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月下誓言·情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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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水,山風拂麵。
    羅姑娘背著昏迷中的項公子,一步一步登上山頂。
    她俯瞰群星璀璨,眼中卻泛起一抹從未有過的冷意。
    她輕聲問自己:“如果有一天我墮入地獄……”
    話未說完,山風驟起,吹亂她的發絲,也將這句話卷入無盡的夜色中。
    但就在下一刻,身後傳來一聲虛弱而熟悉的低語:“我會跟你一起。”
    羅姑娘猛然回頭,項公子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目光清澈,神誌雖仍顯虛弱,卻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靠著她肩頭,嘴角微微上揚,一如從前那個總愛說笑的少年郎。
    “你……醒了?”羅姑娘聲音微顫,眼底泛起淚光。
    “沒力氣說話很久了。”項公子低聲笑了笑,“但我一直聽著。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羅姑娘心中一酸,輕輕將他放下,讓他靠在一塊青石邊休息。
    她望著他蒼白的臉色,喉嚨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項公子忽然伸出手,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
    那封未曾拆開的“蕭夫人書信”,正是當年導致他們誤會、決裂的關鍵證據。
    “給你。”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沉重,“這裏麵藏著你母親的真相,也藏著我曾經的背叛。”
    羅姑娘怔住,指尖微微顫抖,卻沒有接過去。
    她看著那封信,仿佛看見了過去的影子,那些被欺騙、被傷害的日子,像潮水般湧上心頭。
    但她沒有伸手,也沒有打開。
    她隻是緩緩搖頭,道:“有些事,我現在不想知道。”
    項公子愣住,隨即露出釋然的笑容:“也好。等你想聽的時候,我會全部告訴你。”
    兩人之間,沉默片刻,隻有山風呼嘯而過。
    “其實……”項公子忽然開口,“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羅姑娘抬眸看他。
    “我知道。”她輕聲道,“可我還是很難原諒你。”
    項公子苦笑:“我不奢求原諒。隻希望……能有機會彌補。”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鍾鳴聲,隨後,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兩人麵前——是冷麵判官。
    他身著冥衣,麵色冷峻,手中生死簿靜靜懸浮,散發著淡淡幽光。
    “你已正式成為冥主。”他低聲說道,“接下來的路,不會輕鬆。”
    羅姑娘站起身來,眼神不再迷茫,而是透著一股堅定:“我知道。但我已經不是那個隻會逃避的女孩了。”
    冷麵判官點頭,目光掃過項公子,略作停頓:“他本該死於血咒反噬,卻被你強行續命,代價不小。”
    羅姑娘抿唇不語,她當然知道那代價是什麽。
    那一夜,她在項公子奄奄一息之際,用自己的半鬼之軀為引,強行鎖住了他的魂魄,以換取一線生機。
    可這代價,便是她的靈力失控,身體逐漸異化,若再不控製,恐怕會徹底墮入鬼道。
    冷麵判官似乎看出她的狀態,卻並未多言,隻是留下一句:“冥火盟已歸順於你,但並非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有人,正在暗中醞釀風暴。”
    話音剛落,身影便消散在夜色之中。
    羅姑娘望向遠方,心中隱隱生出一種不安。
    項公子靠在一旁,似有所感,緩緩開口:“你打算怎麽做?”
    “先找到趙師姐。”羅姑娘答,“她雖然離開,但應該還掌握著一些線索。”
    話音未落,遠處林間忽有一道身影疾奔而來,腳步輕盈,氣息淩厲。
    是趙師姐。
    她滿身風塵,神色凝重,見到羅姑娘後急聲道:“黃妖婆正在暗中籌備一場大陣,目標是你。”
    羅姑娘眉心一緊。
    趙師姐繼續道:“她想要奪走你的半鬼之力,借助冥火盟的力量重啟九幽禁地,釋放被封印的古邪。”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項公子沉默片刻,終於緩緩抬頭,看向羅姑娘:“你願意讓我幫你找出陣眼嗎?”
    羅姑娘盯著他,良久,才點了點頭。
    “好。”夜色深沉,羅姑娘與項公子、趙師姐三人圍坐在山頂殘破的石亭中。
    冷風穿林而過,帶來幾許寒意,也吹動了羅姑娘肩頭那件半黑半白的冥衣——那是她成為冥主之後,冥界所賜的象征。
    趙師姐神色凝重地開口:“黃妖婆在西南邊境秘密修建祭壇,以血魂為引,準備開啟‘冥獄之門’。她知道你是半鬼之軀,若將你煉化,便能掌控冥火之力,徹底打開九幽封印。”
    “九幽禁地。”羅姑娘輕聲重複這幾個字,眼底浮現出一絲隱隱的悸動。
    那裏,是萬鬼歸墟之地,也是她母親最後消失的地方。
    項公子低聲道:“我曾在天樞閣藏書樓見過一本古卷,記載著‘冥獄之門’的構造圖,其中有一處關鍵陣眼,名為‘命鎖心脈’,位於陣法最中心,若能在對方完成儀式前毀掉它,就能阻止一切。”
    趙師姐皺眉:“可我們連具體位置都還沒掌握,更別說進入陣中。”
    項公子看向羅姑娘,目光堅定:“我會用我所知的一切,換取她的信任。”
    羅姑娘微微一怔,隨即輕輕點頭:“好。”
    夜色如墨,山風呼嘯。
    他們三人站在高崖之上,仿佛已隱約聽見來自九幽深處的哀鳴。
    深夜,羅姑娘獨自一人坐在後院的老槐樹下,手中握著一枚溫潤的玉佩。
    那是從前阿蓮送給她的,那時她們還是姐妹相稱,那時項公子還未背叛。
    月光灑在她臉上,映出幾分孤寂與柔軟。
    她閉上眼,腦海中卻浮現起那一夜夢境中的幻影——阿蓮站在彼岸花海中,微笑著對她說: “你不是替身,你是你自己。”
    淚無聲滑落。
    曾經的癡情錯付,曾經的信任崩塌,如今終於被她親手埋葬。
    她不再執著於過往的傷痛,也不再懷疑自己的存在意義。
    她抬起頭,望著滿天星辰,嘴角微微揚起。
    將玉佩收入懷中,如同收起了那段青澀又苦澀的記憶。
    “謝謝你,阿蓮。”她低聲呢喃,“從今往後,我會為自己活著。”
    晨曦初現,天邊泛起魚肚白。
    羅姑娘立於議事堂前,身後站著趙師姐、小桃娘,以及冥火盟的一眾成員。
    她身披冥衣,神情冷靜而堅定。
    “我們要先一步找到‘冥獄之門’的核心陣眼,並設下封印。”她聲音清朗,穿透清晨的薄霧,“這是一場關乎人間安危的戰鬥,不容有失。”
    項公子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聽著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心頭湧上複雜情緒。
    他看著她背影,忽然想起當年那個在街角哭泣的小女孩,如今已成長為足以扛起冥界重任的冥主。
    “無論前方是什麽,我都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麵對。”他緩緩上前,站在她身旁,語氣堅定。
    眾人齊聲應諾,冥火在每個人掌心躍動,照亮了他們的臉龐,也照亮了通往命運的道路。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冥火盟信使飛奔而來,跪地稟報:“啟稟冥主!西南邊境出現異動,黃妖婆已經開始召集陰兵,疑似即將發動儀式!”
    氣氛驟然緊繃。
    羅姑娘眼神一凜,沉聲道:“時間不多了。”
    趙師姐上前一步:“我們立刻出發吧。”
    項公子也道:“我知道一條隱秘路徑,可以直接抵達陣眼外圍。”
    羅姑娘環視眾人,最終收回視線,語氣平靜卻透著決然:
    “好,那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