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除夕。
    黃晚晴的這個年，是陪著小閨女在醫院裏過的。
    她擔驚受怕了一晚上，幸好隻是虛驚一場，什麽都沒發生。
    黃鳳嬌哼哼唧唧，醒一會兒，睡一會兒。疼得實在睡不著，她就幹脆趴在床上背書。
    一直熬到後半夜，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瞪瞪地沉睡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上午十點多了。黃鳳嬌整個人的氣色，比前一天好了許多，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除夕當天，下午點多，齊錚就從家裏過來了，打包了一整桌的年夜飯。
    宋長武負責開車，黃母也跟著過來了。
    黃母幫著三人把年夜飯擺好，又拉著小外孫女的手，抹了一場眼淚，雖然心疼，但親眼看到後，一顆心也就踏實了。
    簡單看望了一下“病號”後，黃母就匆匆跟著宋長武回去了。
    今天過年，家裏那一大家子人，還等著倆人回去開席呢！
    這一天的年夜飯，齊錚特意將桌子擺在了窗邊。
    一開始，黃晚晴還很好奇，“病房裏這麽寬，你幹嘛把桌子擺到窗戶邊來？”
    她甚至還特意看了一眼窗外，天都快黑透了，烏漆嘛黑，也沒什麽好看的。
    齊錚淡笑著道：“這個位置不錯，風水好！”
    黃晚晴被逗笑了，“吃個年夜飯，擺桌子還要看風水？”
    黃鳳嬌原本趴在床上休養，黃晚晴準備像昨天那樣，端著飯菜去病床邊喂她吃。
    沒想到，黃鳳嬌休養了一天後，覺得自己精神好了很多。
    後背雖然也還疼，但卻也不是不能忍，於是非要自己爬起來，自己上桌吃飯。
    “今天是年夜飯，我得自己來！”黃鳳嬌倔強地道。
    “再說了，我都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個小時了，人都快長蘑菇了。適當起來走一走，有助於舒經活血，促進傷口恢複。”
    黃晚晴明顯不太讚成，但架不住小閨女擅長拉票。
    齊錚順著小閨女的話，幫著勸道：“既然鳳嬌想起來活動一下，你由著她便是。”
    黃鳳嬌聽著連連點頭，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誰知黃鳳嬌剛慢悠悠走到床邊坐下，這一邊齊錚就湊到而來黃晚晴耳邊，輕聲道：
    “你先由著她，一會兒她疼得厲害了，自然就乖乖回去躺下了。”
    黃晚晴一想，不免有些歎氣，確實是這麽回事！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長記性了。
    三人都坐下後，年夜飯準備開動。
    在醫院過年，情況比較特殊。雖然沒有準備酒，但是家裏體貼地準備了汽水，還有什錦罐頭。
    齊錚先依次打開了三瓶汽水，然後率先拿起一瓶，舉起道：“來，今天過年，慶祝一下，幹杯！”
    黃晚晴和黃鳳嬌倆人，也先後舉起了汽水：“幹杯！”
    喝過汽水，三人紛紛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齊錚象征性地夾起一塊魚肚子，先放到黃晚晴的碗裏，就算是徹底開動了。
    “來，吃魚，年年有餘！”
    黃晚晴笑眯眯地拿起筷子，也先後給齊錚和黃鳳嬌倆人，一人夾了一塊魚肉，“好，年年有餘！”
    三人一邊吃飯，一邊有說有笑。
    黃晚晴想起平日裏過年，家裏基本上都會在吃年夜飯的時候，放鞭炮或者放煙花，心裏稍稍有些遺憾。
    沒有煙花爆竹的年夜飯，多少還是差點年味的。
    不過慶幸的是，她如今最在意的人，現在都在身邊。
    然而，不等她多想，窗外忽然“嗖嗖嗖”一陣竄天響，三人下意識停下筷子，往窗外望去。
    隻見黑漆漆的夜空中，絢爛的煙花騰空而起，在天空中綻放，美得驚人！
    “哇，真好看！”黃鳳嬌輕聲喃喃，滿眼向往。
    黃晚晴看著窗外煙花，也是美得忘記了語言。
    她看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剛才齊錚為什麽提前把年夜飯，擺到窗戶邊上來。
    看來，他早有準備！
    黃晚晴想明白後，輕輕拽了一下齊錚第衣袖，笑問道：“窗外的煙花，你安排的？”
    齊錚輕輕搖頭，一臉無辜道：“我的存折和工資條，都放在你那裏，哪能有這麽大的手筆？”
    “不過，我確實是知道，今天傍晚天黑後，那邊會有一場煙花表演。所以，昨天換房間的時候，我特意挑了一個，窗戶朝著煙花燃放場地的單間。”
    黃晚晴挑了挑眉，還沒來得及評價，斜對麵的小閨女，就已經朝繼父豎起了大拇指，“爸，您真英明！”
    “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麽震撼的煙花表演！”
    不知為何，她看煙花的時候，忽然又想到了昨天那個人。
    於是，趁著吃飯聊天的時候，她又假裝不經意地問道：“爸，昨天您說的那個徐記者，真的隻是個普通記者嗎？”
    “我聽您誇他，誇得那麽厲害。若是滿身才華，隻當個記者，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
    黃晚晴看了小閨女一眼，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你小舅舅也是記者，我就從來沒聽你說過，你小舅舅當記者是大材小用。”
    黃鳳嬌嘿嘿笑道：“那怎麽能一樣？”
    “我小舅舅當記者，那才算是好鋼用在了刀刃上，他就是吃這碗飯的料！一點都不算屈才。”
    “但我就是有些不相信，那位徐記者，真的隻是個普通記者？那他之前呢，他之前是做什麽的？”
    黃鳳嬌反應很快，三兩句話後，又巧妙地將話題引了回來。
    黃晚晴見她不上套，假裝沒察覺到她的小心思，轉頭跟齊錚道：“大過年的，咱們就不聊外人了。”
    “要不然，咱們聊一聊年後各自的計劃吧？”
    齊錚很是配合，笑著點頭道：“行！”
    “不過，我年後的工作，基本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我說了也不太算。你呢？”
    黃晚晴一邊用眼角餘光，注意著黃鳳嬌的反應，一邊輕笑道：
    “我呀，希望廠子能按照計劃，一步一步穩定發展。找到新的原材料渠道的同時，慢慢打開國際市場！”
    “鳳嬌，你呢？”
    黃鳳嬌的目光，來回在她們倆之間逡巡：“所以，徐懷遠在當記者前，到底是幹什麽工作的？真不能說？”
    黃晚晴一噎，半天都沒有接話。
    她很害怕，有些大門一旦打開，再想關上就難了。
    她覺得鳳嬌像現在這樣，就挺好。努力學習，天天快快樂樂的。目標就是掙大錢，將來好衣錦還鄉，帶著鄉親們一起發達！
    黃鳳嬌希望小閨女能和鳳仙一樣，安安穩穩的工作，過普通卻幸福的生活。
    有理想的人耀眼。但追求理想，代價太昂貴。
    齊錚見她半天沒說話，悄悄看了她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笑著回道：“鳳嬌，你想多了。”
    “徐懷遠，他從前也是個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