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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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道漆黑,獨屬於它的富麗堂皇、宏偉壯闊亦或是權勢威嚴集中之地的感受全然推翻。
    此刻它餘給人的是透不進光的黑以及……看不到盡頭尋不到出路的荒唐念頭。
    “嚴大人,請。”
    嚴笑愚回神,這才發現他已經跟著小太監走到了乾清宮殿門外。
    不知道是他這一路的心境有影響還是重生之後的敏銳,他發現此刻不管是禦前侍衛還是伺候皇上的宮女太監,他們好像都將腦袋壓的很低。
    嚴笑愚心中的不安感擴大了。
    他們的模樣明顯是殿中皇上心情不好。
    可這大晚上的,景王和親成婚,皇上有什麽心情不好?
    嚴笑愚收斂了神色,垂頭踏進殿門,還未走幾步就聽身後的殿門被合上的聲音。
    嚴笑愚腳步一頓。
    大殿正前方,四十多歲身體健康、精力充沛的大商皇帝眼眸沉沉的正盯著他。
    皇權威嚴之下,嚴笑愚感覺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臣兵部侍郎嚴笑愚參見皇上。”
    嚴笑愚剛跪下喊完這句話,一隻盛滿了滾燙茶水的茶盞就直接砸在了他的衣袍上!
    “嘶!”嚴笑愚被燙的差點失態,“皇上息怒,臣……”
    詢問的話未出口,周皇已經沉著聲問他:“景王府中就是你勸阻的太子?!”
    嚴笑愚眉心緊緊皺起,是疼的,也是疑惑。
    周皇語氣聽著還算是平靜,但是嚴笑愚在朝堂數年自然清楚現在周皇是壓著火氣的。
    可景王府中他勸住了太子和景王的衝突,是保住了皇室的臉麵和太子的威望。
    這件事情如何就讓周皇氣成這樣?
    “是臣。”
    當時在場的那麽多大臣,嚴笑愚想狡辯都不可能。
    周皇冰冷的眼眸真真切切的染上了怒火。
    “蠢貨!蠢貨!”
    周皇氣的將旁邊桌子上的所有東西都砸在了嚴笑愚的身上,嚴笑愚吃疼卻陷入了無盡的茫然中。
    怎麽回事?
    怎麽……
    “蠢貨!”
    周皇砸完了能砸的所有東西,怒氣卻不減反增。
    “朕養你們這些蠢貨有何用!”
    嚴笑愚臉色蒼白,下一刻倔強的抬起臉看著周皇,忍不住提著聲音敘述:“皇上,臣在景王府中阻止的是太子殿下和景王的衝突!是維護了皇家臉麵……”
    周皇怒視嚴笑愚,“阻止?維護?你是覺得朕該賞賜你嗎?!”
    嚴笑愚想不明白,他還是想不明白。
    他隻能執著的將當時的事情再次敘述出來:“皇上!太子妃和景王是被臣等堵在了院子中的!整個院子中隻有他們二人衣衫不整,那正屋中臣等都不需要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為何不看?”
    嚴笑愚愣住,“什……什麽?”
    這樣的蠢事周皇還要聽第二遍,他真想直接提劍砍了麵前的人!
    “朕問你,為何不看?為何不帶著眾臣進去?!”
    嚴笑愚茫然不解,他看著毫無玩笑之意的周皇,嘴唇蠕動開合,可一時間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帶著眾臣進去……太子妃和景王苟且,這打的是太子的臉麵!
    傷的是太子的威望!
    一但這件事情傳出去,百姓恥笑,臣子互傳……
    太子往後需要再多付出多少才能重新讓臣子臣服聽從他?
    “兵部侍郎嚴笑愚……”
    君王一怒伏屍百萬,嚴笑愚此時承受的就是一國之君最直接的怒意。
    嚴笑愚渾身發冷,不受控製的膽寒。
    “臣在……”
    “嚴侍郎,你要明白你先是朕的兵部侍郎,後才是輔佐太子。”
    足智多謀的嚴侍郎嚴笑愚,在周皇的這聲警告中如夢初醒、幡然醒悟!
    “大商和安國和親當日,景王卻拋下安國公主與有夫之婦的太子妃苟且還被抓了個現行……嚴侍郎,你說景王這麽多年還露出過其他如這般能利用的破綻嗎?”
    “朕還能找到比這件事情更讓景王遭受到群臣反噬的嗎?”
    嚴笑愚被問的啞口無言。
    周皇登基數年,景王靠著謀算謹慎讓周皇無法清算,甚至這些年還拉攏了不少朝中大臣……
    “你在告訴朕,大婚當日見到自己的夫君在與自己的皇妹苟且,安國大公主會和這樣的人交心嗎?”
    嚴笑愚嘴唇蠕動。
    不會。
    姚鶯鶯非尋常女子,兩世嚴笑愚就沒有見過姚鶯鶯忍辱負重、逆來順受的樣子。
    所以當時姚鶯鶯堅稱要進正屋,不是想要為難太子……
    而是在……
    這個結果放在眼前嚴笑愚卻不敢繼續想,他掙紮找尋其他可能,卻發現答案毋庸置疑。
    “安國大公主目中無人專橫跋扈,此行和親她的任務隻是和大商簽訂十年的滅戰協議,那你說她會死守景王這個人嗎?一定要他登位才簽訂嗎?”
    不會……不會!
    姚鶯鶯前世選擇周煒是因為當時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和姚夢桃的事情。
    現在……
    姚鶯鶯的性子剛,她怎麽會委曲求全。
    他逃避的事情被擺在了明麵上。
    嚴笑愚終於明白自己幹了一件……蠢事。
    “安國的大公主主動出手處理景王,這堪比投名狀!這好事朕做夢都不敢醒,結果你們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旁邊保下了景王?!”
    “是覺得他坐上皇位的時間太短,所以要保他今生也能坐上去?!”
    ……
    殿中一片寂靜。
    嚴笑愚瞳孔驟縮。
    周皇……重生!
    “她脾氣暴躁又貌美,囂張跋扈又狠辣,怎麽看都不是個聰明人,怎麽偏偏玩你們和玩狗一樣?”
    嚴笑愚笑不出來,他仰頭看向麵前大商的聖上,還在掙紮,“皇上,太子是儲君,臣若是不保他……”
    周皇垂眸看著嚴笑愚,眼中的怒意已經化為了冷意。
    “朕還沒死,朕的兒子有很多,誰坐太子之位,是朕說了算。”
    所以和除掉景王這個威脅比起來,太子被萬人恥笑根本算不得什麽。
    嚴笑愚此刻眼睛生疼,渾身發冷。
    他知道自己不是蠢,而是沒有周皇狠。
    姚鶯鶯……
    嚴笑愚終於明白了她的話。
    她當時就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周皇俯視跪地的嚴笑愚,語氣森冷含有不容置疑的威嚴。
    “呂衛華!兵部侍郎嚴笑愚,結黨營私、挾勢弄權,收壓天牢等候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