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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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忻還是睡不著。
    他在床上反複琢磨,百思不得其解:邊庭怎麽會是gay呢?
    孟忻忍不住去騷擾邊庭:【你都沒有喜歡的男生,你怎麽知道自己喜歡男生啊?】
    好在邊庭也還沒睡,秒回道:【不告訴你】
    孟忻:【為什麽??】
    孟忻:【你告訴我嘛我不會說出去的】
    邊庭:【你好奇?】
    孟忻:【嗯嗯[期待的眼神.gif]】
    邊庭:【知道了就會變gay】
    邊庭:【我就是這麽變gay的,你確定要聽?】
    孟忻:【。】
    孟忻:【算了我不聽了】
    孟忻騷擾邊庭不成,又開始騷擾他的飯搭子。
    孟忻:【兄弟你有喜歡的男生嗎】
    範達:【沒有】
    範達:【明天去二廳吃飯嗎,新開了一家新疆炒米粉】
    孟忻又問出了一樣的問題:【那你都沒有喜歡的男生,你怎麽知道自己喜歡男生啊?】
    範達:【就憑感覺,對女生沒興趣唄】
    範達:【明天去不去二廳啊,我想去吃新開的那家新疆炒米粉】
    孟忻邏輯嚴謹:【對女生沒興趣也不能說明對男生有興趣啊】
    範達:【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孟忻:【沒有啊】
    範達:【那你怎麽知道自己喜歡女生?】
    孟忻一下回答不上來了。
    我靠,詭辯天才啊。
    範達:【懂了吧,就這種感覺】
    孟忻還是不懂。
    範達說變成男同就懂了。
    孟忻說那還是算了,他想象不出他會喜歡男的。
    範達說不用想象,你看看現在的自己就知道了。
    孟忻大驚:【啥意思?】
    範達:【你不覺得,你一個直男,對男同的關注有點太多了嗎】
    孟忻不服:【直男就不能好奇男同嗎?】
    範達:【能啊!我跟你說,科學研究表明99%的男同都愛吃新疆炒米粉】
    孟忻追問:【真的假的,為什麽?】
    範達:【你看,你甚至隻挑男同話題回】
    範達:【在我說男同愛吃之前,你甚至都不好奇二廳新開的新疆炒米粉】
    範達:【深櫃就這樣】
    孟忻不信。
    對罕見的事物保持好奇心和探索欲,這是人類進步的最基本動力。
    所以,沒見過gay的人,對gay抱有最基本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是很正常的。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他去問黃文傑:【你記不記得那天我們宿舍樓下有一對男同】
    黃文傑:【記得啊!】
    黃文傑:【驚世駭俗,印象深刻好吧!】
    孟忻:【是吧,我第一次見到gay】
    黃文傑:【我也是】
    黃文傑說完“我也是”就沒聲了,孟忻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說下一句。
    直到黃文傑發來一條助力鏈接,孟忻才恍然發覺這個話題竟然已經過去了。
    黃文傑:【複製這條鏈接……】
    黃文傑:【哥們兒幫我砍一刀】
    孟忻點開鏈接。
    然後回來告訴他:【別掙紮了這個一看就騙人的】
    黃文傑:【你別誆我,我第一次搞這個,他說我是最幸運的】
    孟忻用過來人的語氣,無情地回複:【他上次也說我是最幸運的】
    黃文傑十分鍾後回來了。
    他說:【好吧,你說的對】
    孟忻試圖將他們的話題拉回去:【你第一次見gay就沒點特別的感覺啊?】
    黃文傑:【有啊!我不是說了嗎】
    黃文傑又重複了一遍:【驚世駭俗,印象深刻啊!】
    ……這感覺也太貧瘠了,甚至詞都是一樣的。
    孟忻忍不住問:【不是,你就沒有一點點好奇嗎?】
    黃文傑納悶:【不是,我又不是gay,震驚一下就完事了唄,我好奇這幹嘛啊】
    孟忻還是不信。
    黃文傑不好奇,隻是因為他不知道邊庭是gay。
    在路上突然看到一對男同,和突然發現身邊的好兄弟是男同,那能一樣嗎?
    前者頂多禮貌地震驚一下就結束了,而後者光是震驚都要花個三天三夜,還不一定能消化完全。
    孟忻覺得黃文傑的答案沒有參考價值。
    他跟範達說:【我還是覺得直男好奇男同是很正常的,就像我第一次看見馬吃榴蓮也好奇了很久】
    範達:【我能說嗎】
    孟忻:【說】
    範達:【你隻是好奇邊庭這個男同罷了】
    孟忻否認:【此言差矣!你說你是gay的時候,我也好奇過啊!】
    範達:【你對我那叫好奇嗎?】
    就維持了不到一分鍾,而且說句“邊庭”就跑偏了。
    孟忻:【不算嗎】
    範達:【不算】
    孟忻:【算的吧】
    範達:【不算】
    範達發了個表情包過來,是一個黑皮壯漢露齒笑,配文:兄弟你好gay。
    孟忻:【…………】
    孟忻:【我靠,你們男同犯這種賤不覺得勝之不武?】
    最該死的是他還不能像平時跟兄弟犯賤一樣回“你也好gay”,因為這對男同來說毫無攻擊性。
    範達謙虛地說還行吧,你變成男同就可以像我一樣無敵了。
    邊庭是男同這件事,對孟忻的日常生活造成了極大影響。
    準確地說,是困擾。
    邊庭像是突然有了性別。
    像孟忻這種直男,對男生的邊界感都是很弱的。他累了會靠在邊庭身上偷懶,高興了會抱著邊庭胳膊亂晃,換了新沐浴露還會在邊庭身上蹭來蹭去問他自己精挑細選的新味道牛不牛逼。
    在知道邊庭是gay之前,就算邊庭開口讓他幫忙扶著,他也隻會說句“來了兄弟”然後二話不說照做而不會懷疑其他。
    但現在不同了。
    邊庭喜歡男生,那他還能這麽沒邊界感嗎?
    要是換成異性戀,那他不就跟那種沒分寸的死綠茶一樣了嗎?
    都說男女授受不親,那直男和男同也應該授受不親啊!
    這樣的想法時刻困擾著孟忻,搞得他跟邊庭去遊泳館的時候都不敢亂動了。
    邊庭從更衣室出來,還是像之前一樣帥,什麽胸肌腹肌人魚線全都在線,讓人看到的那一刻就想不到別的了,腦海裏隻剩兩個字就是“真帥”。
    如果是以前,孟忻肯定就直接上手了。他完全可以把手伸過去一通亂摸然後說“哇邊庭你好帥”,完事之後還可以說句“我也有”讓邊庭摸回來。
    直男嘛,摸腹肌不就跟摸豬肉一樣的。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孟忻開始想很多。
    就像男教練不應該隨便碰女學員一樣,直男教練也不應該隨便碰男同學員啊!
    別說是碰,就連看,都應該要講究一個“非禮勿視”才對。
    孟忻看了一眼就趕緊移開視線了,一會兒望天一會兒看地,忙得做了一套眼球操。
    他心裏想:
    “我靠,這是我能看的嗎?”
    “之前怎麽沒發現他露這麽多呢?”
    “褲腰這麽低,邊庭也太不小心了。”
    “這裏這麽多男的,邊庭又是一個男同,被看到會不會不好啊?”
    “話又說回來,我還能誇他帥嗎?直男能誇男同帥嗎?”
    就這麽想了好一會兒,孟忻僵硬地背過身去,抱著浮板擋住邊庭,像個堅定的衛兵。
    “邊庭,你快把褲子提上去一點,”孟忻說,“太危險了,被別人看到怎麽辦?”
    不僅他不該看,其他人也不該看!
    邊庭:“?”
    “快點,”孟忻催促道,“最好是提到肚臍上五厘米。”
    這個要求實屬強人所難,邊庭往上提了提褲腰,依然離“肚臍上五厘米”還有一定的距離。
    “你怎麽不讓我提到脖子上。”
    “哦?可以的嗎?”
    “……不可以。這是褲子,不是連衣裙。”
    孟忻表示遺憾,同時覺得這個世界對男同太不友好。
    都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孟忻提心吊膽那麽多天,尷尬的情況終於還是來了。
    這天他在宿舍洗澡,歌唱到“戰嗎戰啊”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忘記拿沐浴露進來了。
    孟忻戰不下去了,提高音量問了句:“黃文傑在嗎?”
    回應他的是邊庭:“不在。”
    孟忻想了想,黃文傑好像是跟社團的人出去聚餐了。
    他又問:“那高英航在嗎?”
    回應他的依然是邊庭:“不在。”
    ……竟然也不在,這宿舍豈不是隻剩他一個直男了。
    孟忻沒說話了。
    浴室裏水聲戛然而止,孟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那怎麽辦?他現在衝出去拿?但是被邊庭看見怎麽辦?他是無所謂,但問題是會影響邊庭嗎?這算不算性.騷擾?
    或者他穿上衣服?幹脆不洗了?但是邊庭問他為什麽洗一半不洗了他又怎麽說?
    萬萬沒想到門外邊庭還沒走,聽見浴室裏沒聲了他皺了皺眉:“他們倆不在你就不洗了?”
    “不是不是,”孟忻不好意思地說,“我忘拿沐浴露了。”
    “我拿給你。”
    “好吧也可以,”答應之後,孟忻又強調道,“那你放門口地上我自己拿。”
    孟忻的沐浴露很好認,包裝藍色那瓶就是。邊庭拿起來放到浴室門口,就回自己位置上繼續做自己的事了。
    但等了一會兒,孟忻那終止的歌聲也沒繼續接上。
    正奇怪著,浴室裏傳來一聲呼喚。
    “邊庭?”
    邊庭及時回應:“嗯?怎麽了。”
    “沒事。”聽見邊庭的聲音不在門口,孟忻才放心地打開一條門縫,迅速將放在門口的沐浴露拿了進來。
    “就是叫你一下看看你在哪。”
    邊庭疑惑:“你洗澡要人陪著?”
    “……”
    “沒有沒有,”孟忻連忙否認,“我就是沒穿衣服,怕你看到不好嘛。”
    “什麽不好?”邊庭說,“見過那麽多次了。”
    光是在遊泳館都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
    “……好嘛,之前是我沒注意。”孟忻說,“那我之前不知道你是gay嘛。”
    “是gay,”邊庭沒理解其中關竅,“然後呢?”
    “那你看我不就相當於一個異性戀的男的看一個異性戀的女的嗎?這像話嗎。”
    孟忻想了想,又說:“我們還是得注意影響。我是直男沒什麽,又不會少塊肉,但是你是男同,傳出去對你影響不好。”
    門外沒聲了,邊庭似乎是在思考。
    過了會兒,邊庭突然開口。
    “我走了。”
    孟忻:“你去哪?”
    “我剛剛意識到我該去浸豬籠。”邊庭語氣裏帶著淡淡的哀怨,“我天天跟你睡在一間房裏,不幹淨了。”
    “……”
    “……”
    “……宿舍,是宿舍。”
    門外傳來一聲輕笑。
    “……靠,你笑我。”
    “可惡,我這不是為你著想嗎?”
    “你竟然笑一個溫柔體貼的直男!”
    孟忻控訴完,又說:“邊庭,你很壞。”