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夫......球場......還姓鞏......在燕京城能符合這些背景條件的，絕對找不出第二家了！
    至此，段海平心中已經有了九成把握，剩下的那一成，則需要由袁景燦親口證實。
    電話那頭傳來鞏箖梵爽朗的笑聲：“老洛可是拍著胸脯跟我保證，說你辦事靠譜；我就知道，聽老洛的準沒錯！你放心，要是這事兒能成，逸成東苑的項目，我給你再讓一成，而且絕對不加價！”
    袁景燦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鞏少，你還真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啊！行了行了，別在我這兒畫大餅啦，我既然答應了你，那肯定會說到做到，這點你還不放心？”
    鞏箖梵笑嘻嘻地說道：“得嘞！那我就先去忙其他事兒了，你這邊可得抓緊，我可就等著你的好消息咯！”
    袁景燦看著已經變成盲音的手機，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卻不自覺浮現出一絲笑意。
    袁景燦這邊剛掛斷電話，段海平便滿臉堆笑地迅速湊了上來。
    他一邊搓著手，一邊帶著幾分討好地說道：“不好意思啊，袁總，剛才不小心聽到了幾句……實在不是有意偷聽的，您千萬別介意。”
    “無妨，我們繼續說房子的事兒？”袁景燦神色平靜地說道。
    “別別別，”段海平連忙擺手，隨後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我能不能冒昧問一句，剛才電話裏那位鞏總，是不是京偉集團的少東家，鞏箖梵啊？”
    袁景燦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
    段海平見狀，誇張地用力一拍大腿：“哎呀！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啊！”
    袁景燦佯裝好奇地問道：“怎麽，段總和箖梵也認識？”
    “箖梵？”
    袁景燦叫得如此親熱，很明顯兩人關係絕非泛泛。
    頓時，段海平臉上的褶子都因為笑容而擠在了一起：“不瞞袁總說，我跟鞏總也算是有點交集。通州的世紀星城，不才，當年也跟著投了點小錢，有幸跟著鞏總喝了口湯！”
    段海平這話，半真半假。
    段海平這話半真半假，他確實在世紀星城占了點股份，但實際上，他跟鞏箖梵連一場正式的飯局都沒一起吃過。
    但此時此刻，為了能與袁景燦拉近關係，他必須攀附上這層關係。
    能跟鞏箖梵談笑風生、稱兄道弟的又怎麽會是泛泛之輩？
    看著段海平瞬間變幻的嘴臉，袁景燦端起自己那盅普洱茶輕輕吹了吹：“這燕京啊，說小不小，說大也真是不大，沒想到兜兜轉轉的，大家竟然都是老相識。”
    “袁總您可太見外了！”段海平語氣裏帶著幾分嗔怪，“您要是早說和鞏總是朋友，咱們這事兒不早就好商量了嘛！”
    袁景燦抬起頭，目光中帶著幾分玩味：“哦？怎麽，難道鞏箖梵的名字還能直接當錢花不成？”
    段海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不過僅僅半秒，便又恢複如常。同時他忍不住在心裏暗罵，這小子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都到這份上了，居然還跟自己在這兒兜圈子、打太極。
    鞏箖梵的名字確實不能直接當錢使，但在燕京城這地界，那可比錢還要值錢得多啊！
    腹誹歸腹誹，但段海平還是假裝沒聽出袁景燦話裏的諷刺之意。隻見他猛地一拍桌子，神情激昂地說道：“別的咱先不說，就衝您和鞏少這交情，這兩套房我今兒個做主了，給您打個八折！”
    聽到這話，一旁的杜自明嘴角不受控製地瘋狂抽搐起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什麽跟中庭置業的張總私交甚密，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說辭罷了。實際上，就和與鞏箖梵的關係一樣，無非是早年在張總開發的樓盤裏搭了那麽點微不足道的股份，跟著參加過兩次飯局，每次還都隻能坐在末席，根本說不上話。
    杜自明可太清楚這八折意味著什麽了。就拿那套麵積為 283 平的房子來說，原價可是兩千三百多萬，而那套 514 平的頂層毛坯房，價格更是高達四千五百多萬。這兩套房子加起來哪怕不算稅費，總價就已經將近七千萬。如果真的打八折出售，這相當於一下子就直接少了一千四百萬啊！
    倘若這八折最終真的落實下來，那少賺的這筆錢，大概率都得段海平自己掏腰包補上。
    這可是一千四百萬啊，一想到這個數字，杜自明就感覺心肝都在顫抖。
    此刻，杜自明心裏就一個念頭：老段，你可真是個狠人啊！
    然而，段海平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杜自明的震驚。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可以說為了能融進更高端的圈子，段海平這次是真的拚了。
    段海平當年不過就是個外地來的水泥工人，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要說他沒點本事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即便如此，泥腿子出身的烙印始終在那兒，段海平想再往前邁一步，背後的人卻已經使不上力了。
    畢竟他自己都還沒真正躋身那個層次呢。
    因此，在最近這三五年裏，但凡有大佬級別的人物涉足房地產項目，他總是想盡辦法，擠破了頭也要參上一股。
    哪怕隻能占零點幾個百分點的股份，哪怕在開會時連發言的資格都沒有，他也在所不惜，隻為了能在大佬們麵前混個臉熟。
    可臉熟這事兒吧，說起來還真是尷尬。你說它沒用吧，好像也有點用，這些年跟著大佬們參與項目，段海平確實沒少掙錢，可也就僅僅是掙了些錢而已。
    但要真說它有用吧，似乎又沒太大作用。那些大佬們，有些還能勉強記得有他這麽個人，偶爾在高端場所碰麵了，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而有的純粹連認都不認識他。
    這可把段海平鬱悶壞了。
    錢，確實是個好東西，這些年他也賺了不少。但錢這玩意兒隻能帶來物質上的滿足，卻買不來那些真正的上層階級的認同。
    段海平雖然還算不上頂級巨富，但也早已過了那種隻對財富瘋狂追求的階段。他現在最渴望的，是能得到更上層階級的認可。而這，就需要一個合適的引路人。
    此時坐在他對麵的袁景燦，恰恰就是他夢寐以求的那個人。這八折的優惠，就是他遞給袁景燦的敲門磚。
    說出“八折”兩個字，段海平心裏確實疼得厲害。但比起能搭上鞏箖梵這條線，進而打開通往更高層圈子的大門，這點錢好像又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袁景燦看著段海平眼中閃爍著的精光，忽然輕輕一笑：“那就多謝段總了。”
    他既沒有像一般人那樣扭扭捏捏地推辭，也沒有假惺惺地去追問段海平和中庭的張總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到底能不能做得了這個主。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有時候一句承諾比白紙黑字的合同還要有效。所謂一諾千金，便是如此。袁景燦心裏清楚，姓段的既然敢誇下這個海口，自然有他兌現承諾的辦法。
    段海平見袁景燦如此幹脆爽快，頓時如釋重負，連忙向服務員使了個眼色，讓其過來添茶：“袁總快嚐嚐這普洱，這可是去年的冰島古樹料，我托了好些關係，才從滇南那邊帶過來的……”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袁景燦大概能猜到段海平心裏在打什麽主意。而對他來說，這點所謂的“引薦”之勞，不過是順手做個人情罷了。
    望著杯底隨著水波沉浮的茶葉，袁景燦的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