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魔尊大人歪歪腦袋，沈初梨手指方寸大亂的空了三人疑問道：
    [是你們變小了還是我變大了？]
    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原則，殷洵賭沈初梨沒來得及看清他變小時的樣子。
    遂有些心虛地快速眨眼，“可能他們……有自己的癖好吧。”
    雙手扒在煉丹爐邊，沈初梨水眸瀲灩，促狹地看著排排站的三名縮小版魔尊，仿佛在無聲問詢此話的真實性。
    變小後，空了身後陰厲的招魂幡也變成一對卡通模樣的小旗子，雙手抱肩，模樣睥睨傲嬌。
    無情背著的巨劍太重，讓他頭重腳輕，有些趔趄站不穩。
    白蕊姑姑依然將雙手交疊在身前，不聲不響，活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聽到殷洵的話，三人齊齊扭轉脖子，豆豆眼中充滿震驚。
    “好啊，說的好像你沒變小過似的，也不知道是誰鼻嘎大點到處亂飛，最後差點被小黑龍當成嗚嗚嗚……”
    空了說著說著，上下嘴皮莫名其妙粘在一起。
    整理袖袍，殷洵置身事外，就好像剛才封住空了的人不是他。
    沈初梨已經想象到殷洵縮小後，個子小小的、模樣拽拽的樣子。
    正聽得高興呢，就見空了幹瞪著眼睛，話說到一半再也說不出來。
    [？？？]
    她忍不住頭舉小牌，對殷洵釋放問號。
    男人眸光劇烈顫動著：
    【難道……難道她都看到了？】
    聽聞心聲，沈初梨認真地點頭。
    兩根手指點點自己的眼睛，再轉向殷洵，笑出一對梨渦，
    表達的意思很簡單：
    看到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哦。
    狹長深邃的眉眼變得圓鈍，白發如銀河般曳地流淌，衣著紅袍，骨節邊緣處泛起粉意。
    小殷洵很可愛，可愛到沈初梨心尖都癢癢。
    非要形容，就是想抱起來啵啵親死。
    殷洵形貌昳麗，要迷惑沈初梨似的，咬文嚼字地向她解釋，“他看到的不是本尊，你看到的也不是本尊，幻覺罷了。”
    【要暴露那樣一麵，在她眼中的形象會不會變弱，畢竟她說過，喜歡本尊強大的樣子。】
    聞言，空了用鼻子出氣泄氣，老大的不樂意；無情攤開四肢，放棄跟背上重劍做抗爭，徹底躺平；白蕊姑姑依舊雙手交疊，動也不動。
    沈初梨沒想到殷洵還挺要強，傲嬌輕哼一聲沒有多說。
    *
    既然都暴露了，白蕊三人索性不再恢複正常體型，順勢解釋這樣做的原因。
    “以這種狀態能減緩我們魔力消耗速度，這個月消耗了太多魔力，馬上要十五了，該……”
    “咳咳——！”
    無情的咳嗽聲打斷空了繼續往下說，意識到差點說些不該說的，老道士羞赧的摸摸後腦勺後退幾步。
    【漏勺心眼羅圈腿，老道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重新縮回煉丹爐中，沈初梨思考著空了方才險些脫口而出的話。
    十五是什麽日子？
    怎麽會讓萬魔窟四魔尊，心甘情願以變小為代價節省魔力。
    節省下來的魔力有何用？或者說用來抵禦什麽。
    這些都是很模糊的問題。
    但沈初梨沒有主次不分，眼下她最主要的任務是調養好身體，潛心修煉，打死女主。
    至於殷洵他們的秘密……
    如果他們接納認可了她，自己早晚有知道的那一天。
    *
    連續盤坐煉丹爐中，被‘熔煉’半個月後，沈初梨成功引氣入體。
    她是個修魔門外漢，誤打誤撞引氣入體後，一鼓作氣突破了練氣三層。
    空了看的兩眼直冒綠光。
    “你這小姑娘，竟是個罕見的仙魔同體。”
    沈初梨轉眼看向殷洵。
    [這下你不能阻擋我學習魔功了吧。]
    看著少女明眸善睞、揚眉得意的驕矜模樣，殷洵避開視線，心跳遽然加快，努力平複心情。
    “小梨子想學魔功？！”
    空了端起高人姿態，捋捋胡須，“你若拜我為師，以後出了萬魔窟誰敢欺負你，便將他吸入招魂幡煉成鬼軍鬼將。死前將人碎屍萬段，死後仍教他們不安生，從今往後任你驅使，毫無怨言。”
    聽到這話，沈初梨仔細考慮起來。
    空了描述的報複方式……好像很解氣啊。
    五短身材的空空道人雙手叉腰，為了在心儀的愛徒麵前表現自己，他摘下背上的招魂幡，舞動地虎虎生威。
    中指無端一癢，沈初梨按耐自己蠢蠢欲動的心。
    假如就這麽彈飛空了，他一定會生氣。
    忍忍忍。
    深呼吸……
    *
    她不動，並不代表其他人無作為。
    原身擁有極強的修煉體質，相比修魔，她修道天賦更好些，兀一出生便已築基。
    不過修魔潛力也不差就是了。
    起碼沒聽說有魔族不經任何指導，自行引魔入體，連跳三階進入練氣期的事。
    殷洵與榮有焉的挺直腰背。
    小姑娘很優秀吧。
    是他撿回來養到現在的！
    可就有那人，飯剛熟就想連鍋一起端走。
    這既不仁義，也不道德！
    於是，早就跟空了不對付的殷洵抖開沈初梨的犀牛皮，掀起陣陣罡風，超絕‘不經意’的將小老頭震飛。
    有空了開頭，無情也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被巨劍壓趴下後，強裝無事的擦擦鼻尖再站起身。
    “吾有一劍，可破愚除妄，斬峰斷海，平世間不平事，定萬千厄亂，消災弭禍也。”
    巨劍握在饅頭手中，心念劍起，隨意劈下一道旋轉的焚輪，將角落中剛剛爬起來的空了再次擊飛。
    “可願入我劍道。”
    無情蓄著青髯胡茬，眉峰凸俊，颯然俊朗，很有帥大叔的風味。
    劍道本就走極偏鋒，比靈修更難入道，修成後的回報亦很可觀，同階比鬥、越階反攻皆不成問題。
    原身曾經的師尊，玄霜劍仙就修習了劍道，實力強橫。
    饒是歸雪也隻被稱作劍仙，無情可是魔劍尊，單從頭銜看，無情的實力遠比他表現出的更強。
    [我……]
    沈初梨有些心動，也有些猶豫。
    此時，殷洵從她身邊走過，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
    “無情修習的是無情道，需斷絕七情六欲。”
    斷絕七情六欲，豈不是連喜怒憂思恨都沒有，待修成劍道，她還會有報複葉昭昭的心情嗎？
    剛燃起的小火苗瞬間熄滅了。
    *
    又一個選項被放置，沈初梨將目光落在白蕊姑姑身上。
    女人伸出手，在她手背上撫了撫，嗓音清冷如風鈴，“白家傳承，不可外傳。”
    【當傀儡師很辛苦，別學。】
    繞了一圈兒，沈初梨隻好將視線落回到殷洵身上，小手指戳戳男人的手臂。
    [我可以跟你學魔功嗎？]
    強壓下翹起的唇角，殷洵嗓音輕緩：“本尊不收徒。”
    【小姑娘對那個便宜師尊的態度很不好，我才不要同他位列一側，惹她厭煩。】
    “哦……”
    沈初梨拉長尾音，尾音沙啞，磨的男人耳尖發癢。
    [既然如此，我還是去找空空道人吧。]
    轉身往前走，心中默數三聲。
    1、2、3……
    “不過隨意傳授兩招，本尊如此強大，你學之一二便可天下無敵。”
    下一秒，殷洵閃身到沈初梨麵前，遞給她一枚墨色漆黑的龍鱗片。
    “明日卯時三刻，默念這個法決。”
    “然後來見我。”
    微涼的指尖輕點在沈初梨眉心，傳她一道法訣後，白蕊姑姑帶著她迅速離開。
    “嗯？”
    沈初梨哼哼唧唧的疑惑。
    電光石火間，身後魔力衝天，震蕩開層層漣漪。
    就見小老頭魔氣暴漲，一對招魂幡甩動，萬千惡靈張牙舞爪地向無情跟殷洵衝去。
    摸摸自己的小心髒。
    媽呀，怕怕。
    眼皮一閉，安然地縮在白蕊姑姑的骸骨傀儡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