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尼瑪你睜眼說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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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昌府外十裏處接官亭內,武昌知府攜帶衙門內一眾屬官,帶欽差儀仗隊伍並八抬轎子恭候多時。
    薛虹這個級別的欽差蒞臨地方,地方衙門要提前灑掃街道,檢查行進途中的道路橋梁,確保欽差暢通無阻。
    平時不修路,檢查一來臨時抱佛腳,屬於傳統藝能了。
    武昌知府還要提前布置公館,張掛黃幔、陳設香案、鋪設紅毯,以及安排侍候欽差的一幹仆人……偶爾可能也會安排點地方“特色”,具體要看來的欽差性格和年齡。
    一切都必須按照《大明會典》中的規章製度去操辦,不敢有半分怠慢。
    本來這個工作應該是由身為布政使的王子騰進行的,但這不是去底下伺候無上皇了嘛。
    武昌府如今行政屬官最大的便是武昌知府。
    而無論是湖廣提刑按察使,還是湖廣指揮使,雖然都要過來迎接欽差,但日常接待就不歸人家管了。
    因為這是行政的係統的活,和司法係統、地方軍區沒半毛錢關係。
    “大人!!來了!”
    話語落,但見遠處塵埃滿天,一麵麵旗幟在塵土中若隱若現。
    湖廣提刑按察使、湖廣指揮使在前,武昌知府領著衙門屬官緊隨其後。
    至於其他知府、知州早就回到各自的任地去了。身為一地之長,非緊要之事不得擅離職守。
    當然,上麵如果沒來人的話,沒人把這句話當回事。
    可現在不但上麵來人了,還是帶軍隊過來的。
    誰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亂來,那可就是茅房裏打燈籠找死了。
    最前方的隊伍自動分開,站在道路兩側,再映入眼簾的便是十幾名騎馬的錦衣衛,以及一輛樸實無華的車架。
    錦衣衛老馬騎馬晃悠到車架旁邊,翻身下馬,提起馬凳放在地上,隨後立刻跑到另外一邊掀開車簾。
    一抹顯眼的緋紅色衣角露出,緊接著映入眼簾便是孔雀補子。
    還不等看清車內之人的麵容,一眾官員便已經跪下唱禮。
    “恭迎聖諭!!”
    薛虹下了馬車,從懷中取出蓋有龍章寶印的印信,遞給老馬。
    老馬舉起印信向眾官宣示,隨後又捧出金令、聖旨。
    眾官走完了流程後再拜道:“恭迎欽差大人!”
    武昌知府劉知庸頂著巨大的壓力從地上爬起來,上前道:“下官乃是本府知府,領屬官在此恭候大人數日。
    下官已為大人準備了儀仗行駕,請大人移步。”
    薛虹沒有言語,板著臉一甩袖子徑直向著轎子走去,這一次的出使和以往不同。
    這一次地方打的可是正德帝的臉,他作為欽差不可能一上來就給地方官員好臉色,還要不斷壓力對方。
    隨著薛虹的登轎,一眾錦衣衛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一眾官員,徑直從眾官員中穿插了過去,緊緊的護衛在薛虹轎子左右。
    武昌知府劉知庸冷汗淅瀝瀝的冒了下來,心底暗自罵著其餘知府、知州:王八蛋!禍是大家一起闖的,現在出了事就我自己扛??你們拍拍屁股走了。
    布政使司衙門就在武昌府,換而言之,王子騰暴斃在了他的治下。這才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提刑按察使跪在地上心底也在罵娘:誰能有老子冤!(?ò?ó王子騰這個byd上來就要和地方勢力硬剛剿匪,還急功近利。
    結果丟盡了我們湖廣官員的顏麵不說,還死在任上了!
    在王子騰死的當天,提刑按察使就連忙派五仵作、延請數名杏林大家進行查驗。最後得出結論,確實不是他殺。
    可提刑按察使並沒有急著給出結論,而是將調查的結果按下不表,靜靜的等著欽差的到來。
    能做到一省提刑按察使的自然不是傻子,他知道,隻要王子騰死在任上,無論如何,朝廷是一定會派遣欽差過來的。
    王子騰到底是怎麽死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上說他是怎麽死的,他就得是怎麽死的。
    所以提刑按察使頂著個各方壓力,硬生生把王子騰的屍體扣下密封保存,驗查結果也不對方宣布。
    就在眾人忐忑不安之際,薛虹的聲音響起。
    “提刑按察使大人,布政使王子騰暴斃一事,可是由你親自調查的?”
    “回大人的話,正是下官。”
    “嗯,可查驗出了結果?”
    “回大人,此事事關重大,下官等雖有些灼見,未麵稟大人之前卻不敢胡亂言語,以免引起動蕩。”
    坐在轎子裏的薛虹聽到這話眉毛一挑,這是個人才啊!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薛虹收斂思緒單手將膝蓋處的蔽膝扯平後開口道:“走吧,進武昌府。”
    “是,大人有命!起轎!!”
    八抬大轎晃悠悠的出發,鳴鑼聲陣陣響起。隊伍浩浩蕩蕩的向著城內進發。
    行至城外五裏處,薛虹再下命令。
    “唐指揮使何在?”
    唐贏立刻翻身下馬,小跑著靠近轎子,彎腰貼近道:“薛大人,下官在!”
    “你指揮將士們在城外則一處安營,所需糧草、食物我會派人送來。
    進城後隻需委派百人隨本官進城便可。
    每日由不同百戶麾下士兵輪值。餘者在營中時刻等待本官虎符調令!”
    “是!下官領命!”
    ……
    一進武昌府後,街道上便逐漸人多了起來,大多站在巷口,或者是店鋪門前,好奇的觀望著,似乎想要一睹欽差的風采。
    “唉?你們看,跟在轎子旁邊走的是不是咱們府君大人??”
    “媽呀,這回下來的怕不是京裏頂大的官老爺吧?”
    “咱可聽說,這些官老爺都是天上星宿下凡,也不知道這位欽差大人是不是三頭六臂,或者有什麽異處。”
    “唉?別說了!欽差大人的隊伍過來了,肅靜!”
    一眾百姓紛紛閉口,低頭垂目不語,直到儀仗隊伍走過去,這才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咱們這地方幾年到頭也不一定過來一次欽差,這次一來就來了個大官,我估摸著,搞不好是出了什麽亂子了!”
    “嗨!!無非又是哪個官員貪汙了,或者哪位大人失勢了。鬥來鬥去的,不就是那麽回事嘛!
    來再大的官,和咱們平頭百姓也不相幹。隻要啊,別加我的賦稅,他愛幹嘛幹嘛!”
    “嗯,兄弟這話在理,走吧,散了散了!”
    ……
    到了公館後,薛虹去房間裏沐浴更衣。隨後前往衙門進行正式宣旨。
    正廳留下武昌知府劉知庸和提刑按察使兩人如坐針氈。
    至於湖廣節度使薛虹則是讓他回去休息,順便在這幾日整頓府兵,聽候他的調令。
    湖廣指揮使一聽就樂了,這說明接下來的破爛事兒和他沒關係,屁顛屁顛的就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虹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廳中。
    此時的薛虹剛剛沐浴完畢,長發因為未幹,仍不能盤束,隻好披散在肩膀上,使得本就華貴儒雅的氣質,更添慵懶。
    薛虹三兩步來到主位前一屁股坐下,斜視了一眼下方的兩人,冷笑道:“我聞湖廣之地,氣候與京都迥異,你們說。
    本官會不會也因水土不服,身體抱恙呢?”
    二人連忙一陣解釋,急著向薛虹表達對皇上,對朝廷的忠心。
    薛虹端起茶盞,刮了刮浮沫,一邊隨口問道:“本官這一次下來,一是因為布政使暴斃蹊蹺,為維護朝廷威嚴需進行嚴查。
    二嘛,便是此地匪徒之猖獗,已經到了不得不剿滅的地步。
    所以聖上命我前來調查、監督。希望湖廣三司,要恪盡職守,莫讓本官失望才是。”
    劉知庸後背此時已經濕透,但還是打起笑容來,屁股撅的山高,連呼:“那是一定,一定!”
    “對了,王子騰之死,可有蹊蹺?”
    湖廣提刑按察使尚悼連忙道:“大人慧眼如炬!確有蹊蹺。”
    劉知庸身體猛然一震,有些吃驚的看向尚悼:尼瑪你睜眼說瞎話啊!!!
    尚悼:不說不行啊,上麵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大人,下官調查出了些情況,已經全部編纂成冊,待稍後便呈給大人閱覽。
    大人請放心,此事由下官親自處理,外人一概不知詳情。更不會有半點消息走漏。”
    潛台詞:大人,您說王子騰怎麽死的,他就是怎麽死的。
    薛虹滿意的點了點頭。
    “大人,下官等還準備了酒席,待聖旨宣讀完畢後,為大人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