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張田丹還是和往常一樣開門做生意。
    不過今天正好是禮拜天，不少工人都放假在家裏做飯，所以今天的生意沒有之前那麽好，一天的營業額五十塊錢。
    張田丹特地去辦了一張存折，放在她家裏不安全，她拜托王嬸將她的存折帶回家。
    有龍寶在，她也能放心一些。
    況且王嬸的家裏總是比她家安全很多。
    而程衛華找了另外一個同誌，在張田丹家門口不遠的地方蹲著。
    “衛華，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天天往這邊走，我怎麽沒見到有人盯上這個包子鋪？”
    程衛華小聲地說：“我親眼看到的，你就等著吧，他肯定來。”
    見他這麽篤定，另一個同誌也就緊緊盯著包子鋪。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整個街道兩邊住戶的燈都逐漸暗下來，不少人都進入夢鄉。
    程衛華早就已經習慣蹲守，所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來格外精神。
    突然，他的餘光瞄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
    他趕緊拍了拍身邊的同誌，小聲地說：“來了。”
    “在哪裏？”
    另一個同誌趕緊打起精神。
    程衛華給他指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衛華你真是神了！真的有人過來。”
    “等他把門撬開我們再動手。”
    “行。”
    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朝著周圍查看了一番，確定路上沒人，沒有人看到他之後，他才拿出一根鐵絲。
    鐵絲被送進鎖孔裏，沒過一會兒，手掌大小的鎖立即開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門打開。
    從撬鎖到走進家裏，他沒有弄出一點動靜，看得出來是個老手。
    他借著月光打量整個店鋪，他走到蒸屜下麵翻找。
    很快就找到了張田丹平時裝錢的盒子，隻是現在的盒子是空的。
    小偷趕緊把盒子放回去，他朝著二樓看了一眼。
    既然一樓沒有，那麽錢肯定在二樓的房間裏。
    他摸著牆摸上二樓，樓上一共有兩個房間，他準確地摸到張田丹的房門口。
    他已經在門口觀察了兩天，張田丹是一個人住。
    要是他偷錢的時候，張田丹沒醒過來也就算了。
    要是醒過來，他也有法子不讓她發出動靜。
    想著，他又拿出那一根鐵絲。
    他輕而易舉地將門鎖敲開。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他還沒看清楚裏麵的布局，他的手突然被抓住。
    那一瞬間，小偷的背後出了一層冷汗。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他就感覺自己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
    下一秒，他的背後重重砸在地上，痛得他哎呦地叫了一聲。
    完了！
    被發現了！
    小偷反應過來就想跑，不過還沒等他爬起來，他的胸口就被人給踩住。
    這時，屋子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小偷心裏俺叫一聲不好，雙手抓著對方的腿，想要把對方甩開。
    可他的手就被擰到了後麵，也不知道對方用什麽把他的手捆起來。
    這時樓梯那邊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
    啪嗒一聲，張田丹打開燈。
    突然亮起來的燈將在場的人眼睛都刺了一下。
    小偷緩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一睜眼就對上站在門口，穿著製服的兩個警察同誌。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轉過頭看向屋子裏的人。
    屋子裏除了包子鋪老板娘之外，還有一個穿著中山裝，一頭短發，看起來格外幹練的女人，她露出來的手臂肌肉看起來格外結實。
    小偷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被做局了。
    可他每次過來買包子都非常小心，從來不和老板娘多說話。
    老板娘是怎麽注意到他的！
    程衛華和另外一個同誌急匆匆跑上來，就看到被雙手綁在身後，整個人不斷扭曲的小偷。
    程衛華：“……”
    看來即便他不在外麵守著，張田丹也不會有事。
    他打量了曹秋一眼，一下子就看出來對方是個會功夫的。
    也難怪這麽快就把小偷解決了。
    程衛華走上前，一把車開小偷臉上的遮擋，看清對方的臉，他挑眉，“李來財，怎麽又是你？”
    李來財的脖子縮了縮，沒有說話，麵如死灰。
    程衛華把人抓起來，對著屋子裏兩個女孩子說：“勞煩你們跑一趟，和我回去做個筆錄，等筆錄做完，你們就可以回來接著睡。”
    “好。”
    張田丹套上外套，幾個人一起出門。
    張田丹將家裏的門鎖好。
    她做了筆錄回來都已經七點多，想要做包子根本來不及。
    而她回來的時候，門口已經站著不少人。
    看到張田丹回來，大家都圍上來問：“田丹，你這是從哪裏回來？今天包子鋪怎麽不開門了？”
    張田丹攤手，無奈地說：“昨天家裏來了小偷……”
    張田丹的話還沒說完，旁邊一個大媽就著急的說：“什麽？小偷？老板娘，你沒事吧？那個小偷有沒有被抓？”
    “損失一點錢都不要緊，你沒傷著吧？”
    張田丹的嘴角勾了勾，對上大家關心的眼神，她的心裏就像是剛剛出鍋的熱包子一樣。
    自從離婚之後，她發現她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好人。
    “我剛從派出所做筆錄回來，大家放心，小偷已經被抓住。”
    “小偷被抓住了那就好，那你今天還開店嗎？”
    張田丹搖搖頭說：“今天做已經來不及了，大家要是想吃的話，隻能明天過來了。”
    “太可惜了，我還想著今天早上不用自己燒早飯偷個懶。”
    “哎，老板娘，你身後這個人是？”
    “她是我表妹，以後她就和我住在一起，我們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在回來的路上，張田丹就和曹秋商量過，就說她們是姐妹，這樣也可以少些解釋。
    有些心思不單純的人知道家裏有兩個人住著，也能收收那些歪心思。
    “這是你表妹啊，你要不說，我還以為是個男孩子。”
    “有個人和你住在一起也安全一些。”
    張田丹和大家聊了一會兒，就上樓去睡覺。
    今天就就當是給自己放了一假。
    張田丹家裏被偷的事情很快就在街坊鄰居之間傳開。
    再加上今天大家過來買包子的時候發現包子鋪沒開門，不少人都找人問了發生什麽事情。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甚至還傳到旁邊幾條街上。
    朱河去上工廠的時候，就聽說了這件事情。
    他幸災樂禍地想張田丹也是活該。
    女人就該乖乖結婚，她那麽張揚，這不，終於被人盯上了。
    而吳老三也聽說了這件事，他今天過來送肉的時候發現門是關著的，叫人也叫不應，索性就把肉都拿了回去。
    聽說張田丹家裏遭小偷之後，他趕緊攤子一收，過來詢問到底怎麽一回事。
    正巧今天女兒也跟著他一起來城裏，他是帶著女兒一起過來的。
    吳老三看到張田丹，非常擔憂地問：“我聽人說昨天晚上你家進小偷了，他沒傷著你吧？”
    “沒呢，有我表妹在，我表妹會一點功夫，很快就把那個小偷給按住了。”
    “那就好。”
    張田丹疑惑地說：“你今天給我帶來的菜和豬肉呢？”
    “現在天氣熱，豬肉放不得，所以我就自己賣，好在都賣光了，等明天我再給你送過來。”
    張田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你每天定這麽多肉，你幫我，我也幫你。”
    張田丹點點頭，非常欣賞吳老三這種品德。
    也難怪全菜市場，也就吳老三的菜是賣得最好的。
    “爸爸，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姑姑嗎？”
    張田丹這才注意到，吳老三的身後躲著一個小女孩。
    女孩也就六七歲的樣子，紮著兩個小辮子，看起來有些黑，不過眼睛又大又亮，看起來非常可愛。
    “吳哥，這是你女兒嗎？她長得好漂亮。”
    吳老三拍了拍自己女兒的腦袋，“是啊，這是我的女兒，她叫欣欣。”
    “欣欣你好。”
    欣欣往吳老三的身後縮了縮，眼神怯生生的。
    看得出來是一個非常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張田丹越看越喜歡，進屋子裏，把本來打算賣給龍寶吃的小蛋糕分給欣欣一些。
    “欣欣，你嚐嚐看喜不喜歡吃，下次讓你爸爸帶你過來，姑姑做的包子很好吃的。”
    小姑娘並沒有立即接過東西，而是抬頭看了一眼她爸爸。
    吳老三點點。欣欣這才雙手接過來，“謝謝姑姑。”
    “不用謝。”
    欣欣：“我知道姑姑做的包子，爸爸帶給我吃過。”
    張田丹在欣欣麵前蹲下，看著她的眼睛問：“那欣欣喜歡姑姑做的包子嗎？”
    “喜歡。”
    “你喜歡就好，下次我再讓你爸爸給你帶。”
    欣欣點點頭。
    張田丹伸手捏了捏欣欣的臉，這是她經常逗龍寶養成的習慣。
    吳老三看著她摸孩子，眼裏帶著慈愛。
    她整個人好像會發光一樣。
    欣欣突然說：“姑姑，你當我的媽媽好嗎？我很喜歡你。”
    一句話，讓兩個人頓時紅了臉。
    吳老三趕緊轉開視線，不敢看張田丹。
    “你別亂說話，我和你張姑姑隻是朋友關係。”
    張田丹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剛剛離婚，拒絕了不少街坊鄰居幫她相親。
    不過聽了欣欣的話，她不受控製地看了一眼吳老三，卻發現吳老三整個人都紅了。
    她愣住。
    吳老三在賣菜的時候開朗大方，也從來不和大家計較，有些質量不太好的菜都是直接送給別人。
    張田丹還從來沒見過他臉紅成這個樣子。
    看起來還挺可愛。
    欣欣沒察覺到兩個大人之間奇怪的氣氛，她眨巴眨巴大眼睛追問：“姑姑，你怎麽不回答我？你不能做我的媽媽嗎？”
    張田丹咳嗽一聲，非常認真地解釋，並沒有因為欣欣是小孩子就糊弄她。
    “欣欣，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做你的媽媽的。”
    “可是我喜歡姑姑。”
    “你喜歡沒有用，要你爸爸喜歡。”
    欣欣轉過頭，一邊吃著雞蛋糕一邊問：“爸爸喜歡姑姑嗎？”
    吳老三的表情變了變，他看向張田丹。
    張田丹是包子鋪的老板娘，他就是個賣菜的，怎麽可能配得上人家。
    要不是當初他挨了一拳，送菜這樣的好事也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吳老三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拍了拍欣欣的腦袋說：“欣欣，我們該回家了，和姑姑再見。”
    “好吧。”
    欣欣也不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孩子，她朝著張田丹揮揮手。
    “姑姑再見。”
    “再見。”
    張田丹站在門口，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逐漸遠去。
    *
    龍寶早就已經算到今天沒有包子吃，所以就沒有拉著奶奶去店裏，而是帶著奶奶一起去沙堆那邊找小夥伴玩。
    因為上次永豐吃沙子，所以龍寶每次過來都會給他帶一些吃的。
    龍寶雙手托著腮，遺憾地說：“可惜今天姨姨的包子店沒有開，不然一定帶包子給你吃，姨姨做的包子比我奶奶做的還好吃。”
    永豐的嘴巴動了動，他突然很想知道，被龍寶心心念念的包子是什麽味道的。
    “店在哪裏？”
    “就在隔壁那條街，你想吃嗎？你要是想吃的話，明天我帶你去吃，包子就該吃熱的，我給你帶過來都涼了。”
    “想吃。”
    龍寶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個女老大罩著小弟一樣，非常有義氣地說：“那明天你早點過來，我帶你過去吃。”
    “好。”
    永豐點點頭。
    玩了一會兒，王佩要回家燒飯，於是就帶著龍寶回家。
    永豐媽媽也帶著永豐回家。
    永豐突然說：“媽媽，包子。”
    永豐媽媽一愣，頓時想到龍寶剛剛走之前說的話。
    她笑得越發溫柔，“你是想明天讓我帶你過來，和龍寶一起去吃包子是不是？”
    永豐點點頭。
    “沒問題，我明天早點帶你過來。”
    永豐媽媽欣慰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她想得果然沒錯，兒子和龍寶在一起待久了之後，果然活潑了很多。
    他以前可從來不會主動提起想要吃什麽。
    第二天一大早，龍寶剛剛洗完臉出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永豐。
    她撒開奶奶的手跑上前，“你什麽時候來的？”
    永豐：“吃包子。”
    “好啊，我帶你去吃包子。”
    龍寶拉上他就朝著包子鋪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