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介啊……林縣長，你是擔心超標吧？放心放心……這個酒啊，是這家酒樓的老板免費送的！我們不花錢的……都是自家兄弟，這點小事不值一提，林縣長請放心！！”
    “送的？”
    “自家兄弟？”
    林峰臉色一凜：“誰跟你是自家兄弟？什麽叫自家兄弟？！”
    “汪縣長……你這話說的，不對勁吧？你要跟我這麽說話，別說這個酒，就是這一桌子菜，我也不好吃了。”
    汪海東的火氣都快壓不住了。
    心說我在東陵這麽多年，官場也這麽多年了，你這句句帶刺的說話方式，我還真是頭一回見！
    大家都是混體製的，你在這兒跟我裝什麽偉光正呢？
    你要是沒喝過台子，你能看一眼礦泉水瓶的顏色，就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當然，這話，汪海東也隻能是自己在心裏想想發發牢騷。
    人在屋簷下……
    自己能做的，隻能是繼續努力！
    人家跟你句句帶刺，無非是你說話做事，沒說到人家心坎兒裏嘛！
    “好，林縣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服務員！”
    “您好先生，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酒撤了，換賒釀。”
    “菜撤一半，保留淮揚菜和三個特色菜。”
    “賬照常算，簽在我單子上。”
    “好的領導！立刻辦！”
    能服務領導包廂的服務員，也都是心明眼亮，聽到汪海東的話，頓時心領神會，知道房間裏氣氛不對，也是一句廢話沒有，直接招呼過來兩個服務員幫忙，立刻照辦。
    林峰其實也不想這樣的……
    搞得好像是自己情商很低，把一個正常吃飯的氣氛給破壞了一樣。
    可，如果沒有一點兒原則，就這麽鋪張，浪費，吃好的，喝好的，喝的人五人六的，然後醉醺醺的現實版演繹朱門酒肉臭，這就叫情商高？
    心裏話，如果這算高情商，那麽林峰寧可當個低情商的幹部！！
    很快。
    賒釀送來了。
    一百二一瓶。
    桌子上的幾個菜，大概不超過五百塊錢。
    原則上已經算是超標了。
    但是林峰還是接受了。
    因為汪海東後麵顯然安排的還有好戲……
    “林縣長，我先提一杯……過去的所有不愉快，就全都過去了！”
    “至於剛才所說的，自家兄弟的事兒……我有必要跟林縣長解釋一下。”
    “這酒樓的老板呢，是外地來的投資商，從當時買地到蓋樓，再到開業，給東陵縣做出了巨大貢獻……”
    “除了這家酒樓外，還代理了一個法國品牌的酒莊，另外還有一個自釀葡萄酒的莊園……就在高氏山莊的山腳下！種植的葡萄園……”
    “可以說，給咱東陵的經濟，也是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政企之間，本來就是魚水關係，再加上招商引資本來也不容易，所以就兄弟相稱……也算是個官稱……林縣長，我這麽跟您解釋，沒毛病吧？”
    林峰點頭笑了笑，端起酒杯，跟汪海東碰了一下：“很好，很合理！”
    “哈哈哈……”
    汪海東一看林峰的表情緩和下來了，也是忍不住大笑起來：“林縣長，理解萬歲！我敬您……”
    “謝謝。”
    林峰輕抿一口。
    還是賒釀好喝。
    期間……
    林峰一改方才橫眉冷對的樣子。
    讓汪海東開始嚐試著說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也算是正中下懷。
    對方本來也是打算說一說的……
    於是，就如數家珍般的，把這家企業，酒莊等情況，全都說了一遍。
    還隱晦的告訴林峰，這家企業，不僅要保護，還要扶持。
    林峰聽明白了。
    “汪縣長，你對這家企業的了解程度夠深的啊？有股份？”
    汪海東沒有正麵回答。
    而是直奔主題：“林縣長，我聽說，縣委縣政府，要展開為期三天的快速自查自糾，態度還挺嚴肅的……三天之後，如果整改不到位的話，督察工作組可能要關停相關企業是吧？”
    “嗯，有這回事！今天下午才印發下去的文件！”林峰點頭。
    “好，林縣長，我的意思是這樣……這家企業，我建議還是寬容一點……”
    “哦？這家企業，有問題需要寬容嗎？”
    “還真有一點兒……林縣長，我就有什麽說什麽了，經營問題是沒有，但是，那個法國品牌酒莊，以及本土葡萄酒生產基地，恰好在樞紐中心選址附近……而且，釀酒嘛，尤其是紅酒和葡萄酒，存在一定的排汙問題……”
    “當然了林縣長，隱蔽肯定是做得很好的，都是排的地下水和暗河……沒有什麽影響的。”
    “可如果要按照這次的審查力度，萬一要是關停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因為，這家企業，對東陵縣的貢獻，是非常大的！”
    “比如呢？兩家紅酒釀酒基地，貢獻就很大嗎？”
    “不，還有樓上喝茶的地方呢……”
    “喝茶？”
    林峰放下筷子：“什麽意思？”
    “嘿嘿……”
    汪海東笑了笑：“林老弟，我虛長你幾歲，咱們也喝了酒了，我就有什麽說什麽了……”
    “樓上究竟是什麽茶，一會兒您跟我上去逛逛就知道了。”
    “我真正想說的是……林老弟，水至清則無魚啊！”
    “我看那份自查自糾的文件，也包括黃賭之類的吧？老弟……咱辦事兒，真不能這樣！”
    “一座城市，尤其是東陵這種飛速發展，經濟繁榮的城市……商務需求是非常大的！很多時候，太多東西，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你比方說，外地的投資人來了，吃完了飯，喝完了酒，要去第二場，第三場……結果，放眼全城，壓根兒沒有這樣的經營場所，這說明什麽？說明這個城市不活躍！沒有夜生活的地方，是沒有任何投資價值的地方！那麽……資金外流，落不了地，是板上釘釘！”
    “林老弟，商界和投資界，素來有一個不成文的說法，說……看一個城市的發展潛力行不行，就看姑娘多不多，就看姑娘浪不浪……越多！越浪！這個地方肯定有錢賺！！”
    “所以，林老弟……樞紐轉運中心固然重要，但是，水嘛，還是渾一點兒好……”
    汪海東說完，清了清嗓子：“林老弟，你別急著發表意見，咱們吃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先上樓轉轉，聽聽曲兒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