沈初梨用懷疑的小眼神覷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哈哈哈哈！”譚棟就喜歡沈初梨這股子傲嬌勁，有著獨屬於她的明媚鮮活。
    “昨天我不該嘲笑沈同誌從炕上掉下來，向沈同誌賠罪。”
    他站著軍姿道歉，如念檢討般大聲，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惱的沈初梨直跺腳，“你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沈同誌，記得給我寫信啊。”
    反正譚棟說完就走了，也沒給沈初梨還東西的機會。
    低頭數著網兜裏的東西，沈初梨默默記下，打算之後按原價還禮。
    吉普車駛離後。
    許婉晚母女倆對視一眼，上前打探：“初梨啊，你跟譚連長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