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老鄉見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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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以比擬女性分娩的痛楚,刹那間就讓範閑從大仇得報的喜悅中清醒了過來。
    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更是讓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崩潰地大吼了起來。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的腦袋都被我爆開了花,你怎麽可能還活著?”
    “假的!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明明自己特意用了一顆子彈爆掉了牧勝的腦袋,就是為了對付司命神教那詭異的不死之身。
    可為什麽牧勝還不死啊!
    範閑抱著小頭跪倒在地上,看著麵前那殘破的人.人形怪物,陷入了絕望的深淵中。
    透過牧勝胸口的破洞,範閑可以清晰看到半片肺頁,斷了大半的脊椎骨,還有後麵飄散的雪花。
    甚至於對方的腦袋上還在滴答著稠白的液體,巨大的空洞就像一顆來自地獄的眼睛,在死死地凝視著他。
    “這這簡直就是.”
    雖然早就看過了不少司命神教不死之軀的情報,但真正親眼所見之後,四顧劍還是有些恐怖莫名。
    這簡直就是一頭妖魔鬼怪啊,絕非人類所能做到的事。
    即便是早已脫離普通人體質的大宗師,也絕對做不到這種事情。
    別說是四顧劍了,就是五竹看到這一幕,頭顱中的那顆計算機大腦都有些宕機了。
    “桀桀桀”
    看著三臉震恐哦不,是兩臉的範閑、四顧劍,還有麵無表情但明顯有些反應遲緩的五竹,牧勝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他就喜歡在敵人最得意的時候,給予他們最深刻的絕望。
    咦?這就是反派總是那麽多話的緣故嗎?
    不對不對,呸呸呸,我牧大善人怎麽可能會是反派,這一定是錯覺!
    呲~呲呲~
    隨著大笑,牧勝的身體開始冒起了蒸汽,三個拳頭大的破洞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著。
    按理說這種情況下範閑他們應該阻止牧勝的。
    但三人中範閑有心無力,五竹有力卻更有顧忌,範閑距離牧勝太近了,他不敢輕易出手。
    至於四顧劍.
    “叮當!”
    四顧劍手中的劍突然掉在了地上。
    不要誤會,他絕不是害怕,隻是剛才被牧勝的骨劍刺穿了手臂,一時間握不住劍柄了而已。
    看著牧勝那滿是肉芽的破洞腦袋朝自己望了過來,四顧劍連忙撿起了掉落的寶劍,將五竹護在了自己身前。
    ‘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這樣的敵人還怎麽打?’
    四顧劍的心底升起了一絲撤退的想法,奇怪的是他的劍心居然沒有反對。
    與此同時,範閑也被這叮當的劍鳴聲從絕望中喚醒,看著牧勝重新生長出來的眼睛,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腦袋根本不是你們的弱點對不對?
    那個被影子斬殺的神教戰士,還有他們在戰鬥時刻意護住頭顱的舉動。都是故意誤導我們的是不是?
    你一直在騙我們,就是為了為了”
    範閑一時間想不到對方這麽做是為了什麽。總不能就是為了在今天戲耍他們一頓吧?
    什麽人會幹這種無聊的事啊!
    牧勝:可不就是我嗎?
    “你想多了,畸變戰士的弱點確實是腦袋,隻不過是腦袋中的畸變核心,單單砍下頭顱是沒有用的。”
    牧勝微微搖頭解釋道,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被敵人知道己方的弱點。
    “想要真正擊殺畸變戰士,除非是破壞了他們腦袋裏的畸變核心,讓他們死於基因崩潰,又或者抓住之後燒成灰燼。”
    畸變?基因?
    在牧勝口中聽到這兩個詞匯後,範閑的心跳騰然加速了,瞳孔也不自覺的縮小。
    “基基因?”
    “怎麽了?這個詞對你來說應該不陌生吧?”
    牧勝看著範閑戲謔道:“連九十多萬字的‘紅樓夢’你都抄出來,這點基礎的生物學概念,你總不能忘了吧?”
    紅樓夢,生物學.
    短短的一句話帶給範閑的衝擊,宛如一顆核彈在他腦海中爆炸一樣,徹底擊碎了他的僥幸。
    “你你也是穿越者?你早就發現我的身份了對吧!
    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發動戰爭?為什麽要強娶婉兒和若若!”
    範閑再一次破防了,他不理解為什麽同為穿越者的牧勝,要這麽針對自己。
    而且為什麽牧勝能擁有這麽厲害的金手指,他卻什麽都沒有,隻能苦哈哈地學習毒術和武功。
    這不公平!
    “這有什麽為什麽的?老鄉見老鄉,背後捅一刀!這不是常規操作嗎?”,牧勝攤手道。
    ‘完了,我聽了這麽多的秘密,一定會被滅口的!’
    雖然不是很懂牧勝和範閑口中的穿越者是什麽,但四顧劍已經察覺到了死兆星在頭頂閃爍。
    正猶豫著現在要不要跑路時,就見範閑突然大喊大叫著朝牧勝衝了過去,而後就被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範閑!”
    五竹見狀也顧不得其他了,心知普通的物理攻擊對牧勝沒用的他,扯下了常年戴在頭上的眼罩。
    兩道紅灼炙熱的鐳射光線瞬間爆發,朝著牧勝的腦袋射了過去。
    麵對迎麵而來的鐳射光線,牧勝抬起左手擋在了身前,手臂瞬間被炙烤成了焦炭,又在巨人血脈的作用下一點點恢複。
    隻是相比於鐳射光線的破壞速度,牧勝的恢複速度就差了一些,手掌、小臂在一點點被摧毀。
    而在手臂被徹底燒毀之前,牧勝已經頂著鐳射光線走到了五竹的身前。
    “你的戲份殺青了!”
    牧勝咧嘴一笑,右手猛一攥拳,方圓數十米的天地元氣,刹那間就被抽幹了。
    大量的核輻射能量匯聚在了牧勝的拳頭上,而後狠狠地砸向了五竹的胸膛。
    嘭!!!
    宛如炮彈爆炸一樣的捶擊,頃刻就在五竹的身體上破開了一個大洞,無數精密的機器構件順著衝擊波飛射了出去,散落在潔白的雪地上。
    胸腔中的能量核心被摧毀後,身為機器人的五竹也走向了終點,雙眼最後閃爍了幾絲紅光之後,終究還是熄滅了。
    牧勝輕輕一推,將五竹的屍體推倒在範閑的身旁,而後順勢拿過他手中的鐵釺,走向四顧劍。
    剛還在看神仙和妖魔打架的四顧劍,驚覺自己死期將至。
    “老頭兒,看在你剛才阻止五竹的份上,我就饒你一條小命!
    來,把你的四顧劍法再給我耍幾遍!”
    隨後就提著鐵釺刺了過去,半響後,待他將四顧劍法完全掌握後,這才一腳踹飛了四顧劍。
    “滾吧!”
    聞言大赦的四顧劍,再也顧不得大宗師的體麵,一躍躥上房頂頭也不回地就跑了。
    他已經想好了,等回到東夷城後就立刻下令,讓東夷向北齊稱誠,就算北齊打算吞並東夷城他也不會有絲毫意見了。
    畢竟活著被吞並,總好過人死光了後被占領土地強。
    “無趣,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接到牧勝命令的神教戰士也不再隱藏,跟隨陳萍萍等人進攻皇宮的叛軍當即遭受了重創,整個局勢開始了一麵倒的變化。
    “院長,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們快撤吧!”
    眼看著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黑騎們也察覺到了不對。
    “不行,範閑他們可能出事了,要走也要帶著範閑一起走!”,陳萍萍的臉色一片陰沉。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範閑他們的行動很可能是失敗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絕對不會放棄範閑不管的。
    “走?你們哪也去不了了!”
    就在這時,四道奇形怪狀身影從前麵的路口走了出來。
    四臂看著獨臂的影子笑著露出了八顆獠牙:“上次被你給跑了,這次你可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鐵牛!”
    “哞!”
    得到命令的鐵牛牛蹄一蹬,將地麵踏出了蜘蛛網狀的裂痕,身體瞬間衝了出去,直直地撞向了陳萍萍。
    其餘三人也緊隨其後!
    影子見狀一把將陳萍萍的輪椅推開,提劍就迎了上去。沒想到能在這裏又碰到這幾個怪物,正好他也打算報自己的斷臂之仇。
    這次影子雖然沒有再大意,但他的對手卻已經偷摸升級了。
    十數招後,影子再次失去了一個身體部位,他的腦袋。
    而失去了影子這個九品上的高手後,剩餘的黑騎就更擋不住畸變戰士的襲擊了。
    很快,陳萍萍帶來的手下就被屠戮一空。
    “這個老太監怎麽處理?”
    “先帶回去,關入大牢!”
    數日後,正午。
    前幾日的那場大雪在大地最後的餘熱,和來往行人的踩踏下熔化成雪水,混合著菜市口的汙泥化作了黑水。
    而後又在日益寒冷的天氣中結成冰,讓人一個不留神就會摔個四腳朝天。
    “街道司的人也不組織打掃一下積雪,害我摔了好幾跤了,真晦氣。”
    “還清掃積雪,街道司的吏員,還有上麵的都水監的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沒有管這些.”
    “街道司的那些吏員也能和監察院扯上關係?真的假的,他們能幹什麽?”
    “不光是這個原因,聽說這次監察院夥同林相叛亂,讓陛下龍顏大怒!下旨清查所有官吏,但凡有濫用職權謀利超過百兩的,都被拉出去砍頭了。”
    “百兩就砍頭?那這京都的官吏不得被殺個幹淨?那豈不是要亂套了?”
    “亂什麽呀!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那想當官的讀書人多得是,別說官了,就是下麵的吏員,都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想進去呢。”
    “那要這樣,之前怎麽不這麽幹?”
    “你傻呀,小吏員都能貪汙百兩以上的銀子,那些大官不得幾十萬兩的貪?誰會製定抄斬自己的律法啊?
    這要不是因為接連有叛亂之事發生,陛下也不會看清這些官吏的嘴臉,下這樣的旨意!”
    “陛下英明啊,這些貪官汙吏早就該被砍頭了”
    “來了來了,今日要被砍頭的人來了!”
    看熱鬧的百姓齊齊地朝著路口望去,就見一輛輛囚車,在軍隊的看守下被押送到了菜市口。
    汙頭垢麵的言若海,被士兵推搡著走下了囚車,朝著菜市口的刑台走去。
    這幾天在牢獄之中他一直在想,當初要是沒有為了給自己兒子報仇去招惹北齊,是不是就不會有之後的滄州之戰。
    牧勝那個妖人是不是也就不會來京都,慶國也就不會被他搞得一團糟,他們也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
    可他想給自己兒子報仇有錯嗎?
    “走快點!”,身後的士兵又懟了他一下。
    言若海快走了幾步,在最後排的位置跪下,身前是許多他在監察院的同僚和下屬。
    “你就是言若海?”
    一個憨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言若海扭頭看去,是一個四十來歲看著很老實的男人。
    此人是誰?那妖人的手下?
    似乎是看出了言若海的詫異,男人繼續道:“不用想了,你沒見過我的,不過你一定很想見我。
    我就是那個在上京城殺了你兒子的人,還有你們在北齊的暗探,都是被我帶人清除的。”
    殺害自己兒子的仇人就在眼前,言若海表現得卻有些出奇地平靜,隻是愣愣的看了男人一會兒,才開口道:“為什麽?”
    “為什麽殺了你兒子嗎?一開始是為了給我女兒報仇”
    老實男人簡單的講述了事情的起源,言若海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一個探子掠奪他人土地引起的。
    這讓他實在無法接受!
    “.後來恨意消退之後則是為了一個憑什麽!憑什麽我們拚盡全力都隻能勉強溫飽,還要被人說不夠努力。
    憑什麽有些人一生下來就能得到一切,卻還要從我們手中搶奪那點救命的錢糧。
    憑什麽有困難的時候就苦一苦百姓,有利益的時候就是先緊功臣!
    憑什麽做點本質工作就是功臣?是他們沒拿俸祿?還是沒享受特權?”
    王老實看著言若海詫異的目光突然感覺沒意思,對方怎麽可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呢。
    “罷了,你不會明白的,你是高高在上受益者,看不見泥地裏掙紮的蟲豸。
    看著吧,太陽的光芒將照亮整個世界!”
    王老實說完轉身離開。
    “午時已到,行刑!”
    鬼頭刀在陽光下閃過一片亮光後,言若海的頭顱哐地一下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後便不動了。
    今天萎了,補不了更了!
    這個世界又要結束了,自從上個世界訂閱貼腳脖子斬了後,現在一換世界我就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