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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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提及梁虎未來前程,梁仲驍冷眸微沉。
    他抿一抿唇,細微表情淡的幾乎看不清,便道:“這是他父母親生前遺願。不必再議。”
    擔心嚇到謝玉惜,他語氣稍溫和些:“我知你是為他好。”
    謝玉惜點點頭,也不再提。
    父母遺願,孝之一字壓下來,梁仲驍身為叔叔,也不好違逆長兄長嫂為梁虎定下的前程。
    她自知嫁來還不久,能同他說到根上,已是不易,隨即麵帶笑容同賞沿途風光。
    回到伯府。
    謝玉惜沐浴之後,天都黑了。
    秦媽媽進來道:“夫人,綠漪姑娘下午來過。”
    “說沒說,有什麽急事?”
    事關梁珠,想到她怯怯不敢見人的樣子,謝玉惜總覺得心裏柔軟。
    她雖是嬸子,也隻大了梁珠五歲。
    在她心裏,梁珠就像個小妹。
    秦媽媽搖頭:“但我看她心裏焦灼,雖不是急事,隻怕也是要事。”
    謝玉惜點頭:“明早我就過去看看珠兒。”
    次日,謝玉惜才到梁珠院門口,綠漪就開門了,驚慌失措地抓住佩蘭:“夫人,佩蘭姐姐,三小姐發燒了。”
    “病了?”
    謝玉惜先吩咐佩蘭:“先去請大夫。”
    一邊帶著綠漪往裏麵去,問她:“怎麽會病了?”
    梁珠雖然嬌弱,卻不常生病,綠漪照顧人一向心細,怎會病?
    綠漪欲言又止。
    謝玉惜便直接問:“秦媽媽說你昨日等我和伯爺歸家,等了許久。可是珠兒有事?”
    綠漪點頭,大著膽子道:“奴婢說了夫人莫怪,小姐覺得我們院子裏有……有鬼……”
    含茹眼睛一瞪。
    她膽子大,可一聽到鬼怪之事,雞皮疙瘩頓起。
    她繃緊了身子,左右張望著問:“哪裏?哪裏有那種東西?”
    綠漪搖頭道:“我從沒見到,是小姐說有。昨晚奴婢睡得沉,早晨青棗跳到我身上,我一驚醒,才發現小姐發了熱,嘟噥著昨夜又看見……”
    含茹炸毛的毛一樣,腳步都走不穩了。
    “哪兒來的鬼神?”
    謝玉惜按了按含茹手臂,淡淡地道:“我不信。”
    聲音嬌柔,卻很堅定。
    含茹一下就冷靜了下來。
    進內寢看了梁珠,謝玉惜摸著她滾燙額頭,還有臉上的半麵輕紗,心中微動。
    麵紗之下,已經能模糊地看到大片的紅黑色痕跡,不知是胎裏帶出來,還是別的緣故導致,足足覆蓋了半張臉頰。
    確實有礙觀瞻。
    拔步床旁邊的水盆裏絞著降溫用的帕子。
    謝玉惜也不繼續窺探梁珠臉上的醜痕,她吩咐綠漪:“你先繼續照顧珠兒,我出去看看。”
    綠漪點頭。
    絞了帕子給梁珠擦汗,降溫。
    但依舊沒有取下梁珠臉上的麵紗。
    小姐習慣戴著麵紗,就像畫在臉上的麵具,取了便像剝皮一般,會渾身不自在。
    “夫人,三小姐的院子裏,這也沒什麽奇怪的東西啊。”
    含茹陪著謝玉惜看了一圈,道。
    謝玉惜低聲:“你沒聽綠漪說嗎,她見不到,但是珠兒卻見得到。”
    含茹更低聲:“會不會是珠兒小姐她……”
    有病。
    謝玉惜當然也懷疑過,但是她信不過二房的人,“先查清楚了,要是真沒人為的問題,再請大夫給她看看神誌。”
    大夫來了。
    謝玉惜讓綠漪守口如瓶,隻說梁珠發熱,不提她見鬼的事情。
    綠漪顯然很維護主子,口風很緊。
    大夫過來把脈,開了藥,說明日再來一次。
    梁珠服藥醒來之後,卻說不願意再看大夫了。
    綠漪還說:“夫人,小姐她,她現在誰都不想見了。”
    說罷,她也歎氣,還以為馬上中秋家宴,小姐可以跟著一起入席。
    小姐都十二歲了,再不敢見人,三年五載依舊沒有人上門提親,可怎麽辦?
    她操碎了心。
    謝玉惜心憂,卻不懼,她反而安慰綠漪:“你好照顧珠兒,她不想見人就不見。”
    綠漪十分感激。
    回去複命的時候,讓梁珠不要擔心,她說:“小姐,夫人臉色好著呢,一點都沒怪罪,你可別多心了,好好養身子。”
    梁珠越發愧疚。
    她捂著有痕跡的半邊臉頰,道:“是我不爭氣……我不爭氣……”
    嬸嬸對她那麽好,她卻隻會給她添麻煩。
    謝玉惜並不覺得麻煩。
    晚上悄悄派了人手去梁珠院子外麵守著,看看有沒有奇怪的動靜。
    要真讓她查出點什麽,那才叫有趣了。
    “挑唆也就罷了,他們要是真有歹心害梁虎和梁珠,被抓我住了死證,就不用和他們講親戚間的情麵了。”
    秦媽媽點點頭:“到時您交給伯爺辦,伯爺自會將他們連根拔起。”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但,不能這麽做。
    “伯爺一旦出手,便是不管不顧的。若真到那一步,我自是要給他鋪好路,讓他既能收拾了他們,又不至於墜了伯爺名聲。”
    想到關於伯府的種種傳言,謝玉惜道:“這些年,他們可沒少往伯爺和三個小孩子身上潑髒水。”
    秦媽媽默然。
    梁珠院子那頭,佩蘭帶著含芝跟婆子們守了一夜,也沒有看到異常的地方。
    中秋卻到了。
    梁虎乘馬車回來,不及去二太夫人和儷二太太那邊,先來給謝玉惜請安。
    “嬸子,您給我新做的衣服,還有妹妹送的護腕,我都戴上了。”
    他擼起袖子,給謝玉惜看。
    大掌往上,一對玄色的手腕。
    謝玉惜便笑:“快去換身衣裳,中午一起用膳。”
    梁虎走之前,又道:“我等會兒接了妹妹一起過去。”
    以他聽說的消息,梁珠和他一樣也和嬸子交好,還能出院子在花園裏玩耍,應該可以和他們一起過中秋的。
    謝玉惜目光微暗,道:“珠兒不去。”
    梁虎聰明,他也不多問,作揖走了。
    腳步卻不似來時輕快。
    中秋宴擺在伯府花園裏。
    雖然三房分了家,但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都是輩分超然的長輩。
    她們年輕的時候,都在這伯府裏陪著梁家先輩們一起度過很多時光,但凡每房有人在桐源,無一例外中秋都是大家一起過。
    宴席擺了三張桌子。
    謝玉惜跟梁仲驍夫妻倆,與太夫人她們坐一桌。
    上了桌,便看見二太夫人身邊站了個俏麗的美人,一看就是刻意打扮過的樣子。
    謝玉惜記得,成親第二天,這姑娘也站在二太夫人身邊。
    但那天,這位姑娘不曾說過話。
    今天,二太夫人卻笑著使喚她:“卿雨,還不給你表哥表嫂倒酒?”
    卿雨姑娘聲音像黃鶯出穀,含羞上前:“表哥,我給您倒酒。”
    謝玉惜還未曾有所表示,梁仲驍已然冷了臉:“不用。”
    卿雨臉一白,看著梁仲驍,又看了看二太夫人,進退兩難。
    很有點楚楚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