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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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牆壁被水霧打濕,通透白皙的肌膚在熱水的浸泡中披上一層粉紅,緊致曼妙的胴體在波紋中若隱若現。
    “安裏,你頭發是不是留長了?”
    “嗯?!沒有吧,隻是不知不覺就這樣。”
    愛莎在浴池中撫過妹妹的頭發,從安裏有些急促的可愛反應她就知道,可不能放過捉弄她的機會。
    “嗯~想看看安弟弟是不是更喜歡長發?姐姐我覺得他會喜歡喔。”
    “不!不是這樣。”
    “這樣啊~那姐姐我幫你剪一下吧,不用跟我客氣。”
    “嗚,我不理你啦。”
    “好啦,是姐姐的錯,趁還在這裏停留,去約他吧。”
    看到妹妹預想中的害羞表情,讓愛莎心滿意足,兩姐妹在浴池中嬉鬧起來。
    “差不多也想招了吧,蒙彼利埃前市長女士,我們大家都不想浪費時間。”
    被一桶涼水從拔指甲的劇痛中弄醒的女人恍惚地抬起頭,坐在他對麵的銀發少女用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看著自己。
    “我我不知道。”
    海倫舉起一根手指,旁邊的影衛用鞭子狠狠抽打了女人,背上立刻浮現出血痕,劇痛讓她差點失神。
    “不是那麽難的事情,你作為科多爾領的首府長官,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就好,軍隊、後勤、人事、巴黎的動向,什麽都行,說出來就輕鬆不用受苦了。”
    “不不行,巴黎,三聖他們不會放過我。”
    海倫接著舉起兩根手指,兩下鑽心的鞭打直接讓她暈過去,但馬上又是一桶涼水,她連失去意識都不被允許。
    “王朝會不會放過你我不知道,但要是你那麽頑固我也沒辦法幫你,這裏你的貴族朋友很多,等到我問完他們拿到想要知道的事情,你可就連這個房間都出不去了。”
    女人的表情逐漸因恐懼扭曲,海倫明白對方的心理防線開始崩潰。
    “對!我可以交易,我見過你們的領袖安建廷,我可以!”
    海倫走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讓她閉嘴,扯起她的頭發。
    “你以為自己有資格談條件?光是他的名字從你嘴裏說出來就讓我極為不快,現在將你知道的吐出來,還有機會走出這個房間,興許他網開一麵,你還能保住一命。”
    “真的?”
    “當然,我可是他信任的身邊人,我開口為市長閣下您求情的話,就能活下來。”
    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的女人開始對著影衛招供,後者一字一句將她講述的情報記錄下來。
    “還真是教科書一般的審問,安要是知道你這一麵也不知道怎麽想。”
    海倫瞪了一眼站在門邊戲謔打趣的蓋德,又恢複一如既往的態度。
    “我可是他忠實的部下,願意陪在他身邊優雅溫柔的美麗女性,不像某些獨斷專行的自大狂。”
    “還真敢說。”
    “你也是下來挖情報的嗎?”
    “今日是例外,想來見一個人。”
    “這裏居然有人用得上?”
    “待會就知道。”
    在床上躺著的哈爾特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一個青年站在他麵前,兩名看守走來將他強行抬起身,他不知道被關在這裏多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見他。
    “姓名哈爾特,平民出身,十七歲入伍,現任團長,深受信賴的老軍官。在貴族聯軍擔任參謀,被我軍俘虜。”
    “你調查我?”
    “不是那麽難的事情,畢竟你就是科雷茲領出身,檔案還完整放著。”
    “哼,那你應該明白沒什麽好說的,給我個痛快吧。”
    “噢?先是家人被同為王朝軍的貴族殘害,上次又被主君扔在戰場等死,真是了不起的忠誠。”
    “”
    老人如同被戳中軟肋,不再發聲。
    “家人在王朝行軍中遭遇意外身亡,還真是文縐縐的寫法,也不知道那幫貴族到底怎麽玩弄。”
    “你到底想幹什麽!!!”
    被挖出傷疤的老兵憤怒地咆哮,隻是身邊的兩個影衛死死按住他,雙手被拷起來的他根本沒辦法反抗。
    “你為什麽還對王朝效忠?”
    “我有得選嗎,我除了和他們一起去死還能做什麽?我是一個懦夫,連為親人報仇的膽識都沒有,苟活至今。”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蓋德,驚訝於他年輕的麵孔。
    “你還真年輕,聽說叛軍的首領也是未到弱冠的少年,你們這些年輕人不能理解吧,苟延殘喘一輩子,早已無力改變的老人。”
    “我的確理解不了,隻是我最近認識一個叫艾瑪的女性,或許你有印象?”
    老人的瞳孔睜大,死死盯著他,喉嚨裏好像卡住一樣發不出聲音。
    “真是個漂亮的女人,我能理解為什麽那幫混賬貴族會想讓她變成奴隸放在身邊。”
    “你是說”
    “你女兒還活著,很可惜也隻有她活著。”
    “你們怎麽她了?”
    “沒有對她做什麽,起碼現在還沒有。”
    蓋德將一把匕首扔到他麵前,吩咐兩個影衛放開他。
    “她以後過得怎樣由你決定,要是還想死,就用那個自我了斷吧。我對王朝的忠臣沒什麽好說。”
    老人看著匕首,閉上眼,緩緩跪在地上。
    “老朽這副殘軀,早就是應死之人,既然還能有用,那就托付給閣下。”
    蓋德點點頭,影衛將他扶起身,解開他的手銬。
    “那麽老頭子,馬上就有工作要交給你。”
    在蓋德的提議下,聯合軍內部麵向軍官的課程由一位資深老參謀主講,營長以上軍官甚至作為將軍的皮埃爾和統帥安建廷全部要參加,學習部隊的指揮調度和各種戰場的基礎理論。
    王朝的確是敵人,但多年來完善的戰法、訓練和戰略戰術是不分陣營的,強大的敵人同時也是值得學習的老師,重要的是知己知彼,蓋德正是看中哈爾特豐富的理論和實戰經驗才招攬他。
    無論多麽聰明的將領,要達成戰略意圖,調動軍隊這個龐然大物,都需要基層軍官來準確執行命令,如同大腦讓手指動起來也需要神經,這個青年作為軍略的天才,敏銳地意識到基層軍官的重要性。
    “皮埃爾大人,請問按照沙盤上的情況,我方對敵方展開包圍,應該怎麽布置?”
    “根據對方突圍及時分配兵力?”
    “這也沒錯,但重要的是遵從圍三闕一的準則,完全包圍敵軍意味著對方會死戰到底,隻有故意留下退路,才能迅速擊垮對方士兵的意誌。”
    軍官們如同學生一樣坐在下麵聽講,時不時被點名回答。這讓安建廷有些懷念又哭笑不得,這場麵他可太熟悉了。
    “那麽安建廷大人,反過來麵對敵方的優勢兵力包圍應該怎麽處理?”
    作為學生的本職在這裏發揮了效果,看來他是哪裏都逃不開被點名回答問題。
    “留下殿後部隊進行阻滯,全軍收攏集中一點突圍。”
    “很好,模範答案。”
    他不由得鬆口氣,要是課堂上他這個全軍統帥表現糟糕,可是會動搖軍隊士氣,找蓋德連夜開小灶補習這下也算過關了吧。
    從課程中解放的他回到居住的小屋,不知為何安裏並沒有在屋裏等他,而是站在門口有些心神不寧。
    “安裏,怎麽了嗎?”
    “嗯?那個就是”
    看著安裏支支吾吾,他還搞不清狀況,歪著頭等對方開口。
    “難得停留在大都市,要一起逛逛嗎?”
    好不容易說出口的安裏抬起頭觀察他的反應,隻見安建廷茫然地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這下哪怕遲鈍如他也明白了。
    “嗯,一起去吧。”
    雖然街上還是需要駐紮不少士兵,但首府克萊蒙費朗的秩序已經基本恢複,大街上琳琅滿目的商店也恢複營業,哪怕身處戰亂,人們的生活也要繼續下去。
    進入店裏,由於物流的困難商品少了很多,但安裏依然對一切都覺得新奇,展示的商品一下子就吸引她的目光,興奮地轉來轉去。
    安建廷為了不引起騷動隻穿了便服,但為了防身還是帶上長劍別在腰間,這也足夠精明的商店老板知道不能怠慢,熱心地介紹商品。
    見到安裏在一套精致的裙子邊停下腳步,他直接對老板開口。
    “請問能試穿嗎?”
    “當然當然,我保證這位可愛的女士一定很適合。”
    聽到這話的安裏連連搖頭擺手。
    “不是的,我隻是第一次見這麽漂亮的裙子好奇而已。”
    “哎呀,沒關係喔!女孩子對漂亮的衣服感興趣是天性,來讓我幫您打扮一番!”
    熱情的女老板拉著她的手去到試衣間,安建廷對這種場合還真不習慣,隻好略顯僵硬等在外麵。
    當試衣間的鏈子拉開,貼身的藍色花紋裙子很好地展現安裏的曲線,剛好遮住膝蓋的裙邊搭配長襪和高跟鞋十分合適。胸口和肩膀的蕾絲飾品增添些許性感,棕色的長發用淡紅色的發簪盤起,老板甚至幫她化了淡妝,可愛的麵容帶上一抹豔色。
    安建廷直接呆在原地,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呼吸停了一拍。
    “穿這個真不習慣。”
    安裏說完紅著臉低下頭,偷瞄安建廷的反應,隻見他用手遮住因害羞通紅的臉,有些尷尬別過頭,視線卻難以控製般來回轉動。
    “我覺得安裏你很漂亮。”
    看到他居然難得一見因為害羞動搖,安裏心跳加速,由於穿不慣高跟鞋,剛想要邁步就有些失衡。安建廷幾乎下意識扶住她,但變成擁抱般的姿勢更是讓兩人羞澀難耐,看著對方通紅的臉不知所措。
    在一旁看著年輕人之間青澀場麵的女老板臉上掛著一副感歎的表情,很識趣沒有出聲打擾,直到兩人分開,才上前開口。
    “實在是太合適了,很少女士能這麽漂亮合身,我都覺得太漂亮,今天就勉為其難給您特別優惠的價格八枚銀幣吧。”
    聽到這個價格安裏驚掉下巴,在她印象中這可是一筆天文數字的巨款,但思考能力嚴重下降,大腦宕機的安建廷甚至沒意識到他連原價是多少都不知道,就從袋子拿出自己一整個月的軍餉八枚銀幣。
    “非常感謝您的光顧!還請下次再光臨本店!”
    老板用恭敬的態度包裝好裙子將他們送出店,臉上滿意的笑容看得出是大賺一筆,隻是現在再提這個也為時已晚。
    “哈哈,大都市的商人真是厲害呢,一不小心就被牽鼻子走。”
    “抱歉。”
    稍稍恢複冷靜的安建廷這才知道自己上了套,看了一眼手上拿著的袋子,對安裏的玩笑話老實道歉。
    “不是的!安能覺得我漂亮,我很高興。”
    安裏說完自己又害羞地低下頭,隻是還未等他回應,女孩已經抓住他的手快步走起來。
    晚霞的光線短暫將城市覆上一層金黃的薄紗,很快又讓位於由星光點綴的黑夜,他被安裏拉著去到住處隔壁的塔頂。
    “以前我很討厭抬頭看夜空,和姐姐餓著肚子抱在一起睡覺,我總會想姐姐所說的未來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樣遙遠。”
    夜晚的涼風讓人感到舒爽,安裏用手按住被風吹起的長發,緩緩開口。
    “但現在我喜歡這片星空,因為在那裏,我遇見了你。”
    看著坐在他身旁安裏的麵容,安建廷生來第一次感覺心髒被抓住一般,強烈的情緒快要淹沒他的全身。
    “我喜歡你,安裏。”
    “讓我留在你身邊。”
    這次再也沒有任何人打擾,安裏依偎在他的懷中,讓他抱著自己,兩人感受著對方躁動的心跳,嘴唇互相觸碰。
    “這是我的初吻。”
    “我也是。”
    安裏捂著嘴有些高興,抬頭看著他,用幾乎聽不清的微小聲音說道。
    “再吻一次?”
    兩人的嘴唇再次重合,久久不願分開。
    早晨桌上一如既往堆著厚厚的文件,隨著勢力版圖的擴大,需要安建廷親自處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海倫站在旁邊準備隨時解答他的疑問,堆積如山的文件簽字之後遞到她的手上。
    “對了,今天安裏已經帶隊出發前往諾兒領偵察。”
    “我知道。”
    “你會同意繼續讓她在前線讓我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想辦法把她留在身邊。”
    “說沒有想過那是騙人,但這是她的堅持,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必須互相尊重,所以我不會這樣做。”
    海倫聽完略微瞪大了眼睛,隨即臉上露出有些落寞的神情。他明明已經是大軍的統帥,還總是有天真的想法,真是令人困擾。
    “我認為這是很了不起的想法,安。”
    “別戲弄我了。”
    海倫臉上還是掛著捉弄他的笑容,站在他的身邊,一如往日。
    在市政廳的軍議室,聯合軍的領導層召開會議,商討下一步的對策,蓋德把派人複寫的情報讓人傳閱。
    “這是安裏的部隊從諾兒領傳回的情報,詳細的勢力劃分在地圖上標示。”
    安建廷現在能大致看懂地圖和各種情報劃分,諾兒領這個緊鄰科多爾和科雷茲的領地,是王朝最東南的邊界,由於三麵環海,又沒有特別的產業和資源而長期不受重視,導致人口偏少,是王朝最貧窮的領地。
    而要用一個詞概括這個領地的情況,就是混亂。
    自從聯合軍拿下兩個領,王朝的南方就被他們從中間分割,特別是失去科雷茲領這個最重要的物流中樞,讓偏僻的諾兒領形勢徹底失控。
    由於害怕被包圍切斷退路,當地的王朝駐軍和官員權貴幾乎全部撤走,導致整個領地治安迅速惡化,陷入無政府狀態。
    流民、盜匪、當地貴族、遊擊隊、還有少量王朝駐軍在整個領地互相爭鬥敵對,亂成一鍋粥。
    “現在王朝由於貴族聯軍的覆滅,內部正處於動蕩,用於對付我們的軍隊集結非常不順利。這正是我們的機會,利用諾兒領目前勢力眾多的混亂,一舉蕩平整個領地,增加一個安穩的後方,但周圍的王朝駐軍仍然對我們虎視眈眈,特別是那個克洛德將軍在阿登領的部隊,我們主力不能調走。”
    其他人紛紛點頭,蓋德繼續分析。
    “所以解放諾兒領的兵力隻能出動一萬,我希望由安親自帶兵。”
    “主帥離開本隊?其他人不行嗎?”
    “問題在這裏。”
    隨著蓋德指向地圖,眾人看到一個標示鋪滿諾兒領的東部。
    “目前諾兒領有一個叫佛朗索瓦的男人自稱將軍,領導著流民和盜匪組成的軍隊,占領了諾兒領東邊大量土地,是目前領地內最強的一股勢力,我們還對他知之甚少,由其他人率領我擔心不穩。”
    海倫看著地圖,聽完蓋德的解釋還是不太接受。
    “我還是不讚成安大人離開本隊,可以由其他將軍代替。”
    “他本人上陣有希望能鎮住其他小勢力,減亡傷亡。而且佛朗索瓦能組織起上萬規模的流民軍很不簡單,我懷疑是魔導者,需要保險。”
    安建廷看著地圖最後開口,停止了爭論。
    “那我去吧。”
    “我會讓皮埃爾跟著輔助你,莉莉婭和近衛軍也會跟隨。”
    “不,讓帕寧將軍去吧。皮埃爾將軍應該留守本隊。”
    “我是無所謂。”
    看到海倫反駁,考慮到她想鞏固手下人的軍功,蓋德也做出政治上的讓步。
    安排妥當其他人和主力留守,安建廷帶著帕寧和莉莉婭還有一萬兵力,和在諾兒領偵察的安裏匯合,開始解放全領。
    與此同時,首都巴黎的局勢逐漸明朗,長久的政治鬥爭終於分出勝負,由於恥辱般的戰敗,甚至出現大量貴族被俘虜的情況,貴族派核心坎貝爾·道斯在朝堂上徹底失勢,所謂的榮光同盟也被拋棄,大量貴族立刻倒向三聖,三聖一派徹底控製宮廷。
    作為首相的阿萊克謝讀完前線送來的信件,受夠般扔到一邊,特別是克洛德將軍的信已經來了幾十封,話裏話外都是立刻組織大軍發動攻勢。
    他推開窗戶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從宅邸看向外麵的景色轉換心情。
    這幫軍人的意見從軍事角度倒是沒錯,但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根本不體諒王朝的難處。
    要是能發兵他早就這樣做了,貴族掌握大量土地卻分文不納稅,南部的叛亂更是讓稅源減少,而由於先前的政治鬥爭,損失的六萬貴族軍同樣是王朝寶貴的兵源,更別提大軍的給養都是中央負擔。今年之內王朝已經沒足夠的後勤物資和財力發動新的大軍。
    各種問題讓他這個首相焦頭爛額,眼下的選擇所剩不多,讓貴族自掏腰包很明顯從政治上不現實,中央估計馬上還會向民間加派平叛稅,他必須謹慎做好預案。
    “昂古萊姆大人,今日的甜點是馬卡龍和來自北境的奶茶。”
    哪怕棘手的問題堆積如山,阿萊克謝卻依舊好胃口,晚上也是和全國搜刮來的女性魚水之歡好不快活。
    他作為首相憂心王朝的問題不假,但並不會因為政務問題影響奢華生活。他是個明白人,單純為了權力和地位守護政權,而絕對不會反過來舍棄權力去為政權犧牲。
    想到這裏他不免看了一眼堆在桌麵那數十封來自克洛德的信。這個男人如果是為了王朝,想必會慷慨赴死吧。這份信念他深表佩服,但也僅此而已,眼下還是想好怎麽把這個男人的價值利用好。
    窗外明媚的太陽照進宅邸,新鮮烤好的馬卡龍他一掃而空,醇厚的奶茶也非常不錯,本來想吩咐仆人再弄一些,但想到晚上還有從海邊晝夜不停運來的美味海鮮,他還是決定留著肚子,去舒服睡個午覺。
    王朝的東部四領,被人合稱大東部領,是能和大中央領並肩的發達富庶地區,如果隻論經濟實力,算得上王朝最強,也當然是星月王朝稅收重要的來源。
    直到現在,東部各處以手工業為代表的作坊依然熱火朝天,商品銷往王朝全國。市民階層的富裕和壯大催生出龐大的市場,擁有奴隸的家庭隨處可見,商鋪布滿整個城市,各種商品一應俱全,還是一片發達充滿活力的模樣。隻是在都市沒人在意的角落,淪為難民被趕出城的市民逐漸增加。
    而在整個東部都稱得上名門的勃艮第家族莊園,身為家族長子的貝肯·勃艮第正向自己的父親,現任領主的亞當·勃艮第匯報領地內的情況。
    “去年由於我們捐獻的資金,領內的情況勉強維持,但眾多商戶破產的影響還在蔓延,淪為奴隸的市民正在增加。而且受到南部叛亂的影響,其他地方的商品訂單減少,今年的形勢還是繼續惡化。”
    “叛軍什麽情況?”
    “目前正在南部和王朝軍對峙,擴大著地盤和實力,暫時還沒有進攻東部的跡象,但我認為隻是時間問題。”
    “和你講了多少次,說話要小心謹慎,毫無證據不要加入自己的臆測,你說叛軍會來就會嗎?”
    “非常抱歉,父親大人。”
    訓斥自己兒子的亞當看完遞交上來的報告,將一張小紙條遞給自己的長子。
    “宮廷那邊的眼線傳來消息,中央打算新設平叛的稅款,金額你自己看吧。”
    看著紙條的貝肯立刻察覺出問題,攤派給他們東部的稅收明顯高得誇張,長年處理政務讓他明白,這是把南部缺少的部分全部攤到他們東部頭上。
    “這簡直無理取鬧!往年已經是勉強維持,要是接受這個稅率,都不要說維持經濟,今年的冬天整個東部會有多少人餓死!”
    “這是中央的決定,和其他領地協調吧。還有貝肯,今年我們的捐款取消,開始準備遷往大中央領,直到局勢平穩。”
    “等等,父親,你是說我們就這麽拋棄自己的領地和領民?”
    “注意你的言辭,你在對誰說話!”
    “父親!我們貴族的責任和使命不就是治理領地讓平民百姓安居樂業嗎!光是取消捐款就會讓多少靠捐款維持經濟活動的家庭淪落街頭,現在居然我們還直接離開?!”
    “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評判王朝的決定!給我擺正你的位置!現在局勢艱難,作為王朝臣民讓他們吃點苦熬一熬天經地義!這件事不再討論,馬上去處理!”
    見到自己的父親把淪為奴隸,饑寒交迫輕描淡寫稱為“吃點苦”,他也不再開口,恭敬地行禮轉身退出父親的書房。
    “我讓你接受那些正道的教育,是希望你更多認識這個世界,不是讓你抓著那些安撫臣民的教條不放。成熟點吧,貝肯。別總是那麽幼稚,如果你還想繼承勃艮第家族。”
    “我當然明白,感謝您的教誨,父親大人。”
    聽到這話的貝肯轉過身,再次恭敬地行禮。
    當走出宅邸,尼古拉斯·科多爾這個去年前來投奔他的南部大貴族已經在等他。
    “亞當大人的意思?”
    “浪費時間,父親打算執行中央的決定自己逃跑,這樣下去不用等叛軍到來,整個東部就會走向崩潰。”
    “那行動要提前嗎?”
    “不,我們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以防萬一吩咐他們加大力度滲透王朝駐軍,但是軍官的替換不要太集中,會被巴黎察覺。”
    “我明白了。”
    “和各地貴族的密談如何?”
    “試探了他們的態度,不少人都很搖擺,答應的人不多。”
    “我想也是,不過放心吧,當他們看到中央加稅的一紙命令,立刻就會改變主意。”
    安建廷帶領聯合軍進入諾兒領,跟以往需要不停攻城略地不同,除了一些橫下心敵對的王朝小股部隊,很多小勢力直接選擇投降。
    平日聯合軍嚴格約束軍紀的名聲幫助很大,很多人隻是麵對混亂的局勢不得已選擇報團自衛,少則幾百,多則數千,隻要有活路,並不想跟一整支大軍敵對。
    但這不代表就沒有麻煩的事情。
    “路易營長,村民們的遺體已經整理好了。”
    “點火讓他們安息吧。”
    “有多少人?”
    路易和部下順著聲音望去,看到安建廷馬上立正行禮。
    “遺體有六百三十人,村子裏幸存的村民有四十六人,其他有可能被擄走,行蹤無法得知。”
    “我明白了,繼續工作吧。”
    “遵命。”
    單單一個村子就有數百具遺體,聯合軍根本沒法單獨處理,最後隻能幫他們立一個小小的紀念碑,將遺體統一焚燒。免得瘟疫和疾病造成更大的損失,幸存者們痛哭流涕,這個村子已經無法重建。
    “固守山頂營寨的盜匪表示願意投降,也願意交出劫掠的財物和人員,隻是要求安大人保證放過他們所有人而且要讓他們加入聯合軍。”
    聽到帕寧念出這個條件,帳篷內的其他人同時望向安建廷,他站在外麵,看著被盜匪洗劫一空的村莊。從他們趕到後的痕跡來看,可謂是無惡不作,剩下的村民十不存一,找不到一個完整的家庭。
    “他們還好意思跟我談條件!”
    麵對激動怒吼的安建廷,其他軍官都不敢出聲,隻有帕寧老爺子硬著頭皮試探性開口。
    “這可以起到示範的效果,的確他們惡貫滿盈,但這也是王朝惡政的後果。如果展現我們的胸襟,說不定能以最少損失招攬平定整個領地。”
    “老爺子,你要我將你剛才的話對著剛剛失去父母的孤兒當麵說一遍嗎!簡直混賬!告訴他們我隻給一小時!直接投降或者我親自帶兵進攻,我讓他們選!”
    憤怒地安建廷直接離開會議,莉莉婭立刻跟在他身後,在他的盛怒下沒有任何討論的餘地,帕寧隻能和其他軍官部署進攻。
    一小時後,知道走投無路的盜匪果然決定拚死一搏,既然橫豎沒活路,倒不如跟聯合軍拚命。
    “你們了不起,你們清高,反正都不給活路,我死也不讓你們好過!”
    被砍下一隻手的盜匪首領倒在木牆邊,對著安建廷盡是嘲諷。
    “沒想到聯合軍的老大是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你知道餓到失去意識是什麽滋味嗎?道貌岸然裝什麽好人!”
    安建廷再也聽不下去,一劍把他砍成兩半,隨著首領死亡,數百人的盜匪全部被剿滅。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一些流氓盜匪和爛木堆起來的營寨,怎麽可能是安建廷親率聯合軍的對手,隻是盜匪們不要命的程度遠超想象,哪怕安建廷本人親自在前線戰鬥,聯合軍依然付出近百的傷亡。
    這場規模不大的戰鬥卻在領內造成極大的影響,難民和其他一心保護自己的小團體將聯合軍視為救星,紛紛搶著加入。但一些盜匪和劫掠求生的流民非常害怕,隻能不要命地往東邊走,加入佛朗索瓦將軍領導的義軍尋求活路。
    原本勢力繁雜的諾兒領在迅速站隊後涇渭分明,掌握西邊領地的聯合軍,以及由於吸收了大量盜匪流民,兵力迅速膨脹到兩萬的義軍控製了東邊大半個領地,雙方在領內的平原對峙,隨時會有大戰。
    “你明知道按照他的性格會發展成這樣為什麽還讓他去?”
    海倫一臉不滿地質問蓋德,後者懶散地躺在沙發上轉了轉身。
    “不要緊張,最起碼有帕寧看著又不會輸,雖然對付一幫流民傷亡變大不是好事,但他總歸是要自己帶兵,你太寵他了。”
    “誰也保證不了那個佛朗索瓦是什麽人,安他就穩贏?你才是太依賴他。”
    “這個你不用擔心。”
    海倫順著他視線,拿起寫有情報的紙條讀起來,上麵隻有一行字。
    佛朗索瓦不是魔導者。
    “你早就知道才這樣安排?”
    “那當然,隻不過我們也不用急,還不一定真的會打起來呢。”
    雖說義軍人數是聯合軍的兩倍,但光從對峙的局麵就能看出差距,聯合軍的營壘修築得堅固厚實,士兵按照分配的崗哨輪換,部隊整齊,紀律嚴明。
    而數公裏外的義軍營地除了圍著一圈木樁,各種散亂的人員在外圍放哨,裏麵是各種堆堆疊疊用於遮風擋雨的破布,沒有隊列、沒有訓練,沒有指揮。從偵察回報的情況對方很難稱得上軍隊,更多是一個自由散漫的聚落。
    對方維持後勤和士氣的方法也簡單粗暴,去到哪搶到哪,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將路過的村莊洗劫一空。這也是為什麽害怕聯合軍的盜匪流民會去投靠的原因。
    “安大人,全軍作戰準備已經做好,隨時等候您的命令。”
    安建廷剛想讓大軍列陣,此時約爾從外麵跑了進來。
    “安哥,對麵義軍派來了使者,說是佛朗索瓦將軍的傳令。”
    “安大人,不妨先聽一下他們說什麽。”
    他思考了一下,這次聽從了帕寧的勸告,走出營帳去見那個使者,而又在公眾場合叫錯安建廷稱呼的約爾則被莉莉婭狠狠提著耳朵跟上。
    來到營地木門前,一個身材高大強壯的中年男人麵無懼立在門前,身後跟著看起來有些柔弱的青年。
    安建廷打量著兩人,中年男人長發散亂,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胡子,高大強壯的狂野身材令人印象深刻,他不自覺聯想到或許皮埃爾到中年就是這副模樣。
    而跟在身後的青年則戰戰兢兢,雙手顫抖停不下來。
    “你就是傳令?”
    “傳令?不,我就是佛朗索瓦。”
    這突然的高聲宣布讓在場眾人都懵了,莉莉婭率先反應過來拔劍站在安建廷身前,周圍訓練有素的近衛軍數十支長槍直接指著兩人。
    青年嚇得幾乎暈過去,自稱佛朗索瓦的男人還是毫無懼色。
    “我聽說聯合軍的老大是個傳奇才過來拜訪,這要直接把我們手無寸鐵幹掉嗎?還真是仁慈又善良。”
    “你是他本人?”
    “不然呢?誰會浪費時間這樣過來。”
    難以置信,雖說是缺乏訓練的散兵遊勇,但兩萬人的領導者就這樣大搖大擺走進敵營,該說是膽量過人還是愚蠢至極呢。
    “所以你們誰是聯合軍老大?”
    安建廷此時抬手示意,近衛軍立刻整齊劃一收起長槍敲擊地麵,在兩側整齊列隊,莉莉婭也收起大劍,退回身側。
    “好身手,這樣的精銳我那兩萬人都挑不出來一個,而更令人驚訝的是老大居然真是個小屁孩。”
    “所以你過來是要說什麽,佛朗索瓦將軍?”
    “哼,這名號隻是拿來唬人,叫我佛朗索瓦就行。”
    被對方過於直白的話弄得有些不適應,安建廷繼續著話題。
    “所以你來做什麽?”
    “我是來投降的。”
    “”
    在場的眾人再次被這個行事奔放的男人弄得無言以對,搞不懂他有什麽目的。
    “這些事情就應該邊喝邊聊,當然是我和你們老大單獨聊。你們這裏接待客人的酒總有吧,或者我讓那邊拿過來?”
    “別蹬鼻子上臉,我們現在聽你說話就已經很給麵子。你算老幾要安大人和你單獨談話。”
    他打量了一番惡狠狠出聲的莉莉婭,吹了一聲口哨。
    “安老大你還真會玩,跟著這麽一個大美人,現在你要躲在她身後,讓她跟我單獨聊聊我也願意。”
    聽到這話的安建廷青筋暴起,一旁的莉莉婭已經隨時準備出招把這個男人劈成兩半。
    “真是非常抱歉!我替他道歉!請你們大人有大量聽完我們的說法。”
    一旁剛才還差點嚇暈的青年突然出來鞠躬道歉,莉莉婭看清他之後馬上警戒起來。
    “安大人,他是魔法師。”
    周圍的人聽到這句嚇得不輕,仔細觀察青年,身上的確有一層淡藍色的護膜,連安建廷都還未能熟練掌握婕德奶奶教他的這招。
    “喂!德尼!哪有人自曝底牌的!”
    “還不是你不會說話!你是弱智嗎!”
    “交涉要鎮住對麵,不能露怯!”
    “道理倒是很對,但麻煩看一下周圍!對方領袖都想宰了你還交涉個錘子!你和人交流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兩人就這樣在營地中央大聲吵起來,好像兩個幼稚的孩童,搞得安建廷一下沒了脾氣,都不知道對麵這兩活寶到底是來幹什麽。關鍵時候還是帕寧出來收拾殘局。
    “安大人,要不我讓人拿些酒來,起碼聽聽這兩位要說什麽吧。”
    安建廷隻好點了點頭,很快有人搬來了桌椅,他和佛朗索瓦麵對麵坐著,身邊站著莉莉婭和帕寧,周圍是圍得水泄不通的近衛軍。
    “啊~你們這裏真是好酒,過癮!”
    “所以你說投降,你是自己要投降嗎?”
    “不,我是指兩萬人,整支部隊。”
    安建廷看了帕寧一眼,後者接過交涉。
    “你有什麽條件?”
    “條件隻有一個,讓我們活下來,不要追究他們以前做的事。”
    聽到這話帕寧看了一眼安建廷,他的臉已經黑起來。
    “我們會慎重檢討。”
    “你說的不算,畢竟你們善良的安老大眼裏可容不得沙子,我沒說錯吧?”
    男人放下酒杯,眼睛直直盯著坐在對麵的少年。
    “對麵本來都願意投降,你還是要趕盡殺絕,做英雄的感覺很好吧。但是啊,這裏本來就是窮地方,王朝那幫畜生還把存糧都搶走了,你覺得我們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那我們就活該等著餓死嗎?”
    “不隻是劫掠,你縱容他們殺戮縱火,那些慘狀從你們那裏逃出來的難民都說了。”
    “是,我也是惡人,但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可不像你傳聞那樣武力非凡,一抬手就解決上百人。他們已經餓瘋了!我唬人般維持著這個隊伍,還能一定程度控製他們,要是他們全散出去,你覺得那些村子還能有活人嗎?我要是直接阻止他們,我也是個死!”
    越講越激動的佛朗索瓦又將一杯酒灌下肚子,沒了剛才的氣勢。
    “安老大,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見不得我們這些壞種,但也有很多人實在沒辦法的啊,你應該給條生路啊!隻要你答應留大家一命,這兩萬人馬上投降,你想要我這條命也給你!整個諾兒領都是你的,就不能讓你妥協一次嗎?”
    “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他們手裏,你是要替他們求情?”
    “我不是替他們求情,如果你願意,那麽包括我在內那些領頭的你要殺要剮我甚至幫你解決。但放過剩下的人吧,整個營地一個不留,我沒辦法說服隊伍裏的人,要是你不妥協最後大家就在這片平原打個你死我活,沒活路的人會怎麽做,不用我說了吧。”
    談判陷入僵局,安建廷繃緊神經還是沒有鬆口,場麵一片沉默,佛朗索瓦歎口氣站起身。
    “今天算是我們私下的交涉,明天我會再派人來要正式答複,好好想想吧,小子。”
    他回過身想離開,擋在他麵前的近衛一動不動,直到安建廷終於揮了揮手,才讓出一條道放兩人離開。
    結束談判的安建廷一言不發回到營帳,莉莉婭想要跟進去之前被帕寧叫住。
    “莉莉婭大人,您是否要勸說安大人?”
    “這是阻止戰爭,讓整個諾兒領恢複和平的最後機會,我作為騎士自然要提出諫言,哪怕他並不願意聽。”
    “很高興能達成一致,不過不應該由我們開口。”
    “什麽意思?”
    “我和你的確能在軍略方麵提供建議,但這是感情方麵的問題,勸說有更合適的人選”
    莉莉婭這才明白帕寧的意思,對方點了點頭。
    “希望您能找那位大人出麵。”
    營帳被拉開,安裏拿著兩人的晚飯放在桌子上。
    “安,來吃飯吧。”
    “我沒胃口。”
    眼看他托著下巴還在生悶氣,安裏坐到他身邊撫過他的頭發。
    “還在想談判的事情?”
    “他們罪有應得。”
    “那些人的確作惡多端,但我會忍不住想以前要是沒遇見你,我們會變成什麽樣。”
    聽到這話安建廷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安裏,對方隻是溫柔地看著他。
    “被王朝軍追殺,糧食也眼看著見底,賴以生存的據點和幫助我們的村子也被焚毀,換我們饑寒交迫也還能堅持善良的一麵嗎?還是說會變得和對麵的義軍一樣。”
    “”
    “我們運氣好,遇見了你,一切問題都往好的方向改變。但我覺得對麵肯定也有這樣的孩子,那是沒能遇見你的我們,為了活下去,他們也犯下的罪行吧,但導致這一切的元凶不是王朝嗎?”
    安裏用雙手握住他的手,聽完她的話安建廷不知道怎麽開口
    “我知道這對安來說很難受,但雙方不應該有血流成河的戰爭,讓那些人有條活路吧,帶頭作惡的人可以懲戒,要是有人敢再犯事就派士兵過來,給那些孩子贖罪的機會,好嗎?”
    他看著態度誠懇的安裏,低頭思考,一陣之後才放緩了語氣開口。
    “你說的有道理,要是明天打起來兩邊都會死傷慘重,這才是要避免的事情,是我太自以為是。”
    “不會的,大家都明白安是為別人著想。總之這些事情先放下來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抱歉,都忘記我身邊的人不能餓肚子,不然又會鬧別扭。”
    “你再這樣捉弄我,可就不理你啦。”
    聯合軍的傳令被派到義軍告知他們安建廷的決定,最終約定明天正午雙方各帶兩百人在中間地帶碰麵,作為公開的儀式。
    “為什麽還要特意弄一個儀式,我們都願意提供正式的文書了。”
    “對麵那個男人看起來沒頭沒腦,心思卻細膩謹慎,既保住了自己和手下人的麵子,也通過把投降儀式公開化把我們退路堵死,要是我們違反承諾以後不會有任何人相信我們。”
    “哼,倒是有些小聰明。”
    莉莉婭和帕寧交流著即將到來的會麵,帶著兩百近衛,全員騎著戰馬跟隨安建廷前往平原中央,一萬聯合軍也在後方嚴陣以待,隨時準備進軍。
    當他們到達約好的位置,對方已經在等待。領頭的男人穿著整潔的全身板甲,臉上的胡子剃得幹幹淨淨,剪完的頭發梳起一個背頭,棱角分明的帥氣臉孔透著中年的成熟。身後還跟著那個叫德尼的青年魔法師。
    “還挺準時啊,我還怕你們食言呢。”
    當男人開口,安建廷和身旁的兩人吃驚地互相對視,確認是不是自己聽錯。
    “你該不會是佛朗索瓦吧?”
    眼前的男人實在反差太大,昨天在他印象中宛如野人一般的男人,今日會麵時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副雜誌封麵上帥大叔的模樣。
    “當然。”
    不得不說外交中儀表的重要性,原本滿不在乎的安建廷和莉莉婭都難免端正了態度。
    “喂,看那個女人,佛朗索瓦說的不錯,看來值得期待。”
    “什麽聯合軍,到頭來不也要向我們低頭!”
    “準備好酒和女人吧!”
    聽到佛朗索瓦身後這刺耳的嘈雜聲,內容可跟說好的不一樣,莉莉婭皺起眉頭做了個手勢,身後的近衛做好衝鋒的準備。
    “你這是鬧哪樣?”
    “別緊張,約定沒有改變,很快就結束。”
    說完佛朗索瓦下馬跪地,他身後原本激動叫囂的手下都露出搞不清狀況般的表情。
    “我佛朗索瓦帶領兩萬義軍願意向聯合軍投降!聯合軍統帥安建廷,你是否信守承諾,保證我們的性命安全,不追究過往的惡行!”
    看到對方突然大聲表態,對情況一頭霧水的安建廷隻好望向帕寧尋求意見,老爺子隻是點點頭,他也幹脆順著表態。
    “我會信守承諾,保證你們的性命安全。不再追究你們以前做的事。”
    聽完這對話,他身後的人急得直跳腳。
    “這什麽鬼!佛朗索瓦,不是說好他們是來拉攏我們的嗎!”
    “他居然敢出賣我們!”
    佛朗索瓦轉過身,用低沉的聲音喊道。
    “別吵來吵去渣滓們,很快就完事。對麵老大已經當麵承諾放過你們,還在等什麽!”
    隻見對方的騎兵突然發難,一槍刺穿在前排叫囂的人。
    “你們這些家夥居然敢反!啊!”
    宛如鬧劇一般的殺戮在安建廷麵前上演,對麵的騎兵圍著在前排耀武揚威的領隊一頓猛戳,數十個軍官領隊就這樣倒在血泊中。
    “這是在幹什麽?”
    “我說過的吧,隻要你答應繞過大多數人,帶頭作惡的我幫你解決,隻要在投降之前弄死,那你就沒有違反約定。”
    “你騙了自己手下?”
    “不然呢?你該不會說我要和一幫人渣真誠相待吧?”
    “的確沒必要。”
    “那當著他們的麵我再問一次,你是否發誓會遵守承諾?”
    安建廷看著對麵的騎兵,他們用驚恐的表情盯著自己,看來是害怕他耍無賴食言。
    “我發誓會遵守承諾,這行了吧。”
    聽到這話對麵騎兵們的臉色才舒緩,和周圍的同伴互相慶祝。
    “德尼回去告訴那些家夥交涉成立,可以把留在營地裏那幫人弄死了。”
    “好!”
    兩個小時後,佛朗索瓦派來傳令表示已經打掃幹淨,安建廷這才帶著聯合軍俘虜了解除武器的義軍。他遵守承諾,沒有再傷害任何人,放任他們回家。
    “安老大,不少人說想要加入你們聯合軍,怎麽說?”
    “老爺子,怎麽辦?”
    “安大人,我建議可以提高篩選標準,吸納一些信得過的人,兵源可是非常珍貴的。”
    “那好吧,由你負責。”
    “明白。”
    “那麽,事情都弄好了,也該處理最後一件事。”
    隻見佛朗索瓦盤腿坐在地上,閉上雙眼。
    “麻煩給個痛快吧。”
    “你什麽意思?”
    “我不是說過也包括我在內嗎,作為男人信守承諾,要是你想就給我個痛快。”
    安建廷眯眼盯著他,回想起這場鬧劇般的投降,他還真是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裏。
    “我已經受夠了,莉莉婭,交給你處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安建廷直接撒手不管,回到他的營帳。
    “這是?”
    “放心吧,安大人的承諾我會好好遵守,意思是隻要不出人命怎麽都行。你昨天居然敢出言侮辱,這筆賬要好好算。”
    “你這是曲解意思”
    “閉緊牙關!”
    就這樣佛朗索瓦被莉莉婭和數名近衛暴打一頓,扔了出去。隨後又被德尼拖回營地,一同帶走。
    王朝曆315年秋分,隨著王朝全麵撤出後,諾兒領的騷動最終以最大勢力的義軍向聯合軍投降告終,整個行政領盡入聯合軍手中,現在王朝的南部五領,聯合軍已占其三。
    “幸虧最後沒打起來,要是有個萬一你打算怎麽辦?”
    “無所謂,現在能宣傳他的仁慈,要真打起來那也是對麵十惡不赦,禍害平民的盜賊,我們是為民除害的正義。無論哪種說法,我們都不會缺兵源,也不會被指責。無非是平定諾兒領損失大小的問題。”
    “所以才故意讓他親自帶兵。”
    皮埃爾和蓋德處理完一天的事務,小酌一杯。現在海倫也跟著去諾兒領收拾殘局,隻剩下他們兩留在這顯得有些冷清的會議室。
    “不過真沒想到過了一年多時間居然從那樣的小隊伍走到今天。”
    “那個皮埃爾居然難得感慨,以你來說真是感情豐富。”
    “隻是覺得不現實。”
    “船到橋頭自然直。”
    “船什麽頭?”
    “安他的口頭禪,好像是凡事總有辦法的意思。”
    “這又是哪裏的諺語,他到底是什麽人?”
    “事到如今這不重要,隻要能戰勝星月王朝,管他是從月亮還是星星來的,為聯合軍幹杯!”
    “也對,幹杯!”
    “啊!你們喝酒又不叫我!”
    推著輪椅的愛莎加入酒局,用手搶過瓶子,三人的胡鬧一如往日。
    “諾兒領還有很多事情處理,我還會在這停留一段時間,明年春天就會回去了吧。”
    “抱歉,我們先回大部隊,讓你留在這裏。”
    “沒關係,妮雅和帕寧會跟著留下來,難道是安大人見不到我會覺得寂寞嗎?不行喔~明明已經有安裏。”
    “未來你的丈夫看起來會很辛苦。”
    “到時候我會調教好自己的男人。”
    雖說對海倫的玩笑話習以為常,安建廷也跟著隨口開玩笑,但最後這句應該不會是認真的吧?應該不會吧
    諾兒領的事情留下海倫總管,聯合軍也留下五千駐軍恢複秩序,安建廷則和其他人返回大部隊所在的科雷茲領準備過冬。
    由於領地首府克萊蒙費朗嚴格來說處於這個國家中部,緯度提高讓人感覺冬天來得更早一些。
    淩冽的寒風拍打著市政廳的窗戶,蓋德表情嚴肅地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對著安建廷和皮埃爾開口。
    “最近我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天氣變冷之後,三天兩頭我們附近的駐軍就往城裏的‘紅街’跑。”
    “不是已經安排崗哨在那裏嗎,還有人鬧事?”
    蓋德搖搖頭,站起身望向窗外。
    “不,那裏變成士兵們的常駐點,那麽管理那裏是我們領導層的責任。問題是,在座的各位有誰去過?!”
    安建廷歎了口氣,已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這人繞一大圈無非就是自己想去,以他對蓋德的了解,一定會試著慫恿別人。
    “那你是要親自去一趟?”
    “沒錯,這是工作上的的視察,不實地了解情況可沒辦法製定規矩,絕對不是歪心思。”
    這爛到家的借口讓兩人都直接無語,不過蓋德倒是興致高漲,看這架勢不把兩人拉下水誓不罷休。
    “那好吧。”
    “唉?!安你居然同意!?”
    “總要了解那裏的情況,雖然蓋德的借口很爛,但的確我要去看看。”
    “安你還是懂的嗎,不如說問題是你啊,皮埃爾。”
    “我有什麽問題?”
    “嘖嘖嘖,第一次交給最重要的愛人可是男人的重要一課,隻剩下你還沒完成,這去‘紅街’可大有問題啊。”
    “這是什麽歪理,而且你果然是去玩的吧,被愛莎知道你死定了。”
    麵對皮埃爾的忠告,蓋德信心十足地點了點頭。
    “我做好充足的準備,要相信參謀長的滴水不漏。”
    “話說怎麽就把我和你歸到一起?我可什麽都沒說。”
    “難道你現在想說跟安裏什麽都沒發生嗎?”
    安建廷無言以對,早在那晚塔頂的初吻後,確認心意的兩人該發生的事情自然也理所當然發生,隻不過從蓋德嘴裏說出來總讓他不爽。
    “你這表情已經出賣你了。”
    “嗯哼,不用你管。”
    皮埃爾看著兩人曬恩愛,真是隻能苦笑。
    “那怎麽辦,現在去嗎?”
    “不,還需要有個人打掩護。”
    兩人剛滿臉疑惑看著他,門外就響起敲門聲,應聲進來的是約爾。
    以為自己會被分派到什麽重要任務的他充滿幹勁,單純的少年絲毫沒注意到三人夾雜狡黠的同情眼神,就這樣這次所謂的視察以政務形式獲得批準,發起人的名字當然是約爾。
    在都市的一角,街道兩邊全是三層的大宅,門口掛著鮮豔的旗幟和挑逗的符號。雖然是冬天,但這條街的人流還是絡繹不絕,這還是安建廷第一次見識到所謂的“紅燈區”。
    “喂,安。”
    “幹嘛?”
    “我還說你怎麽答應那麽幹脆,你果然是來耍我的吧。”
    “我不是說要了解情況了嗎。”
    “哪有人來這裏帶著自己伴侶來的啊!”
    安裏站在他身邊向著其他人打招呼,這場麵足以讓蓋德夢碎。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地方,所以安提起我就一起跟著來啦。”
    “也就說你姐姐她”
    “姐姐她托我傳話,要是蓋德碰其他女人就弄死他。”
    “她絕對是認真的。”
    “她絕對是認真的。”
    “她絕對是認真的。”
    三人異口同聲表示肯定,至於站在一邊被當成擋箭牌的約爾則已經一臉絕望,隻要莉莉婭看到那份文件,天知道他被怎麽教訓。
    “別一臉悲壯啊,約爾小朋友,就當是來開開眼界,我們出發!”
    蓋德搭著他的肩膀就拉著走,兩人組成難兄難弟的搭檔,在夜晚的殘酷清算來臨前盡情享受白天的時光。
    蓋德為了不驚動其他人看來是有事先安排,一位女性帶領他們直接從後門進入,與他想象中會非常過激的場景不同,一樓更像是一個酒吧,分隔開的桌椅接待不同客人。
    “如果客人提出進一步的要求,才會到三樓。這裏是讓大家能輕鬆喝酒聊天的地方。”
    帶路的豔麗女性仿佛看穿安建廷的想法一樣開口解釋,被看穿的他隻好強作鎮定點頭回應。
    他們被帶到二樓一個寬敞的房間,不過布局更像是市政廳的會議室,隻是擺放的長椅更適合挨著交流。
    隨後數位穿著性感的女性進到房間,坐在蓋德等人的身邊,剛才領路的豔麗女性反而坐到安裏隔壁,不僅安建廷身邊沒有安排人,而且還與蓋德那邊隔開一段距離。
    “抱歉,我看兩位應該是親密的關係,就沒有為兩位安排異性陪伴。”
    “不用,這樣就好。”
    這觀察力讓安建廷驚歎,明明連一句交流都沒有,但根本不需要他開口,對方就明白他擔心什麽,做了最恰當的安排。
    “是對這裏好奇來感受氣氛?”
    “算是吧。”
    “自我介紹晚了,這裏的人都叫我夏娃,算是這家店的負責人。”
    看著成熟的女性熟練地調配飲料,安建廷觀察起她,自稱負責人外表卻很年輕,化著鮮豔的妝容給人妖媚的感覺,名字多半是假名,讓人捉摸不透。
    將飲料遞給他和安裏,夏娃笑了笑。
    “之前的負責人跟著王朝的貴族逃跑了,我算是被店裏的大家推舉上來的,並沒有那麽神秘。”
    “好厲害!安,她知道我們在想什麽!”
    “我們可是靠這謀生,長久鍛煉下來自然學會體察客人的想法,要是做不到在這裏可是很難生存下去。”
    “沒想過離開這裏去過別的生活嗎?”
    “現在到處都是戰亂,我們這些店裏自小無依無靠的人又能到哪裏?這裏的日子還算過得去,而且聯合軍也為我們帶來不少生意。”
    “但也總該有其他辦法,而不是像這樣”
    他抬起頭看著夏娃,後麵的話他不好意思說出口,但對方已經明白。
    “看來聯合軍的少年領袖真如傳聞一樣,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呢。”
    這句話讓安建廷拿著飲料的手都停了下來,隔壁的安裏則挪開一些距離做出戒備的動作。
    “哈哈,兩位請不要這樣,我沒有任何惡意。隻是聽聯合軍的客人們說得太多,加上今日有市政廳的人親自來打點,所以我猜各位應該是聯合軍的大人物。”
    “還真是厲害的觀察力。”
    “不敢當,各種事情總是會傳開,這裏就是這樣的地方,還請安大人不要怪罪,我絕不會聲張。”
    “沒關係,我不在意。”
    “夏娃為什麽會來到這裏呢?”
    安裏有些好奇地發問,對方並沒有覺得冒犯,隻是平靜地回答。
    “自記事起,我就在這裏。從一開始幫忙做雜物,到後麵幸運地長相不錯,開始接客。回過神來已經一直都在這裏。”
    “抱歉,我不應該問的。”
    “沒事,店裏的人基本都差不多,我們也早就習慣了。”
    “是你父母把你扔在這裏的嗎?”
    “安!”
    安裏生氣地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夏娃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看到那認真的表情她隻好開口。
    “應該是吧,但我並不記得家人的樣子,對於他們來講,我是累贅。”
    “為什麽?”
    “對於生活艱難的家庭,總希望能有後代讓他們一步登天,而我沒被選中,家裏人應該是把希望寄托給下一個出生的孩子了吧。”
    “沒被什麽選中?”
    “魔力。”
    聽到這出乎意料的回答,安建廷僵在原地,其實他也早就察覺,正如蓋德所說,魔力的強大和稀缺性導致一定會催生出畸形的社會,眼前的女性就是例子。
    “隻要覺醒魔力,就能受到王朝的優待,連帶親屬都能是人上人,可惜我沒有天賦。但這也不是什麽很少見的事情,本來覺醒魔力的小孩就萬中無一,店裏有幾個瘦弱的男孩子就跟我一樣,沒有魔力之餘連幹農活也沒有優勢,被帶到這裏。”
    這對安建廷來講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惡行,對夏娃來說隻是早已習慣的現實。
    “你不覺得這不公平嗎?”
    “以前可能想過吧,現在隻想讓生活繼續,和店裏人一起活下去。哪怕是被人鄙視的行當,其實從安大人進來我就注意到,您也很厭惡我們這些靠身體謀生的人吧?”
    “不我沒有。”
    他回答之後也覺得自己虛偽,偷偷去看其餘兩人的反應,安裏生氣地看著他,夏娃則掩著嘴偷笑起來。
    “對不起,見到聯合軍的小領袖反應居然那麽老實可愛,忍不住捉弄一下,我向你們道歉。隻是從我的角度,安大人要騙過女孩子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呢。”
    “夏娃你可不能教他!”
    “請放心,讓我分享一些對付男性的小技巧給您。”
    “咦?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安裏,你被夏娃捉弄了。”
    “唉?!”
    安建廷看向其他人,蓋德已經拿著酒瓶對著身邊的女孩吹噓。皮埃爾則是安慰著向他傾訴的女性,沒想到他狂野的外表下居然是個暖男。
    至於約爾,他已經被兩個年長的姐姐夾在中間,甜言蜜語加上肢體攻勢弄得他頭暈眼花,要是沒人救一把怕是會被直接吃掉。
    “約爾,我們回去了。”
    “啊!好的!”
    得以脫身的約爾緊張得好像彈弓一樣彈起,身後的女性向他告別。
    “下次再來啊,那麽可愛的男孩,下次姐姐們給你特別服務。”
    “請別這樣!”
    看來他還挺受年長女性喜愛,可能這就是能激發母性的男生吧。
    夏娃恭敬地把他們送出後門,最後才鼓起勇氣出聲叫住安建廷。
    “請原諒我們的冒犯,但請您相信,我們這裏的人真的很感謝您,自從聯合軍來了,權貴們和那些惡徒都被趕走,我們難得安心。隻是懇求您不要剝奪我們的生活。”
    “夏娃,我相信人與人是平等的,這樣的店鋪不應該存在。但和你交流讓我知道這也是你們的生計,所以暫時我不會這樣做。”
    “感謝您,我堅信您的宏願一定能實現,我會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看著夏娃真摯的表情,直到最後他都沒搞明白這句話是對客人的奉承,還是真心的祝福,恐怕他也永遠不會搞明白。
    “親自去過之後,有改變你的想法嗎?”
    “沒有,但對一些問題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以在法令中先不提,但這是暫時的。”
    “真拗不過你,不過這也是你的優點就是了。”
    “那麽快就走了嗎?”
    “要趕緊回去把愛莎哄高興,我可不想這大冷天住在別人的屋裏。”
    打完招呼的蓋德直接離開安建廷的小屋,安裏在廚房哼著歌準備今晚的甜點。安建廷望著壁爐裏的火焰,在蓋德起草的公文簽上自己的名字。
    王朝曆315年霜降,聯合軍占領的南部三領頒布《安民法》,打出平等公正的旗號,所有進入到聯合軍領地的平民都能得到保護,奴隸獲得解放,並且嚴厲打擊一切人口販賣。所有家庭戶籍必須登記人數和所在地,才能享受聯合軍的土地分配和低稅政策。
    這個法令讓大量平民和奴隸冒著被王朝軍追殺的風險,蜂擁進入到聯合軍控製的地盤,然後通過戶籍登記成為蓋德等人能掌握的人口,最終變成兵源和生產力,成為聯合軍堅實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