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為什麽？拿了人家錢，再不辦事，那二楞，那位沈主任不得氣死。”
    “氣死不好嘛？你還想著讓他們心情美美的？”
    徐福貴道：
    “跟村民們講，這是不記名的投票，到時誰投了誰，無從查起，不要有負擔，事後那二楞要問起，就一口咬定投了你二楞票，叫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位沈主任可不是什麽好鳥，我聽說以前在隔壁公社擔任領導時，手腳就不幹淨，沒少貪拿公家財產，這次讓他出出血，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嘛’，是不是？”
    滿倉忍不住笑起，對人豎大拇指，
    “福貴，你這招夠壞的，有你年輕那會在縣城青樓裏做那些糊塗事的風範，真要成了，那沈斌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那二楞不得被他收拾死。”
    徐福貴一笑，隻當誇他了，
    “狗咬狗一嘴毛，這咱就管不著了，這樣啊，咱兵分兩路，你呢，一方麵把支書競選名額提上去，二嘛，跟村民說明情況，一定要保密，不能被二楞知曉，
    我明兒個去趟縣城，找春生商量下這事，做到萬無一失，咱雙管齊下。”
    “行行！”
    第二天，良滿倉就去了趟公社，把支書人選提交上去，沈斌看到有徐福貴，眉頭當即皺起，
    “我說良滿倉，你們徐家川幾百戶社員，上千人口的大隊，就選不出幾個合適的支書人選？這個徐福貴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他？我聽說你們兩家關係不錯，不是你這當大隊長的，徇私舞弊，給人走後門吧？”
    “沈主任，這我哪裏敢呐！”
    良滿倉叫冤，
    “這三人的提名人選，就是今兒個上午，在大隊祠堂全體社員們投票選出來的，你看時間、每人票數，參加人數……寫得明明白白，這可做不了假，
    沈主任，既然公社推舉我為大隊長，我肯定要以身作則，將公社、大隊，整個集體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我良滿倉貧農一個，根正苗紅，世代貧農啊，絕對不會幹損壞集體的事，你要不信，大可以去下麵調查調查。”
    沈斌見人說得誠懇，他一時也沒法反駁，就是心裏憋悶得慌，不得勁，徐福貴這個漏網地主，在徐家川真就這麽受社員們歡迎？
    “倒是，倒是……”良滿倉支吾起。
    “有話就說，支支吾吾幹嘛，說說”，不耐煩催促，“倒是什麽？”
    良滿倉道：
    “倒是這個徐二楞，在村民投票中沒幾票，這還是我事先跟社員們私底下講，徐二楞的提名是縣裏，公社領導決定，大家要積極投票給他，結果卻是……
    要按真正實際票數來，這徐二楞都排不上號，比他票數多的有十幾個呢。”
    “這實際票數你沒公開吧？”
    “這哪能！”良滿倉道：“我就按沈主任你意思，最後也沒讀票，把這三人名額提交上來了。”
    沈斌陰沉的麵色舒緩下來，語氣也變得和藹幾分，
    “滿倉啊，按理說呢，這大隊支書的人選提名，一般都是由你們大隊投票先選出來，再交到公社、縣裏頭，但現在特殊時期，有些製度規則，不能說是就一成不變，縣裏提名徐二楞同誌為支書人選，肯定是有他深層用意的，這點你得明白。”
    “沈主任，這我懂，我懂！”
    良滿倉麵上虛心接受，心裏鄙夷，真把他當傻子了，還用意，嗬！不就是二楞這二流子好糊弄，要當上了大隊支書，就是你沈斌的傀儡，
    “所以說啊，滿倉，我希望你回去後跟社員們再好好說說，要尊重縣裏的良苦用心，你說要是縣革委會王主任執行意圖得不到實施，你覺得誰的責任最大？那就是你良滿倉這個大隊長”，
    沈斌忽悠著，連哄帶嚇，
    “領導會覺得你這個大隊長無法掌控徐家川，能力不夠，無法替領導排憂解難，那你離丟官怕是也就不遠了，所以說，這明麵上是徐二楞競選大隊支書一職，其實更是領導對你良滿倉執行能力的考察，關乎往後的升遷，你得慎重考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